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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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外是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走廊两侧有透明的落地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由各种玩具组成的场景，呈现出不同的主题：玩偶马戏团、海上游乐园、公主娃娃屋、方程式赛车场、星球机甲基地，等等。
透过这些展柜的玻璃，能看到玩具店内还有体验区，它们按照年龄段分割成不同的区域，许多孩子聚集在不同的地方玩着玩具，不少家长在旁看护，店内到处都是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没等叶白看得更仔细点，霍承渊已带着他转向了一条更为安静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独立接待台，后面站着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士，霍承渊向对方递出一张名片。
“我有预约，找柯塔先生。”
这位女士身材略胖，笑眯眯的样子和蔼又亲切，她老远就注意到了霍承渊手里的鸟笼，当然也看到了鸟笼中的小花仙。这只小花仙身上穿着可爱的背带裤玩偶装（这很罕见），双手抓着鸟笼的栅栏，小脑袋转来转去，东瞧西看，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它好乖好可爱啊。”女士微笑着说了一句。
不用怀疑，对饲养小花仙的人群来说，这绝对是最高级别的恭维和赞美。
果然，这句称赞得到了非常正向的反馈——虽然眼前这位男士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女士觉得他应该是笑了一下，对方身上冷峻的气场也明显温和了许多。
“我也这么认为。”他轻轻颔首。
女士含笑去看手里的名片，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
这、这位客人居然是……
她飞快地瞄了霍承渊一眼，虽然内心震动，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维持住了和煦的笑容。对照名片信息做完访客登记后，她主动打开了接待台后的一扇门，恭敬道：“柯塔先生在3号工作间。”
霍承渊点点头，他让随行的仆人等在外面，自己提着鸟笼绕过接待台，走进那扇门。
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接待台前的女士才长呼出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这阵子，关于霍家的诸多负面消息甚嚣尘上，那桩荒诞奇葩的赐婚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看了昨天公爵先生婚礼现场的直播，这位接待女士就是如此，所以知悉刚才那人居然就是霍承渊本人，她真是吓了一跳。
据目前流传最广的传言说，这位霍家家主的精神力十分奇诡不详，对普通人伤害性极大，哪怕只是擦肩而过，都可能遭受“污染”，在24小时内暴毙而亡。
接待女士越想越紧张，她努力回想着刚才短暂接触的每一个画面，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又慢慢放松下来。
她想到了那只笼中的小花仙。
如果当时有不好的精神力泄露出来，那只小花仙绝不可能那么安静乖巧，这种生物可比人类敏感多了，既然它没什么激烈反应，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话说回来，自己居然见到了网上热议的“公爵夫人”，而且真人，哦不，真小花仙可比昨天直播画面里好看多了……哪怕放在小花仙族群里，应该也是颜值出类拔萃的那种，至少自己没见过比那只更好看的呢。接待女士思绪发散地想着。
唔，昨天网上还有人讨论，公爵大人会不会因为憎恶这桩婚约，迁怒到小花仙身上，折磨它虐待它，今天一看，大家都是瞎担心，他们一人一宠相处得蛮好的嘛，新婚第二天就一起出来购物了。
诶？
接待女士突然一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花仙属于宠物，要添置东西也该去宠物店，公爵大人带它来玩具店是干什么？
接待台后的那扇门连通着一个走廊，沿着走廊没走多久，出现了三扇门，门上的铭牌分别是“1号”“2号”“3号”，代表着不同的工作间。
霍承渊径直走到3号前，敲了敲房门。
很快，一位穿着黑蓝色背带裤工装的男人打开了门。他年约四十，头发蓬乱宛如鸟巢，胡茬也没剃干净，虽然看着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他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蓬勃感觉，好像体内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和热情。
