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岑柠问题多了，沈清风还是很耐心在讲，后面还是她意识到自己话多才停止。
她瞄到食堂有些同学也端着餐盘在陆陆续续往残羹台那边去，再瞥到沈清风的饭没吃完，而她自己的苹果还在，就不再多说。
“我先吃个苹果吧。”
沈清风正想和她继续聊下去，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相处了：“好，那吃完我们在聊聊物理方面的，等下有时间去班上顺便给你讲解一下五三练习册的大题。”
岑柠啃着苹果，还挺甜的：“好谢谢你清风。”
两人从食堂出来后，薄暮冥冥，旁边树叶被冷风吹得沙沙声响，地上还有枯黄的叶子被席卷着。
岑柠抿了下嘴巴，有点冷，双手立马揣兜里，刘海还被四处吹起，她低着头走下，沈清风跟在岑柠旁边。
他们沿着橘黄色的路灯走了段路，正准备往教学楼去，不巧的是她竟然碰到苏覃和岑皓滨。
岑皓滨前段时间已经出现在学校，尽管在家有学习，但是功课还是落下很多，需要加强练习。
他们正要去图书馆拿点资料，刚好就撞上岑柠他们要回教室。
岑柠先开口：“哥哥，苏覃哥！”
岑皓滨手搭在苏覃的肩膀上，他见岑柠身边站了个男生，这是鲜少出现的情况，所以先询问她：“你和同学一起的？”
苏覃身子颀长，他背着着路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眼睫低垂也遮不住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岑柠在看完岑皓滨后，还瞅了苏覃一眼，就赶紧回避。
苏覃单手插在裤兜里，眉毛轻佻，随后他细长的眼尾微眯，特别是看到岑柠和那个男生站得很近，漆黑的眼眸顿时变得如寒潭。
他先接岑皓滨的话，冷冷打了声招呼：“岑柠。”
没了，除了说这句话他也没话要讲。
沈清风也抢在岑柠前说了声：“你好，我叫沈清风，和岑柠是同学。”
男生的话爽朗，几分郑重，他还挺直腰板，面对他们。
岑柠从见到他们那一刻就想介绍沈清风，没成想话都插不进，等他们都讲完后，她话都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讲不出。
接着岑皓滨和苏覃俩都看向岑柠，她这才知道要说点什么。
“哥哥，苏覃哥这个是我同学，叫沈清风。”她说完，又扬起笑容看向沈清风，但笑容有点勉强：“沈清风，岑皓滨是我哥哥，苏覃哥也是我哥哥。”
这个身份是岑柠唯一能留给苏覃的，他们是有关系，那就是“兄妹”关系。
沈清风礼貌说了句：“嗯，不过苏覃学长我见过，是有点印象的。”
岑柠猜得出是什么时候，就是那次在台上做检讨，苏覃勇敢上台把心里的话讲出。
苏覃被他提及，冷不丁地点点头，又似有若无讲了句：“那我们算是头次见面。”
终于，他们之间的交谈结束，这种萌生而出的莫名紧张感，随着他们离开后就消散。
回去的路上，她还老回头看苏覃，跟个贼人样，鬼鬼祟祟。
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身形笔挺而修长，肩膀均匀，在路灯下显得更加清瘦，他走路随意，气息上更是有种坦荡流露出来。
岑柠看了两次后，才舍得回头，并且还是因为要走楼梯，她这才收起那偷窥的样子。
沈清风站在她旁边，他安安静静的，什么话都没有讲，明明要给说说学习上的问题，可是当他发现岑柠的视线总是往后看。
他顿时没了要说，而是选择陪她这样走下去。
岑柠走到楼梯，她才想起什么事情来：“清风，那我们回到班里还有点时间，继续教我点题，你语文方面要是有什么不懂，我也给你讲讲。”
“语文就作文方面吧，不过分数挺难拿的，总是卡在四十多分，等下次吧。”
岑柠豪爽道：“行，那记得找我。”他教她那么多，而她总得还给人家点知识，以后才有脸问，要不然她挺不好意思。
