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是第一次
一大早刚上班，民政局有些冷清，空调刚开，还不太暖和。
柜台前站着两个女人，脸上不见一点喜色，说来结婚，倒像是来应聘的。
一个劝：“趁还没领证，后悔还来得及。”
另一个答：“不后悔，想跟你结婚的人那么多，算下来是我占便宜了。”
这么稀奇新鲜的场面可不多见，桌子里头的几个人都竖起耳朵听。
“我没结过婚。”简兮分析自己的劣势，试图在婚前就把可能出现的问题交代清楚，她倒是怕明筝后悔，“我也没演过妻子的角色，这方面我业务不太熟练，但是我可以学，一定做一个好妻子。”
她想说一定要帮明筝把这出戏唱下去，但这里人多，不好明说。
反正这个意思是表达清楚就行做，意会吧。
离得最近的工作人员神色有点僵，她拼命眨眼，诧异又震惊的看着另一个女人，只见这个女人深色僵硬片刻，说：“无所谓。”
简兮颔首，“那行吧。”
简兮思索了一下，又保证道：“我没有婚前财产，离婚的时候也不会要你的，这一点你放心，我拿我人格担保。”
但她从明筝毫无波澜的表情里看出，自己的人格在明筝这里屁都不是，只好补充道：“我拿我的脸担保1
这次明筝偏过头来，仔细打量了简兮一遍，勉为其难的点头。
结婚太急，婚前财产公证这个步骤被省略了，简兮心里有点别扭，被自己沦落至此还十足闪耀的自尊心给惊了一下，暗道真不愧是我。
啊？到底来结婚来离婚的？工作人员又立刻转头看另一个人。
明筝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我不愿意冒险去考验人性，不过到时候或许对你满意，也可以再增加离婚补偿，也希望你相信我律师团队的能力。”
“我信。”
简兮乖巧点头，明家的律师团队，战无不胜。她有她的自尊，明筝有明筝的实力。
明筝对她这幅识相的样子很满意，毕竟时间紧急，她也不想再去做婚前财产公证，而且容易落人口舌，只能言语上先做警告。
“我的家庭环境比较复杂，人多，事多，危险也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简兮郑重保证，“我一定做个好妻子，孝顺贤惠……”
“大可不必。”
明筝讽刺的弯了弯唇角，“面上过得去就可以。”
简兮：……那可太好了。
反正发钱的是明筝，简兮只管答应。她已然丢了尊严脸面，在明筝面前，早就没什么好形象了，确实也不必。
柜台里的人惴惴问道：“两位，是来办理结婚吗？”
这番婚前商讨，把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惊得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干这工作以来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这么不确定过，这是来结婚的，还是离婚的？
简兮果断点头：“结。”
明筝也无声的颔首，又补充道：“尽快。”
工作人员犹犹豫豫，满是复杂的给俩人拍了结婚证件照，简直比假证更像是p上去的。
证件被她捏着有点温，简兮低头盯着照片上的人，她笑的很努力，佯装出幸福模样。
“回去搬家。”明筝随手把证件往包里一塞，看都没看，“你东西多吗？”
简兮愣了一瞬，随即摇头。
是了，已经领证结婚了，搬到一起住很正常。
简兮抬头看着她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夫人？老婆？叫太太不太合适，有点老气。”
声音软软沙沙的，藏着促狭的调侃，和一点试探。
明筝被这几个称呼叫的黑了脸：“叫名字。”
又冷又硬。
简兮也不在乎她的冷脸，“那多生分啊，阿筝，亲爱的。”
明筝不耐烦的低头摆弄着手机，“钱打给你了，密码是今天日期。”
简兮握紧了手里的卡，瞬间闭嘴。
车子到出租屋的时候，正是上班时间，楼里静悄悄的。补觉的室友还没醒，简兮动作也放的又轻又慢，她先给房东发了短信，痛惜一番押金，又有条不紊的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往里装东西。
床单被套一年四季的衣服装了半箱，零零碎碎的化妆品和鞋子占了一半，还有几本专业书和笔记，去年双十一屯的卫生巾还有半箱，角角落落里塞满，也就一个大号行李箱和一个纸箱子。
不足五平米的屋里东西一收，竟显得有点宽阔了。
简兮扫了一眼，一回头就看见明筝站在门口，眼尾微挑，又冷又淡。
“等久了吧？”简兮扶着纸箱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好脾气的安抚：“好了。”
明筝看着她的箱子，又扫了一圈房里的东西，干干净净，只剩床板上放着的薄被褥，房间里只能容纳一个人，转都转不开身。
明筝垂眸扫了一眼简兮微薄贫瘠的行李，“除了每月二十万，另外给你每月二十万花费支出，多退少补。”
简兮瞬间就要拒绝，嘴刚张开，又把话咽了下去。想想明家那个环境，有个人情往来那确实不少，不然万一碰到婚丧嫁娶满月酒她怕还是要往里贴钱。
那不行，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给狗大户做慈善的。
