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小巷偏暗，风从里头夺冠而出，苏覃低头看她，太阳穴青筋突出，他哑着声音，很失望看着她。
“你告诉我，自从父亲去世后，你尽过一次当母亲的义务吗？”
“……没有吧。”
苏覃的母亲宋蓉蓉抬起犀利的眼神，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情绪波动。
宋蓉蓉看着他，她道：“苏覃，我生你养你，扶你长大，这话你说得出口，就不能学学你弟弟，当个听话的人。”
“呵呵……”苏覃听完从宋蓉蓉嘴里说出来，他就感到恶心和厌恶，“也没有吧。”
“宋女士，自从父亲去世后，你养我的义务早就把我放生了，自从何超的出现，我的生活一团乱，你可知他对我做什么？你真的配做一个母亲吗？”
“在我快要被折磨的难受的时候，我找过你了，你说，他的性取向正常叫我放心，当我真正受到欺负，搞到网上弄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花大钱压新闻，却不想我对他憎恨多深。”
“那年快要上法庭的时候，你跟我说撤诉，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多可笑的话，你还说我要是打了必定跟我断绝关系，到底谁是你儿子啊。”
“我置身于水火之中，你未曾看到，我快自残的时候，你并没看到，抑郁那段时间医生让我把药当饭吃，何超威胁我病不好就把我送去少管所，把折磨死我，你脑子就跟被蒙了猪油一眼，信他不信我。”
“后来，你又干涉我的爱好，逼我学各种不喜欢的东西，说什么未来需要个继承人，这话我听了觉得更可笑，我退了我喜欢的团队，喜欢唱歌也被你限制。”
“后来，我开始强撑把性格变得开朗点，换个城市生活，因为我需要离开那个令我压抑，快要和死神插肩的家庭，我只想滚得远远的，不受你的摆布，而且我很恨那个何超，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宋蓉蓉站在她前面，她静静听苏覃的话，抬头见到他眼里的红丝，自己的眼眸才有了波动，可只是稍纵即逝。
两人的气氛一度上升凝固，苏覃把心里那阴沉的心事说出，他说出后呼吸沉重，手下的头狠狠拧紧成团，因为激动而变得颤动。
他能从她口中听出什么好的话？不会，宋蓉蓉从不让他失望。
“苏覃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问题，你是我儿子，我是你母亲，从法律上来说，我们就是母子关系，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以前何超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代他跟你道歉，都是一家人，也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苏覃听到这句，他皱着眉头，轻声笑了下，随后头抬起，视线往前方看去。
却不小心捕捉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往旁边冲去，他情绪波动很大，眼里显得无力，当他被那身影所吸引，眉眼间的凌冽少了几分，心里突然像被踩空，有点空荡荡的。
这个时候，她应该回家了，应该不是她。
在小巷的拐道上，岑柠在苏覃抬起头的那一刻，手疾眼快，她迅速躲到旁边的墙边。
岑柠的心脏跳动很快，内心开始不安焦虑起来，她不清楚他会不会看到她来。
她那样很快走，刚才苏覃的一番话，更是在不断拨动她的心，岑柠听着听着心里跟着难过起来。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苏覃哥的妈妈。
他不喜欢她，要不然他就不会那么生气，更不会在话中听出失落感来。
小巷这边路过的人不多，路人经过时，岑柠就装死看不到，知道苏覃没有出来，她彻底沦陷成一个偷窥者，在听一场不公平的对话。
里面吵闹的声音在持续，苏覃没在理那个人是不是岑柠，也不相信会是她。
苏覃扬起一丝苦笑：“宋女士，那是你的家庭，我早就在父亲死去的那年，就跟孤儿没区别，我不理解你的不为所动，明明眼见为实却装看不到。”
“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儿子吗？你摸摸你的良心吧，我真的累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我也不想它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我是个正常人，也会随时崩溃掉。”
“你生我养我，我记得，可你对我做的伤害，在我身上所留下的疤，每次看到，总让我无法忘怀。”
“宋女士回去吧，我成年了，病在饱受折磨的过程中，早已自愈，来这个城市后，我慢慢找到自我，如果可以的话，别再联系我了。”
“算我求你了，以后你们家的事情与我无关，恳求你别再打扰我奶奶，她老人家需要的是清净的生活，我也要高考了，最近很忙，就不陪你说话，请你离开。”
