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恨欲狂
王煜一路阴沉地回到临海苑，思叶奉上他最爱的雨前龙井后，屏息蹑足悄然离开房间，轻手轻脚关上门。
王煜坐在书案前，肘部抵着椅扶手，手掌扶额，双眼微阖，看起来疲惫不堪。事实上，此刻他的心像是被扔在空中，时而悬浮，时而坠落，不安的感觉如潮水般的将他整个人给淹没了。
“相爷。”一声清灵温婉的声音响起，赫然就是红梅园昏睡过去的青梅。
“嗯，说吧。”王煜并没有动，也没有抬一下眼皮。
青梅放肆大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清冷高贵，城府高深，清醒自律，这些都是他的标签，集于一身却一点也不矛盾，再配上他俊美的面孔和出尘的气质，怎能不叫少女怀春思念呢。也只有在他如此放松时，她才敢这样细看他，才不致于让自己卑贱的身份冒犯了他。
“嗯？为什么不说话？”王煜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小丫头，这是他在外面捡来的，起因就是她与当年的自己一样，落魄到马上就要饿死了，却依然顶着一双倔强的眼睛。不同的是，他收留了她，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而那时的自己没有被收留，却被羁绊了一生。
青梅看到王煜眼皮微动时，立即收好表情，平静地说，“禀相爷，属下昏睡过去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指风，也没有任何的不适，这点非常奇怪。”以青梅的武功修为，想要把她放倒确实有不少高手能做到，但而让她不知道却并不容易做到。
“老夫人那边，属下已经从身边的妈妈身边套出话来。老夫人最大的心事，就是当年凝香夫人的失踪。”
王煜坐直身体看向青梅，她心底酸涩，这么多年过去了，叶凝香依然是他心底最大的劫。“就是您遇袭的当晚，凝香夫人出事了，说是与一外男在屋内苟合。”“啪！”王煜用力拍向书案，“荒唐！”
青梅表情不变，“当时相府正在举办春日宴，各府夫人都有参加。属下也私下找人探问参加过的几位夫人，确有此事。当时很多夫人都曾亲眼看到，凝香夫人与一外男衣衫不整在屋内。因为是相府丑事，所以各位夫人也都借故离开，至于后来怎样处理他们并不知情，据说定国侯夫人当时在场，但属下暂时未能接触到侯夫人身边的人”
一道暗影自屋外掠入，“属下见过相爷。”相府暗卫领队丁磊半跪行礼。
“属下所查与青梅所说前半部分吻合，后半部分”丁磊停下话头，看向王煜，作为他的暗卫，丁磊清楚地知道自己主子对凝香夫人的情感，所以他真不忍心将这话告诉他。
“说！”王煜的声音带着锋利。
“在京城众位夫人面前失了相府的颜面，老夫人震怒，命几个粗使的婆子打了凝香夫人一顿板子，后凝香夫人失血过多就去了。”丁磊决定去繁就简，免得让主子更难过。
“失血过多？”王煜重复。
“嗯，因为，因为夫人彼时已怀有身孕。”此话一出，青梅、丁磊恨不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王煜腾地站起来，抓住丁磊的衣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丁磊闭上眼睛，“凝香夫人当时已有两个月身孕，这是光威将军夫人的随行大夫诊治出来的，夫人被打板子后，下体流血不止，侯夫人便让李夫人的大夫帮忙救治，然后才知道夫人已有身孕，但却为时已晚，夫人当时就没了气息。”
王煜突然就想起，那天早晨，他外出前，叶凝香温柔的看着他，“相爷，事情办完早些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现在说吧，外出尚有余时间。”王煜那时有着满足的幸福感。
“不要，你早些回来，我再告诉你。”叶凝香脸上飘过可疑的红色，眼神也带着满满的情感，当时他还忍不住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出去，你们都给本相滚出去！”王煜失控地大吼！
青梅、丁磊行礼退出，屋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大概是屋内能摔得都摔完了，一会儿便传出悲怆的哭声。
两人定定地站在屋外，听了半宿的哭声，青梅也陪着了哭了半宿。
太阳穿过云层洒向大地，廊间的桂花飘着浓郁的香气。“进来。”王煜沙哑着嗓子唤道。
丁磊和青梅一起进屋。
王煜沉默半天，“后来怎样？”
丁磊小心翼翼地说，“夫人的尸体是宋姨娘找自己的大哥宋大山运走的，姨娘吩咐运到野狼谷，所以夫人算是尸骨无存！”青梅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丁磊不以为然，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说完就行了。
半晌后，王煜又问道，“那叶浅雪呢？”
“三小姐下学后，听说夫人出事了，便直接赶到天香苑，见到凝香夫人一身血在地，央求老夫人、姨娘找大夫，最后眼睁睁看着夫人没了气息。她一个人一直待在夫人尸体旁边，直到晚上。姨娘带着自己的大哥宋大山来处理夫人的尸体，然后三小姐便也被带到了野狼谷。”
“本相记得，收留她的李府夫人曾说过，小雪身中一百零三刀，可是事实？”
“此话应当不假。属下曾找宋大山安排的运尸车许刀子了解过，当时三小姐浑身是血，他在搬运尸体时，曾看到衣服上处处都是用刀割破的口子，少说也是百八十处。”
“那么是谁下的手？”
“因为是晚上宋姨娘隐秘行事，当时在场得只有姨娘与宋大山。”
王煜无力的挥挥手，他们两人一脸担忧地退出。一会儿念恩便拿着相爷的牌子进宫告假，因病无法上朝，这是王煜自做丞相这十二年来，第一次因身体原因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