“公爵大人，您还是如此准时。”柯塔笑呵呵地说。
他的口气比起恭敬，更多的是熟稔，霍承渊显然也与他相熟，没有多余的客套，进门后将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礼盒放到桌上，这是之前他让随行的男仆买的。
“甜蜜工坊新出的糕点，我记得你的女儿很爱吃这家的点心。”
“公爵大人您记性真好，我先替那丫头谢谢您了。”男人笑呵呵道，目光落在霍承渊手里的鸟笼上，“啊，这就是您的……”
他卡顿了一下，“夫人”这词是肯定不能说的，因为所有人都明白，那桩婚约是一次恶劣的羞辱，霍承渊肯定也不愿承认一只小花仙是他的“夫人”；但说“宠物”似乎也不礼貌，毕竟它与霍承渊是名正言顺的伴侣关系，两人的关系已合法绑定在一起，说一方是宠物，也等于在骂另一方……
片刻的纠结后，最后柯塔说出来的是——
“这就是您的……呃，您的小花仙？”
“嗯。”
霍承渊将鸟笼放到桌上，打开笼门，里面的小花仙立刻飞了出来。“它”绕着霍承渊盘旋了一圈，最后轻巧地落到了他的掌心里，仰头好奇地看着柯塔。
柯塔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刚才霍承渊放出小花仙时，他还吓了一跳，出了笼子的小花仙一飞走就很难再抓回来了，没想到这只居然主动飞回到霍承渊的掌心，甚至没有半点想要逃跑的意思。
要知道，这可是只野生小花仙啊！很多家养小花仙都不一定能这么听话呢。
“怪不得您会来找我……”柯塔嘴巴张合了半天，喃喃出声，“我收到消息时，还以为大人您是在同我开玩笑。”
柯塔他以前是公爵府的工匠，日常的职责是维护和修缮公爵宅邸，他私下很擅长做手工制品，尤其喜欢研究玩具，虽然年纪一天天增长，却始终童心不老，后来这份兴趣变成了他的新职业——为了梦想，他放弃了公爵府待遇优渥的工作，成为了一位玩具工匠。
因为精湛的手艺和各种奇思妙想，半路入行的柯塔渐渐在圈内有了名气，成为皇都某知名品牌玩具店的首席玩具设计师，很多贵族为自家的孩子定制高端玩具，都会来找他。
霍家兄妹和柯塔一直都有联系，霍明溪那座公主城堡就是出自柯塔之手。今早霍承渊发消息联系到柯塔，说想定制一批玩具，需要完美复刻人类衣食住行的诸多配套设施，且要保证这些玩具设施真的可以使用，满足日常需求。嗯，使用者是一只小花仙，所有东西都需要按照这位小花仙的尺寸来订做。
柯塔再三确认了发信息的人，的确是那位稳重正经不苟言笑的公爵大人，随后开始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
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公爵大人昨天刚举行完婚礼，今天人就疯了。
让小花仙使用缩小版的人类设施和工具，这是多么幼稚天真的想法！
众所周知，虽然小花仙是人型类生物，但它们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性与人类大相径庭，哪怕是花大力气驯养后比较亲近人类的家养小花仙，也不可能使用人类的器具——你不能指望一只家猫家狗像它们的人类主人一样，端坐在餐桌前用刀叉吃饭，翻动报纸浏览新闻，或是洗澡时主动打开淋浴喷头，睡觉时自觉地盖好小被子。
不过在看到这只小花仙后，柯塔突然又有点理解了：唔，的确和昨天婚礼现场直播中表现的一样，这只小花仙攻击性不强，它很亲近人类，瞧着也很聪明的样子……但就算再聪明，它也不是人类啊！
莫非公爵大人是打算自我催眠，证明他迎娶的伴侣并非是只花瓶宠物，只是一个缩小版的人类？
思及此，柯塔望向霍承渊的目光多了些悲悯和同情，他在霍家做事多年，当然知道网上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无稽之谈，哪怕证据看似确凿的“莫斯顿城覆灭惨案”，他也不认为是霍承渊做的，对方绝不是漠视平民生命的无情之人。
可惜他人微言轻，根本无法改变来势汹汹的舆论风向，只能希望军事审判所的高层们秉公执法，尽快还原惨案真相，为公爵大人洗脱莫须有的罪名。
柯塔暗暗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冲霍承渊笑了笑。
“公爵大人您稍等下，我先去拿一下样品图册。”
霍承渊颔首，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叶白也顺势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叶白从进门后就在观察这个工作间了，这里杂而不乱，靠墙摆放着好几张大桌子，上面有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零件，有的散落着一些图案潦草的设计手稿，还有很多拼装了一半的玩具样品。
在房间的中央，有几个罩着黑布的展台，估计都是做好的玩具成品或者场景，可惜暂时看不到它们的样子。
通过刚才霍承渊和那位柯塔先生交谈的内容，叶白已然明白：霍承渊说帮他添置东西，应该就是来买玩具。
虽然对人类来说只是玩具，对身为小花仙的自己来说，却是能切实改善自己居住和生活条件的设施和工具，以后自己的生活就会方便很多了，霍承渊考虑得还是挺周到的嘛。
