第14章 天水围的日与夜
01
今天，陈诺又一次来到鱼八水产，往常都是两个人，今天却只有一个。
“老板，照旧。”
老板是个日本的胖大叔，但一口中国话却很流利，“姑娘，你今天一个人呀，照旧的话，可是两人套餐。”
你笑了笑，“没事的，大叔，照旧”，这是你今天第一次笑，依旧像你往常的笑容一样，那么灿烂，唯一不同的是，却有那么点苦涩，像是在掩藏着什么。
套餐上桌了，沙拉、刺身、银鳕鱼、寿喜锅等等摆满了一大桌，这可是你在港大求学的时候，最奢侈的餐桌了，往往两个人你都觉得贵，这次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安静的吃。
嘴里都塞不下了还在吃，直到这个时候，陈诺却再也难以抑制哭泣：“林慕，你混蛋，你给我滚回来，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精致的妆已经花了脸，落下的泪还留着痕，或许，我们都知道，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然后，一个人走过来时的路，去到记忆的店，哭一场，闹一场，也就罢了吧。
这时，胖大叔循声走进了包厢，“姑娘，没事的”，或许也是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放下包纸巾便关好门，离开了。
阳光可以从木的荷叶照进来，往日都会洋溢在两个幸福的人脸庞，那时还和我炫耀呢，今天却徒增苍白而已，我可以看到，你趴在那里，抽搐着哭泣，哭湿了衣襟，哭湿了桌角，哭湿了你心。
然后，就睡了，睡了。
02
记得大学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讶异的问你：“哎，陈诺，以你的专业和成绩，你为什么不去申请中文大学呢，而选择来港大。”
“因为港大离天水围近啊，和我老家的名字很像，我来自天水”，至今我还为这个答案所拜倒，研究生谁不是选择喜欢和适合的学校呢，你倒好，一个名字相似就搞定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天水是哪呀？”我看着你眨眼问着我，“那可不一定哦，挺巧的，我来自西安。”
于是，就这样，由于地缘关系，我们俩成为了最好的闺蜜。
可在学校刚住了没一个月，昂贵的伙食费和难以下咽的食物就已经难以满足我们的胃，就干脆一合计，“陈诺，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虽然房租贵，但可以自己做饭还比较自由。”
“好。”
你就淡淡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在我心中，你就是这样一个静美的女孩，做的一手好菜，不说几句闲言。
有一天，你突然兴冲冲的跑进来，“喂，宋惠，我们去算姻缘吧！”
“啊？”我在“哐”的一声门响中震惊着。
“啊什么啊，我们去算姻缘啊，最近我可是翻了很多帖子才找到这家的呢，想我们博学多才，貌美如花，谁规定女研究生就一定得单身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你拉着跑了出去，来到夏村附近的某个小巷里，推开生锈的铁门，踏进破烂的楼梯，看着面前这个挂着一面“天定姻缘”黄旗子的门，我突然想说：
“陈诺，你没病吧？”
03
“去你的，你才有病，我当然认真的啊。”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推门走进去的身影，我真的怀疑这他喵是陈诺？我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贼疼，看来是陈诺呀，吃错啥药了？
我也跟着走进去，陈诺在那跪坐着，对面是个妆化得很风尘的女子，我当时就懵了，还看陈诺在那认真听着。
“让我猜猜，你是港大的对嘛，还是研究生？”
“哇，大师，你太厉害了，研究生你都知道。”我当时就一拍脑袋，醒醒啊，姐姐，离这最近的学校就是港大，看咱们这年纪也不像是本科生啊。
“下周港大商学系和中大商学系将有一场交流会，你一定要去，然后，你会认识一个从西方来的男子，那就是你天定的姻缘，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于是一周后，看着眼前如那一日般脑残的陈诺，作为一个文学系才女，啊不对，是两个，我就又陪她来到了这场所谓的交流会。
“陈诺，你没发烧吧？”我把手触着她的额头。
“没有啊”，我又把她的手搭在我的额头，“那你看看我发烧了没有，要不然我怎么会和你来到这脑残的交流会。”
前一秒还坐着吐槽，看了眼台上，下一秒就已站起来叫嚣，“我靠，陈诺，帅哥，外国帅哥，你看到没有？”
然后齐刷刷的眼光，就看向了最后一排的我们，我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然后拉着陈诺跑了出去，而陈诺这个名字也被两校的商学系所铭记。
04
“看来最坑莫过身边人啊”，回去后看到陈诺把玩着自己头发坐在沙发打趣，我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你过得去吗？”
良心说：“过不去！”
于是我又和陈诺叫嚣，“你看着，老娘去把那帅哥联系方式要给你，不促成你我把宋字倒着写。”
“呦，那就看你的了，倒着写念什么，射击的击吗？”
我真怀疑眼前这个小妖精还是不是我认识那个做得一手好菜的静美姑娘，咬咬牙说，“你等着！”
终于，我在历经千辛万苦，言谈身诱之后要到了，“给，拿去！”
“呦，还真要到了，谢谢了您嘞。”
我在这里感慨，真是遇人不淑啊，之前装得可真像，不过也没多想什么，顶多也就是认识谈着玩玩罢了，像我们这个年纪，知道了自己真正要什么的时候，哪那么容易遇到真爱啊，而且，人家还不一定搭理呢。
于是又一周后，我啪啪打脸，“宋惠，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林慕。”
看着眼前这个挽着手温婉的女孩，我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贼疼，竟然真是陈诺呀，我吃错啥药了？
在晚上归来的时候，我问陈诺，“姐姐，你认真的吗？这就在一起了，这就找到真爱了？”
迄今，我尤记得她说：“当你真正遇到另一个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就是真爱了，这一周，他带给我的所有喜厌，都让我舒心，我觉得，这就够了。”
05
我沉默细想了一下，妈的，这肯定是嫉妒，“陈诺，放开那个男孩，让我来，而且还是中欧混血的！”
果然，当陈诺和林慕在幻想世界地铁站许愿的时候，我在餐桌的泡面里写论文；当他们在射击总会练靶场玩射击的时候，我在被窝里赶稿，还被调戏，“宋惠，我今天去射倒倒过来的你了”；当他们在鱼八水产吃着高档日料的时候，我刚好啃着剩下的一根火腿；当他们在新界大帽山的山巅看着天水围的日与夜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备着导师的讲课……
而这一切还包括两个人的事都得由我来，“陈诺，我恨你！”
老娘在单身的事业里摸爬滚打，你却在幸福的享受里笑语轻谈，你够了，陈诺，我们绝交。
我想着你肯定是幸福的，还在心里祝愿着，直到有一天，你沉默着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地坐着。
“诺诺，怎么了？”
你恍惚着听到我的问话，说道：“没事，他走了而已……”
“为什么，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抱着哭泣的你，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一天，两天，三天，你都是这样，不再和我说话，不再和我微笑，也不再冲我怒骂。
“陈诺！你清醒点，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不是知道他在瑞士吗？你不是知道他在诺让吗？想找他，就去吧。”
“扑哧”，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