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双手端着煮好的粥，贺宁雨不太方便，赵小齐自告奋勇的帮忙敲门。
很快门就被拉开了，伴随着一股冷风，裴海澄裹着睡袍，在看清来人不止贺宁雨后，神态立刻变得疏离淡漠。
裴海澄本就生得肤白貌美，五官精致又明艳，此刻带上一丝病气反而中和了她身上凌厉的气质。
她的眼神在赵小齐身上停留一瞬，眉头微皱，似有不满。
“小齐，你先回去吧。”
听见贺宁雨的声音，赵小齐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盯着裴海澄出神，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道：“好……我……先走了。”
赵小齐彻底消失在眼前后，裴海澄才收敛身上的锋芒，侧过身让贺宁雨进来。
门在身后被关上，房间里窗户半开，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声和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
把粥放到桌上后，贺宁雨拢了拢衣服，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衣，有些冷。
裴海澄越过她，伸手拉上窗户，顺带一把拉过窗帘。
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都未有交汇。
气氛有点尴尬。
贺宁雨不懂裴海澄是什么意思，突然冷淡的是她，把自己叫过来又不说话的也是她。
裴海澄的情绪总是这样让她捉摸不透，全凭自己的心意，让贺宁雨难以招架。
她想起有次好不容易收到一个音乐节目的邀约，下了节目后，有制作人找她吃饭，实在推脱不了便去了。
那天裴海澄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两人原本约好在家里过，食材都提前准备好了。
谁知道裴海澄都到家了，她却没能离开饭局。
那个制作人喝了点酒后就开始不规矩，贺宁雨左躲右闪，接到裴海澄电话的时候才得以逃出包厢。
电话刚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裴海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问她怎么这么晚不在家，在哪吃，和谁吃，男的女的。
报了制作人名字后，裴海澄更生气了，语气急躁的让她待着别动，就把电话挂断了。
贺宁雨委屈的想哭，强忍着才没有掉下眼泪。
裴海澄来的时候冰冷的吓人，贺宁雨从没见过这种骇人的戾气出现在她身上，大气都不敢出。
贺宁雨直接被她拉着离开了，那个制作人等了许久不见她回去，打电话过来，先是问她去了哪里，后又威胁她别不懂事。
裴海澄冷着脸抢过手机直接挂断，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那晚两人不欢而散，几天以后那个制作人被举报xd进去了。裴海澄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开始约她。
贺宁雨知道，她是气自己识人不清，更怕自己受伤害，所以顺着裴海澄给的台阶，和好如初了。
现在再回想起来，贺宁雨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裴海澄心里有了气，却从来不和她说。宁愿自己憋着把事情解决了，都不肯和她说一个字。
无论是关于她的事，还是裴海澄自己的事，都是如此。
为什么以前她没发现，裴海澄的处事方法，有些极端？为什么她以前看不到，两人之间的鸿沟其实一直都在。
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没走进过裴海澄的心，无论她怎么努力，裴海澄都牢牢锁住自己的一颗心，跟块寒冰似的，再高的温度都融化不了。
她原本已经心软了，甚至想过只要裴海澄再多挽回她一点，就答应她复合。
可现实又当头棒喝打醒了她，告诉她如果不能真正打开裴海澄的心，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只是镜花水月。
然而她已经没有了精力，她最珍贵的那四年，都给了裴海澄。
如今她只想为自己而活，找到属于她的那一片天地。
杯碗碰撞的轻响拉回了贺宁雨的思绪，裴海澄默默喝着粥。
“喝完粥就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裴海澄不说话，贺宁雨也不想留下来，这种无声的压力让她很不舒服。
“徐智不是好人。”
贺宁雨脚步一滞：“我知道。”
“知道你还和他靠那么近？”
胸口剧烈起伏，竭力压下火气，贺宁雨声音有些哑：“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裴海澄声音轻轻的，她起身绕到贺宁雨面前，脸色有些阴沉：“和我没关系？”
馥郁的香气顿时将贺宁雨包围，可她却没有一点欣赏的意思。固执地移开视线，不去看裴海澄。
“你……”
注意到贺宁雨略微泛红的眼眶，所有的怒意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裴海澄抬手轻轻拥住她，放软语气：“对不起，我只是怕你被徐智的表象骗了。他专门对小姑娘下手，拉皮-条的事都做。我以为在彭勇的组里，他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盯上你了。”
当她远远看到徐智接近贺宁雨时，心里就涌起了滔天的怒意。恨徐智这个不长眼的，更气的是贺宁雨总是不长记性。