苏覃没有情义说出这番话，他头转向那面黄色的墙上，他讲完就闭上眼睛。
以前听到要被抛弃，他绝望过，可惜他无能为力。
现在他长大了，那就活得坦荡自在些，有些事情他能做就不会拖泥带水，宋蓉蓉永远只会包庇他人，她不会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伤害一个孩子有多深。
更没明白，她这个母亲在他心里有多糟糕，而他多么希望她能回头……回头看他一眼。
只不过，这都是奢望，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想低三下四，不想伤害自己，因为他还有想见的人。
宋蓉蓉那保养得很好的肌肤松了松，刚要说话就收到包里的电话，她随即接了起来，正是何超打来的。
他们的对话讲两三句就结束，偏偏在电话的传来男性粗重的声音。
“苏秦啊，最近过得怎么样，何叔叔还挺好的。”
疯子，真是个疯子！
苏覃没成想这个时候会听到何超的声音，他气得心里的怒火不断燃烧，眼里恶狠狠。
“何超，你给我等着，你欠我的，我终有一天会吃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极其在克制想去夺走宋蓉蓉手机的想法，现在的他什么都一清二楚，对抗是不可能，越王勾践十年不晚。
宋蓉蓉还很亲切跟何超说：“行，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公司最近的发布会都正常进行。”
挂断电话后，宋蓉蓉临走前给苏覃留下话：“当初撤掉新闻是因为公司正直雏形，前年压新闻也是因为负面新闻会给公司带来不利影响。”
“苏覃，以后帮人要擦亮眼睛，可别被人利用，别等到人家拿你的事件冲年底业绩，你还蒙在鼓里不清楚，这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我现在这样打拼，是为了让你和弟弟未来可以轻松点，我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你何叔叔也有多次提及伤害你的事情，但是往事如烟了，都会吹散的，一家人和和睦睦才重要。”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等你高考之后我再来找你。”
等到她走了，苏覃就待到小巷变黑，他融在里头，被蚊子咬到受不了，才从里面走出。
苏覃失魂落魄走去，身上外泄着疲惫不堪的气息，脸色难堪，他黑眸微眯。
因为这个毫无预兆的身影，岑柠被吓了一跳，她手臂上也被周边的蚊子叮的起泡，特别是这蚊子还挺会挑地方的，专门冲她的胎记去。
给她咬出个大包了，这蚊子真恶毒！
“……苏覃哥？！”
他们两个的距离很近，岑柠忍不住下意识先喊出口。
苏覃转身，看到岑柠真的在这里，更在证实他刚才看的人可能是她。
他表情呆滞，疲劳的眼神见到她时反而折射出一丝惊然，他第一句就是说：“怎么那么傻，站在这里喂蚊子呢。”
他讲话很温柔，让岑柠的脑海中一篇篇闪现出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她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不傻，我只是只是在这里看夜色而已。”
岑柠说谎的技术有待提高，简直弱爆了。
苏覃音调低哑，问她：“是不是很早就在这里了，要是说谎的话，鼻子可是会变长的，那样就不是好学生。”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岑柠没想到被拆穿得那么快，她待在原地：“苏覃哥，我能抱抱你吗？”
语出惊人，不经脑子，岑柠看着他，想心疼这个从小就受伤的人。
苏覃点头，然后展开双头，对她说：“可以。”
这声可以，她想都没想就上去。
一股柠檬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双手抱住他的腰，没有很紧，松松的。
她把头埋在苏覃的胸前，他身上的味道很好，总是令她回味。
这隔着薄薄的短袖校服，岑柠能感受他身上结实滚烫的身躯，头部对着靠在上面，她能听到少年的心跳声。
有点快……
岑柠这一抱没有很久，她很快就挣开，再抬头去看看他的模样。
“苏覃哥，我会永远永远站在你身边，你是我哥哥的朋友，还对我好教我道理，带我成长，这两年里我都记在心里，你在我心里已经胜过亲哥。”
“然后呢？”苏覃歪头看着这小姑娘，他满眼都是她，很期待她下面的话。
岑柠眼神坦率，她认真说出：“如果阿姨真的对你的伤害很大，达到那种无法原谅的地步，那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而我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你别委屈自己，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