两人刚出门，正巧碰上杨梦蕾。
杨梦蕾神色惊异，先笑着跟明筝打了招呼。
明筝没给眼神，丢给简兮一句：“快点。”临走，又拉上了简兮的行李。
杨梦蕾低头压低了声音，满是兴味：“你昨晚跟明总在一起啊？你跟她……”
“跟你没关系。”简兮冷脸，绕过她走。
杨梦蕾跟在后面，啰啰嗦嗦的喊她：“那你还缺钱吗，你以前也没跟我说过你跟明总认识，我都跟张总说好了，今晚八点，你到蜜糖去陪他唱唱歌喝喝酒，昨晚的事就过去了。”
简兮忽然转身，杨梦蕾差点没停住撞她身上。
“我说过了”简兮不耐烦道：“后天合约到期就解约，我现在手上也没有工作，不用联系了。”
杨梦蕾脸上一僵，解约的事她昨晚已经想过了，这些年在简兮身上也捞回了本，还赚了不少。
可简兮正是绽放的年纪，成熟妩媚，风情万种，只要能捧，一定能火，解约就亏了。
杨梦蕾跳过了这个话题，试探着问：“今晚不去也行，找个时间带明总一起吃个饭埃”
简兮不说话，表情阴沉沉的。
杨梦蕾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简兮已转身上了车。
车窗开了一半，驾驶座上的女人露出半张脸，冷冷的扫过来。
杨梦蕾心里咯噔一下。
车开出去，明筝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黑眼圈明显的人，“回去收拾干净，晚上回老宅。”
简兮交握的双手忽然缩紧，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一条白痕。
“嗯，好。”简兮指腹压住了手背，笑道：“这就见家长啦？第一次见面，我买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那浅白印记眨眼转红，细长一条，很快褪了。
“不用，这些东西有人准备。”明筝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明家对职业物质都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但喜欢稳重的，在家里，你最好收着点。”
这话里并没有什么鄙视轻蔑的意味，甚至表达的内敛含蓄，体面又有修养。
可简兮心口被蛰了一下，烧到脸皮上。
“那怎么没找个稳重的女孩结婚呢？”简兮瞟她一眼，夹枪带棒的笑：“我反正没那么稳重，演技也一般，真是委屈你了。”
明筝没接她的火，冷淡道：“选择你，是因为我们曾经定过亲。我对婚姻不感兴趣，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幻想和压力，事情办完就离。你就当这是个工作，做得好，有钱拿。做得不好，就扣钱。”
她说的不疾不徐，坦然又直白，捏住了简兮的命脉。
简兮瞬间绷紧了身体，紧皱着眉不太确定的又追问道：“什么？定过亲？”
明筝点头，嗯了一声。
“这不可能。”简兮瞬间坐直了身体，“我……”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我也不需要找你结婚。”明筝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不耐烦，“趁现在还有时间，你不如好好想想晚上回去怎么应对，如果有人看出我们的关系，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演，你预支的钱也会收回，考虑清楚。”
这些协议里都写的很详细，看得出拟定协议的人心思缜密。
简兮没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脸色霎时泛白，额上起了层细汗。
明筝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微微蹙眉，减缓车速。
“怎么了？”
“没事。”简兮立刻回声，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又低声喃喃道：“没什么。”
见她神色渐渐恢复，明筝也就没再多问。
她神色专注开车，一边跟简兮说：“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明家人多，你……”刚开了头，她手机忽然响起来，又侧过头道：“稍等。”
简兮神色不定的点点头。
明筝清冽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现在？好的，我马上就到。”
匆匆挂了电话，明筝靠路边停下。
简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明筝神色焦躁回头，一手还拿着手机，看着她说：“一会儿陈助理来送你回去，我还有事。”
简兮反应极快，立刻点头，拉开车门下车。
极其体贴。
车子只在路边停了不到一分钟，就走了。
简兮拿着手机和包站在树荫下，春日正浓，温暖的空气里溢着花香，光从枝叶中洒下来，在简兮身上照出斑驳的影子，阴影遮住了神色。
定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