人家给什么东西，她都接住，跟只单纯懵懂的羔羊一样。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是吗？”
贺宁雨讨厌裴海澄打着为她好的名号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徐智来送奶茶，我拒绝了，就这么简单。”
察觉到贺宁雨的冷淡，裴海澄莫名有些怵这样的她。
她不怕贺宁雨生气发怒，就怕她平静到冷淡的样子。
“我……我就是看不得他接近你。”
“是吗？就许你绯闻漫天飞，不许我和别人站得近一点？”贺宁雨语气不咸不淡：“裴海澄，你尊重过我吗？”
“再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来管我？”
圈在贺宁雨腰间的手倏的收紧，裴海澄低沉到喑哑的声音响起：“就凭我不同意。”
腰间的软肉被勒得生疼，却也远不及心里的痛，贺宁雨挣扎着要退出裴海澄的怀抱。
可她越是挣扎，裴海澄就抱得越紧。
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上经常去健身房健身的裴海澄，挣扎无果，贺宁雨白着脸：“裴海澄，你别太过分。”
贺宁雨生出了后悔，她就不该对裴海澄心软。
她应该强硬些，彻底拒绝裴海澄的靠近。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裴海澄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她自觉是做的有些过，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舍不得放开。
一方面她眷恋贺宁雨身上的味道，一方面她怕贺宁雨离她更远。
最终，贺宁雨泄了气，任由裴海澄抱着。不说话，也不回应，像是了无生气的娃娃。
她仰头，漠然看着头顶的吊灯。
裴海澄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贺宁雨就是她的空气，是她所有情绪的解药。
“决定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那为什么分手，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裴海澄的身体很软，带着馨香和暖意。
贺宁雨只觉遍体生寒，她说了无数次分手，每次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就当你那半年是出戏去了，我理解，但你不能和我说一声？平时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到你，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想起来了过来睡一觉，我是你养的宠物还是p友？”
“裴海澄，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和你在一起，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你放过我吧。”
组成tens出道后，裴海澄越来越忙碌，那时候她是挤出时间偷偷和贺宁雨见面。
那时候她们也开心过，在仅有的时间里如胶似漆。
裴海澄累的时候，就会特别想贺宁雨，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裴海澄立马就能满血复活。
每次她回家，总有热腾腾的饭菜。她晚上睡不着，贺宁雨就陪着她看一整晚的电影。
她以为这种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从没想过，贺宁雨会说她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裴海澄今晚的计划，是以胃病犯了为借口，把人叫过来拉近距离的。
没想到事情却往糟糕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好像她越是靠近贺宁雨，就把人推得越远。
两人明明抱在一起，肌肤相贴，连呼吸间都是彼此的味道。可两人又像身处不同的空间，近在咫尺，却碰不到，也抓不祝
裴海澄终于放开紧紧锢住贺宁雨的手，退开了些距离。
会失去贺宁雨的恐慌让她心脏收紧，理智渐渐回笼：“对不起，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尊重你。”
贺宁雨霍然抬头，眸子骤然放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分手，我答应你。”
裴海澄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就算分手了，我们也还是朋友？”
贺宁雨沉默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太奇怪了，她自问没有信心能和裴海澄以朋友相处。
“也是，你现在躲我还来不及呢。”
裴海澄自嘲一笑，铺天盖地的难过让她脆弱到近乎透明。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你回去吧，今晚谢谢你的粥。”
贺宁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握上门把手，贺宁雨似有所感，忽然回头。
吊灯暖光下，裴海澄就那么看着她，像电影里的定格画面，美得让人心疼，一眼便难以忘却。
贺宁雨咬牙，转动门把手，毅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