见小花仙又高兴又期待的样子，霍承渊也深感欣慰。
他萌生帮小花仙配置玩具版人类设施的念头，是源于昨天看到对方想用吹风机的启发。
虽然双方相处时间还不长，但霍承渊的直觉告诉他：这只小花仙对人类世界的很多东西充满兴趣，自己不能完全按照养育手册来饲养小叶，必须要仔细观察，善于总结，根据对方的喜好和习惯来制定适合它的饲养方法。
目前看来，自己的这次尝试很成功，小花仙的反馈相当不错。
不久后，柯塔拿着图册回来了。
严格来说，这本“图册”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一台书本大小的平板光脑，柯塔摆放好光脑的位置，按亮屏幕，将上面的图案投映到空白的桌面上。
一开始，桌面上投映出的只是一本书册的平面影像，但很快，这本书像是立体折纸贺卡一样，打开的书页膨胀耸立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悬浮的小格子，每个格子上都贴有一个标签，但叶白看不懂标签文字的意思。
“我们先从卧室开始？”柯塔问霍承渊。
他打开的这个图册主题是“过家家系列”，这个主题在孩子们玩的扮演游戏中经久不衰，算是所有主题玩具场景里鼻祖般的存在，当然，里面囊括的诸多元素也完美契合霍承渊的要求，人类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都有涉及。
霍承渊点点头：“可以。”
虽然小叶已经有了玻璃城堡，那张贝壳床似乎睡得也很舒服，霍承渊并不觉得这就足够了。
人类都有购置多栋房产的情况，何况一只公爵府里的小花仙，供它休息的“卧室”绝对不能只限于玻璃城堡一处。今早出门前，霍承渊已经命令仆人腾空了一个三百平米的大厅，打算把它打造成小花仙专属的主题家园，如果对方觉得面积不够用，后续就再多打通几个房间，甚至可以腾出一整层供小花仙使用，反正公爵府里可以使用的房间多得很，他不会为这种小事委屈小叶。
柯塔在光脑上略做操作，叶白看到悬浮在面前的某个标签了亮了一下，接着场景飞快变幻，刷得一下，眼前悬浮的光影变成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图标：小椅子、小床、小桌子、小沙发、小台灯，小地毯，等等。
叶白微微张大了嘴巴，他在以前的世界里，玩过一个叫《模拟人生》的游戏，比起操纵那些小人开始各自的人生，他更喜欢建房子和购置家具的环节，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自己居然玩到了3d全息版！
叶白转头看向霍承渊，后者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得到许可的叶白立刻兴奋地点了一下“小椅子”的图标，全息影像的画面一下散开，像是突然敞开的衣帽间，各式各样的玩具小椅子依次排列开来，整整齐齐分列两边，让叶白恍然又有了回到全息商场选购小衣服的感觉。
他走进这条“椅子长廊”，逐一看过去，最后停在一个“贝壳小椅子”面前。
叶白伸手在那个图标上拽了一下，贝壳小椅子立刻从队列里飞出，稳稳立在叶白面前。它的座位就像一个直角张开的贝壳，椅背后装饰着大大小小的珍珠，泛着莹润洁白的光泽，还挺好看的，和叶白玻璃城堡中的大贝壳床很般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把椅子对叶白来说尺寸有点大，座位的高度都快到他胸口了。
旁观的柯塔刚想拖动光幕，帮小花仙进行尺寸调节，却看到小花仙已先他一步找到了光幕上的调节按钮，对方细细的小手指在刻度上滑动着，贝壳小椅子的全息影像也跟着开始改变大小，直至缩小到正适合小花仙的尺寸上，对方才收回手。
柯塔：？？？
柯塔完全惊呆了。
他刚才看到这只小花仙很有条理地挑选和拖拽出小椅子时，就很吃惊了，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是误打误撞点选出来的，它似乎真的明白这些画面和标志意味着什么，不仅会选种类，还会调节尺寸，一系列行为熟练得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对方是只被驯化了的小花仙，柯塔还不至于如此吃惊，但这是一只完全没有受过人类社会熏陶的，纯纯野生的小花仙，它为什么会对人类的系统操作得这么流畅自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没法相信……”柯塔喃喃着，几乎怀疑对方可能不是真的小花仙，毕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高智慧的暗黑生物，比如变形兽，这种生物可以变化成别的生物的样子，来诓骗欺诈人类……
正想着，柯塔看到小花仙在调节好尺寸的贝壳小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啪叽”摔了个屁股蹲，摔得两只小细腿都翘起来了——这张椅子毕竟只是影像，不是实物，当然是没法坐的。
柯塔：“……”
好吧，能狡猾到变成小花仙的暗黑生物肯定不会这么傻乎乎，看来它就是只正常的小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