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植园和纺织厂的建立,内阁的意见是放在沂州。”
三大地方主官争抢商人一事,闹得内阁都知道了。
陈芷作为内阁的代表,亲自赶了过来并且为此事定了基调。
听到内阁属意沂州,张继孟和傅豫孙大为不满。
“为什么?”
“因为沂州穷啊!”
陈芷解释了原因。
傅豫孙眼角都立了起来。
“呵,穷还有理了?”
党还醇当场拍了桌子。
“姓傅的,你猖狂什么?当初你们青岛还不是一穷二白?没有政府给你们支援, 能有你们的今天?合着什么好事都得可着你,就让俺们沂州百姓喝西北风是吧?”
傅豫孙气哼哼的。
“这么大的事交给你们沂州,你们能办得下来吗?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可别耽搁了人家的生意。”
党还醇寸步不让。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反正好事落在了沂州,党还醇占得了上风,只当傅豫孙和张继孟在拈酸吃醋。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 三大地方主官打作一团的事儿,也成为了山东官场上的笑料。
“沂州目前地广人稀,而且位置偏远,大量田地都在空置。请包先生在此地建立种植园区和纺织厂,算是为地方做贡献,还请你们明白。”
左梦庚也从登州来到了青岛,亲自在酒楼宴请了包泳等人。
不但如此,张溥等人也来作陪,算是亲眼见证了山东是如何对待商人的。
包泳等人完全没有想到左梦庚会亲自宴请他们,一个个全都荣幸之至。
“有统帅您这句话,我等便心安了。”
左梦庚却没有就此安心。
“你们万里迢迢来到山东投资,自然是我们的贵客。如果有什么困难和疑虑的话,千万要说出来。能给你们解决便解决,不能解决的想着办法也要为你们解决。”
包泳等人愕然。
经商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隆重的待遇?
都说视为知己者死,山东重视他们商贾到如此地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包泳也敞开了心扉。
“在下听闻沂州地方似乎人力不足, 不知建厂设园能否顺遂?”
对于此事,左梦庚展示了决心。
“你们不用担心,最近迁来山东的人口将会全部补充到沂州去。按照估计,起码有数万人,应该能够满足你们前期的需要了。”
另一个福建商人张森大喜过望。
“那可太好啦,如此一来,最迟明年我们便可以有所产出了。”
左梦庚哈哈大笑。
“恐怕用不了那么久。”
见包泳等人疑惑看来,他解释了原因。
“上一次廖部长回来后,山东这边便已经开始了先期的准备。就在泰安建立了桑苗培育基地,如今已经长成,随时都可以移植过去。”
包泳等人全都傻眼。
即便他们是爱财如命的商人,可是对山东的做事效率感觉到不适应。
快。
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这也让他们警醒起来,知道日后做事万万不能懈怠。
耽误了山东的大事还不算什么,耽误了自己赚银子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饭桌上,党还醇意气风发。
他拿出地图,指点给包泳等人看。
“整个沂水以西,一直到台儿庄,这一带的土地全都留出来给你们建种植园,你们也可以在这附近择地建厂。这一带靠近运河,所有产出运输方便, 绝对不会因为交通产生问题。”
事关自身利益, 包泳等人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
即便还没有赶赴当地,可是只从地图上他们也感受到了这边官府的大气。
“这怕是有几十万亩地了。”
党还醇大手一扬, 豪气冲天。
“足足七十万亩地,以后全都交给你们了。”
在座诸人,无一例外全都倒吸凉气。
七十万亩土地,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可是在这里,官府说送人就送人了。
虽然不是真的将土地赠送给包泳等人,只是让他们使用。
即便如此对商人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利好啊。
左梦庚在旁边增加砝码。
“不但这些土地交由你们使用,从我们达成协议之日起,连续五年之内,沂州当地不会向你们征收任何赋税。同时还会为你们的纺织厂和种植园建立一系列的配套设施,保证你们工厂的人生活、生产顺利。”
见包泳有些不明白,党还醇进一步解释。
“你们的种植园和工厂有那么多的工人,这么多人总要吃饭穿衣吧?总要住房吧?他们的孩子总要上学读书吧?这些问题只靠你们自己当然没有办法解决,这就是我们政府的责任了。”
包泳、张森等人细细听着,突然发觉整个过程当中居然根本没有什么让他们操心的了。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带着银子过来,把种植园和工厂建起来。
倘若天下各地都能对商人如此,那该多好啊!
可惜他们也明白,只有在山东才能遇到的好事。
再不珍惜,那就是蠢货了。
包泳代表福建商人,真诚地向左梦庚、党还醇敬酒。
“统帅、党市长以天恩待我等,我等都无以为报,唯有尽心竭力搞好天鹅绒,以助山东一臂之力。”
眼见着他们和乐融融,可坐在一旁的张溥、孙慎行等人的认知却大受冲击。
对于山东这边重商之举,他们本来就很仇视。
现在实地看到才赫然发觉,似乎在重商的表面之下,山东的做法大有深意。
“工业和商业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大量的吸纳社会闲散人员,为更多的平民百姓提供收入,保障他们的生存。百姓有了稳定的收入才能够安稳下来,从而避免成为社会动乱的根源。”
事后孙慎行和陆世仪联袂跑去请教党还醇。
党还醇也不藏匿,认真阐明道理。
“你们都是耕读传家之辈,自然知晓土地能够承载的劳动力有限。尤其是当今天下土地兼并严重,导致越来越多的农民流离失所。他们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除了揭竿而起还有别的办法吗?”
孙慎行和陆世仪仔细听着,均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以往对于天下危机的认识,又打开了一些新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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