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宁雨，抱歉。我突然有事，你自己先吃。”
“晚点再找你。”
裴海澄发来的微信，落在贺宁雨眼中犹如把她从高高的云端猛然踹下。
她就不该对这个女人心软，贺宁雨沉着脸把饭菜挨个打包，等全部凉了后才放进冰箱。
赵小齐请假走了，姜奕琳要第二天才来，贺宁雨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打开电视，让空旷的房间不至于安静得可怕。
电视在播放什么，贺宁雨充耳不闻，她只是双眼失焦的盯着电视屏幕，思绪早就飞出房间。
她甚至竖起耳朵，在仔细听走廊上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贺宁雨赶紧回神，她要学会不要把裴海澄放在心上，不要让自己再度落入她的陷阱。
可天不遂人愿，裴海澄的名字总是阴魂不散。
裴海澄叶明希酒店聚会
这一话题在热搜上窜得飞快，眨眼间就冲上热搜第一。
裴海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有事”，就是去和叶明希吃饭吗？
热搜上升的速度一看就不寻常，她到底要做什么？
贺宁雨咬着牙点开，视频拍得很清晰。
裴海澄和叶明希从同一辆车里下来，前后进了酒店。刻意保持着距离，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评论区里的留言更是刺痛了贺宁雨的眼睛，充斥着“磕到了”“绝配”这样的字眼。
贺宁雨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对裴海澄的所有绯闻免疫，但她还是低估了裴海澄带来的影响力。
她索性看起了剧本，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敲门声响起时，贺宁雨还沉浸在剧本里。
好一会儿，她才起身。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这时候还来敲门的人，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
敲门声还在继续，贺宁雨顿住去开门的脚步。她想，凭什么裴海澄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凭什么她要这么卑微。
门外的人耐心十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很快贺宁雨的手机跳出几条微信。
“是我，开下门。”
“不开门我就一直敲，直到你开门为止。”
“宁雨，开下门～”
贺宁雨愤愤地想，裴海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唰”一声，贺宁雨拉开房门，和裴海澄大眼瞪小眼。
裴海澄带着得逞的笑意，也不管贺宁雨面沉如水，笑意盈盈的侧身挤进房间。
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十分惬意的脱掉外套随手一扔。拿过茶几上的杯子，直接喝掉了半杯水。
那是贺宁雨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贺宁雨眼神微暗，跟在后面捡起她乱丢的外套：“你来做什么。”
“来吃饭呀，我肚子好饿，晚上都没吃几口。”
裴海澄皱眉，为了留着肚子来找贺宁雨，她一晚上除了喝酒几乎没怎么吃。
贺宁雨把外套叠好放到沙发一角，语气不算好：“叶明希没请你吃饭？”
裴海澄轻笑出声，她缓步靠近贺宁雨：“没有，今晚就是一场炒作。为了公司新人造势的，除了我和叶明希，她也在呢。”
贺宁雨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她，态度倒是软化了几分。
“晚餐还有吗？”
“没有，我倒了。”
裴海澄一脸遗憾，可怜兮兮地看着贺宁雨：“那可怎么办，空着肚子肯定睡不好，不吃饭胃病也会加重。”
身为演员，尤其是成功的演员，贺宁雨即使背过身，依然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情绪。
裴海澄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抛下自我，转头将一切双手奉上。
贺宁雨重重叹了口气，抬腿往厨房走去。
她打开冰箱，三菜一汤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裴海澄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好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挠了一下。
她看着贺宁雨依次加热饭菜的模样，柔顺的长卷发扎成马尾，有几缕不听话的坠在耳边。偶尔扫过泛着粉嫩的耳垂，同时也扫进了她的心里。
此刻贺宁雨的背影和她无数次梦境里的模样重叠在一起，看她弯腰摆弄碗筷，裴海澄一颗心热得滚烫。
这是她曾经无比渴望的烟火气，是只有贺宁雨才能带给她的温馨。
贺宁雨好像瘦了很多，本就纤细的身姿削瘦了不少。露出的一截皓白手腕，脆弱得像一握就会碎掉。
“你……没吃？”
贺宁雨没回头，声音淡淡的：“减肥。”
裴海澄有些心疼：“你够瘦了，不用减。”
贺宁雨手上动作一滞，很快把饭菜热好。
三菜一汤重新摆回餐桌时，时间已临近午夜。
看着面前的一小碗饭，裴海澄眼里尽是幽怨：“这么少。”
贺宁雨端起碗，给自己夹了颗鸡丁：“晚上吃太多不利于睡眠，对胃也不好。”
