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湖有多远

    谷中岁月容易过，转眼间已是四年。

    《千金方》、《黄帝内经》、《医方经》、《神农本草经》、《诸病源候论》、《四部医典》、《唐本草》，这些大家经典名著，叶浅雪每一部都能倒背如流。

    《医仙杂集》、《仙谷十策》、《脉冲论》、《鬼医秘集》、《山神不解症》、《古方传奇》，这些医仙谷中千百年存下来的不传典集，叶浅雪每一部都胸有成竹。

    术业有专攻，对于自己的专业程度，自己的任课老师资深医仙谷传人刘景天给予高度认可，表示她已满分毕业、光荣出师。

    洒脱不羁的某人对自己四岁的龙凤胎刘京墨、刘紫苏毫无负担地说，“你们师姐现在已经完全超越历任先贤，爹爹我是甘拜下风，但是爹爹并不觉得丢人，因为有你们呀。我掐指一算，你们俩个绝对有潜力超越他们俩个！”刘景天得徒如此甚是欣慰，但欣慰之余又想起自己败得一踏糊涂的长子，至今还是蹲在谷里出不去，长子是不得不放弃治疗了，但他还有龙凤胎呀，眼神灼灼地瞄向那对小可人儿，烫得墨墨和苏苏直喊娘。

    至于精力充沛之余的副业，古方酿酒、制毒、解毒，甚至彩云之南的蛊毒、边塞以北的巫术，鲁家不传的机关术、诸葛世家的独门阵法、孙家的排兵布阵她谦虚地说自己仅仅是略有涉猎，却不小心把暗夜殿的几大高手全部折在自己手下。

    也就是今年，叶浅雪第一次随师父、师娘出谷参加暗夜殿一年一度大会，师娘玩心大起，让四使派出门下顶尖高手与她较量一下。

    师门铁律不得习武，但刘景天一向洒脱，并没有因此就禁止她习武，只不过他的这个得意门生对于修行习武半点兴趣也没有，先天身体又不足，所以武力值几乎是零，当然轻功逃跑保命的本事，放眼江湖她敢说无人能及。

    医仙谷、暗夜殿看似两家实现一家一样，但刘景天还是有自己的小私心，还是希望徒儿体面的赢，他仔细斟酌选了制毒、解毒、布阵、排兵、机关五大项。这仅是自家内部一场随意的比赛，但双方皆被狠狠的震惊到了。

    刚满十六岁的叶浅雪也就在此时才知道，自己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那个风情师娘所拥有的暗夜殿竟然是大宛第一大势力帮派！阁中的四使、八阁主均是江湖中个顶个的高手，令人胆寒的无心阁、忘尘阁，可接下任何任务，只要你出得起金银。“譬如说刺杀当今圣上呢？”叶浅雪满眼好奇地看向与荣俱荣的师父。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给得起金银，就没有你师娘办不了的事。”师父骄傲地回答完，又装模作样看向四周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可再说了。”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师娘富可敌国，兵可灭国，情报更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不错，只是她低调而已，要不然李氏江山早已换人坐了。”

    叶浅雪满眼小星星崇拜地看向师娘，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脸皮厚得像城墙还不自知，依然在表演嘚瑟的师父。刘景天感受到徒儿嫌弃得不要太明显的眼神后，摸摸鼻子，人怂话不怂，“换谁做也得我点头，否则她杀一个我救一个，她也没折。”

    “那如果直接把您的脖子给抹断了呢？”自家徒儿半点面子不给，站在一旁凉凉地说。

    刘景天马上变身为一个大写的囧。

    当然，叶浅雪五局胜两局平一局输两局的比赛结果，虽说只算是打了个平手，但却足以惊掉一众大佬的下巴。以一敌五，还是随便学着玩的副业，竟然轻轻松松把大宛几大高手逼成平局，这也是胜得威武、牛掰呀。

    如果他们知道那两局也是小妮子为了给师娘面子，故意输掉的话，不知道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刘景天的尾巴翘得有多高，四使八阁主就有多跪服！小小年纪，如此造诣，天下可以横着走了。

    一战成名，师父嘚瑟一会儿就蔫了，因为四使和八大阁主一致鼓动吕清玥把自己的徒儿抢走。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来了也要等三等的刘景天，就怕娘子一人，他家娘子的话他都会无条件、自然反射的服从。

    “别难过了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我改拜师娘为师，我也是医仙谷传人对不对？”一听了徒儿的话，刘景天心里就更难受了，本指望徒儿能重振医仙谷的门楣，力抗他娘子的淫威，谁知竟也是一个小白眼狼。

    看着自家师父哀怨的小眼神，叶浅雪收起游戏的心，八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而她也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为叶凝香、叶浅雪母女讨回公道。

    “师父，我说的是真心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八年自由自在生活，给了我一身本事，给了重新开始的信心，所以我一定会完成我应担的使命。”

    “小雪，既入医仙谷，有所得必有所失，得到了能力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刘景天难得正经的神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江湖在哪里？有多远？”叶浅雪看向远方，若有所思。

    “境由心造。江湖无处不在，江湖又处处不在。”刘景天轻抚她的头，“我和你师娘是自私的。重楼已入朝堂，性格使然，他也不适合继承暗夜殿。委屈你了，医仙谷、暗夜殿皆由你来做吧。”

    “其实自重楼离开那天起，我已经感觉到你和师娘的意图了。”叶浅雪看向师父，一副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的表情，“昨天师娘玩心大起的比赛，我便确认了你俩的阴谋。”

    刘景天“咳咳”，有些心虚的咳嗽起来。

    “我没意见。这也算是对您救命之恩的报答。”叶浅雪暖暖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如果她有父亲会不会是这样一个男子呢？疼老婆亲儿女，一切家务事至上。

    她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这是她身体本能对于生身父亲的执念的吧。娘亲，我发誓待我叶浅雪江湖起风云之时，也会帮你找到那个男子，替你问一句“为什么”以了却你的夙愿。

    “尽力而为，不必逞强，虽然为师知道你很强。江湖也好，朝堂也罢，讲求得是婉转曲折，韬光养晦，你不要只做螳螂，你也不要只看得到黄雀，你还要看得到黄雀背后的猎手，猎手背后的豺狼。”刘景天转身看向窗外正在荡秋千的龙凤胎，暖暖的笑意爬满眼角，“医仙谷、吕家还有叶家的过往，为师知道的已全部告诉你，剩下的你只需要通过暗夜殿的花使继续查找即可。这么多年没有去查探，只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准备好，怕打草惊蛇。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看你和重楼怎样演这出戏了。但要记住，量力而行，不是非得怎样。”

    叶浅雪眼睛润润地离开了，她怕自己会泪流满面，苍天没有薄待她，有幸遇到师父一家。

    刘景天看着离去的纤弱背影，心中低语：爹娘，儿子承诺不报仇做到了；各位先祖，我幸不辱使命，光大医仙谷指日可待；岳父岳母，我承诺给清玥一生安宁幸福，我也不会食言。小雪，师父今生对不起你，把这么重的担子让你一个弱女子挑起。

    叶浅雪慢慢的走着，江湖有多远？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哪里又没有人呢？既然注定终身在江湖中，何不潇洒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