裴海澄点头，乖巧地捧起碗，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饭。
贺宁雨余光扫过她的表情，见她吃得开心，心里也放松不少。
这种情绪她并不陌生，过去做饭给裴海澄吃时，她总是怕对方不满意。那时的她，看不得裴海澄皱眉。
她敛下目光，垂着眼喝汤。
两人再度坐在一起吃饭，相顾无言。
饭后，裴海澄主动揽过收拾碗筷的任务。
贺宁雨心底诧异，这可是头一次。
但在看到裴海澄伸出的手白嫩无茧，指尖带粉，在灯光下像泛着光晕，贺宁雨下意识的就制止了她的举动：“还是我来吧。”
她承认，时至今日她依旧没出息的舍不得裴海澄做这些事。
“你回去休息吧。”
裴海澄没动，转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们多久没见了，这就要赶我走吗？”
贺宁雨将碗筷放到水槽里：“我们已经分手了。”
裴海澄没说话，突然的沉默让贺宁雨很不习惯。她有些别扭，却又不知道该拿裴海澄怎么办。
“宁雨，我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贺宁雨刷着碗，把注意力放到水流里。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裴海澄的声音，贺宁雨实在忍不住侧过头，却没再看到那人的身影，
贺宁雨自嘲地笑了笑，这样也好。裴海澄的骄傲不会允许她放低姿态，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裴海澄对她的纵容了。
她还在期待和奢求什么？分手是她提的，裴海澄也如愿走了，可心底的难过又那么真实。
贺宁雨眼眶有些红，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把泪意生生憋了回去。
收拾好厨房后拉上门，贺宁雨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浴室传来的声音。
她微微发愣，直到带着热气的裴海澄擦着头发走出来，贺宁雨像被点了穴道，死活挪不开半步。
裴海澄眼中盛满笑意，她故意弯着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如同掩映在山涧的晶莹宝石。
贺宁雨呼吸不稳，她稳住骤然加快的心跳，声音低哑到连她自己听了都害羞不已：“你怎么还在？”
裴海澄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浴袍松垮的系在身上，领口随着走动逐渐下滑。
“停1贺宁雨惊呼出声，快步远离裴海澄。
“怎么了？”罪魁祸首不明所以的发出疑问，歪着头一副懵懂的模样。
贺宁雨拧着眉：“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要和你聊聊。”裴海澄停下脚步：“你先去洗澡，我等你。”
后面这句话若有若无的带出一丝暧昧，贺宁雨心脏怦怦直跳，脑袋发懵地走进浴室。
浴室里萦绕着她惯用的那种沐浴露香味，她往前走了两步打开花洒。
任由温热的水珠洒在身上，贺宁雨试图努力理清当下的情况。
可无论她怎么集中精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裴海澄方才的诱人模样。
她感觉自己已经濒临危险边缘，裴海澄正在逐步瓦解她的意志力。
可悲的是，贺宁雨无力抵挡，更无意拒绝。
或许裴海澄就是抓住了这点，用十足的耐心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心。
走出浴室，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裴海澄不在。
贺宁雨像是得到指示般，径直往自己房间里走。
被窝有一处隆起，裴海澄半边脸隐在被窝里，唯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贺宁雨犹豫了下，调暗灯光。
裴海澄睡眠很浅，轻微的响动都能让她惊醒。同时又极度惧怕黑暗，必须留一盏灯才能睡着。
是什么原因贺宁雨并不知道，裴海澄不说，她便不问。
“宁雨。”裴海澄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像氤氲在浓雾中。哪怕只是简单的叫出一个名字，都让人忍不住沉溺在这抹温柔里。
贺宁雨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下去，她抬眸凝视裴海澄，在如墨玉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裴海澄，为什么找人监视我。”
闻言，裴海澄心口闷得慌。天花板好像在不断下压，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见她神色漠然，贺宁雨心生不满：“不是你说要聊的吗？怎么不说话？”
听着贺宁雨的声音，裴海澄双眼渐渐聚焦，她看着贺宁雨，沉默半晌。
“不是监视，我只是……”
“只是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对吗？”贺宁雨对她的说辞更生气了：“你这是侵犯隐私知道吗？既然你想知道我的近况，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总是消失不见？那半年你去哪儿了？”
虽然裴海澄总是不回消息，贺宁雨能理解她工作忙碌。但长达半年的失联，裴海澄的心里，真的有她的位置吗？
贺宁雨每每想起那半年，心脏都绞痛不已。她联系不到裴海澄，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从最初的担心到最后的麻木，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在裴海澄心里，并不那么重要。
裴海澄撑着手臂坐起来，靠在床边：“所以，这就是你要分手的原因？就因为那半年？”
“你说呢？”
裴海澄贝齿轻咬嘴唇，下定决心后，才缓缓开口：“好，我告诉你。”
“我上一部电影《夜风》，你或许没听过。这部片，题材原因……无法和观众见面了。我在电影里饰演一个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少女，差点没能走出来。”
贺宁雨瞪大双眼，心脏钝钝的痛。
裴海澄扯出一个笑容，牵住她的手：“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花了半年时间，看心理医生做治疗。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可还是很难受，看什么都很无趣。我想见你，想得快发疯了。但又怕伤害你，只好出此下策，找人……监视你。我保证，就只有半年。知道你开始当演员，是看了热搜。再说，我都是影后了，随便打听几句，就能知道你试镜过哪些戏。”
在贺宁雨面前，裴海澄也曾展露过脆弱的一面。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她就像一块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碎玻璃，风一吹，就会四分五裂，坠入万丈深渊。
四年了，贺宁雨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触碰到了裴海澄的心。
不是她以为的冷漠无情，而是纵使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依然要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抱歉。”
裴海澄轻轻侧过头，靠在她的肩膀：“是我要说声对不起，宁雨，我不该这样对你。”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掉入贺宁雨的脖颈，灼烧了她的肌肤。
热度被轻易点燃，双眼相触的瞬间，欲念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裴海澄不给贺宁雨任何反应的机会，如猛扑住猎物的猎鹰，吻住微凉的唇瓣。
心底发出满足的喟叹，这双唇瓣，她太久没有碰过。
唇齿交缠中，贺宁雨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地步？
她刚要退开，裴海澄先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开始温柔的攻城略地，勾得贺宁雨情不自禁的主动回应。
一吻毙，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
裴海澄眼神迷离，红唇微启：“别分手，好吗？”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贺宁雨耳廓通红，双眼闪躲。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和贺宁雨的软肋，裴海澄再度贴近，伸出舌尖试探，继而撬开那片诱惑之地，攫取她想要的芬芳。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让贺宁雨的思绪清醒了一分。她半闭着眼，无意间瞄到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这是她吗？
贺宁雨怔愣片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压倒在柔软的床上。
她猛的回神，轻轻挣扎起来。
已经抚上山巅樱桃的手遗憾的停下来，裴海澄趴在她身上，柔声安抚：“没事的，你不想我们就不做。”
两人沉默着，静静相拥，谁都没说话。
贺宁雨被压住的左手有些麻，正想开口，就看到缩在她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要是裴海澄跟她睡着时一样乖就好了，贺宁雨眉眼染上笑意，小心翼翼地抱住她沉沉睡去。
……
姜奕琳接上赵小齐，再抵达酒店还不到九点。
她们特意早点过来，姜奕琳不放心留贺宁雨一个人在片常
刷卡进入房门，刚好和打着哈切的裴海澄撞上。
姜奕琳和赵小齐瞬间脚底生根，惊愕不已。
裴海澄若无其事的朝两人点点头，体态婀娜的拉开房门回去了。
唯余两尊活化石动弹不得，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贺宁雨出来时就看到两个大活人杵着不动：“奕琳姐？小齐？”
姜奕琳率先回过神来，咋咋呼呼的脸憋得通红。
贺宁雨还没见过她这惊慌的一面，险些笑出声。
“裴裴……裴海澄怎么会在这里1
“来借东西。”贺宁雨避开她的视线，转移话题：“距离开机只剩几天了，能把张老师叫来随组吗？价格好商量。”
姜奕琳拦住她的去路：“别想转移话题，你和……你和裴海澄，到底什么关系？”
贺宁雨庆幸今天没有扎头发，可以完美隐藏发热的耳根：“我们没关系。”
说完就快步回房间了。
姜奕琳和赵小齐对视一眼，这分明就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