在走楼梯的途中，沈清风把困住他心里的问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个苏覃学长也是你的哥哥？”
这个问题在初三的时候就困住他，因为沈清风有时候会看到岑柠和苏覃来上学，他遇到好几次，但是他都没有勇气去打扰。
岑柠没深思他的话，谈起苏覃这个人，她眼里有光，倒是耐心解释：“苏覃哥是我的领居，因为和我哥哥同班，所以我每次都会叫他哥。”
很少用“哥哥”去称呼，慢慢的，她就联想到上次市比赛的时候，他那声“哥哥”简直是往她心尖砸去，因为太撩了。
不过，他在心里一定是对妹妹的关怀吧。
是她多想了，却又享受这种“想多了”的氛围。
“原来是这样啊。”沈清风垂下头，嘴边扬起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岑柠淡淡点头：“是啊，他和我哥哥一样，对我挺好的。”
沈清风又看向她：“我也有个姐姐，对我也不错。”
岑柠听完：“那我们相辅相成呀，你有姐姐我有哥哥，都是被幸福拥抱的人。”
沈清风听完，没讲什么，唇间闪过一丝笑意就消失。
——
上完晚自习后，岑柠骑电动车回去，到了小区的停车场，她拿出电源正要充电，在牵线的途中，她低头见到一道黑影，她往它看去。
岑柠顺着黑影的主人看去：“苏覃哥，你也回来了，我哥呢？”
苏覃把头盔取下，搁在腰间上，他视线降落在岑柠身上：“你哥回去买东西，让我先回来。”
听完车换成充电后，他们两个一起走，但又不是真正走在一起，今天的苏覃走得快，似乎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岑柠就小飞过去，走到她面前，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的：“苏覃哥，平安夜快乐，我的苹果好吃吗？”
苏覃抬头，眼皮有点慵懒，语气低沉些：“甜，那我送你的手链，怎么不戴呢？”
“要是不喜欢，我带你去换，直到你喜欢为止。”
岑柠边看他，边倒着走，走得还有些漫不经心，因为眼里都倒映着苏覃帅气的模样。
“喜欢啊，可喜欢了，不过苏覃哥你下次可不要送那么贵的东西给我了，上次是相机，这次又是黄金手链，你的钱也不容易赚。”
她走着走着就低垂，样子像极了受尽委屈。
这样的她提着书包，走路都不回头，还挺自信的样子，谁知耳边还没听到苏覃的回话，她便睁开双眼，瞳孔放大，心跳都来不及加速，就投进苏覃的怀抱中。
她当时的脑子是一阵卡机，身体僵硬，被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没体验过，倒是不知该怎么做。
少年的怀里温暖结实，身上的柠檬的清晰味萦绕在鼻尖，她的心跳声在怦怦乱跳，正融入他的怀抱里。
苏覃一把拉住她，他很温柔扣住岑柠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身上揽，生怕她的头部撞到后面的铁水管。
“走路不要三心二意，要是撞到能疼半天。”苏覃温声讲出。
耳边听到他这句话，浑身有种酥麻感流入，她的双腿开始变麻，都在开始发抖了。
他缓缓推开岑柠，双眸望着她：“听到没。”
岑柠反应非常慢，十几秒过去后，才呐呐吐出个字：“好。”
然后跟个机器人似的回头看，发现一根排水管就在她面前，她摸了下，是真铁。
这铁真撞上去，她能嗷嗷哭起来qaq……
因为她有经验，小时候在外婆家太调皮，就撞过一次，疼得她直掉眼泪，哭都缓和不了这疼痛。
她回忆起童年的糗事，心有余悸后，就倒吸一口凉气。
苏覃见她对着排水管，竟然发起呆来，他沉磁的嗓音响起，夹着几许关心：“岑柠，怎么了？”
岑柠又转回去面对他，耳根子烫得不行，她甜嚅的声音道：“就是想起小时候也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上次撞了，疼得我神经都麻了。”
苏覃看着岑柠，突然发现她真的挺可爱：“那谢谢我吧。”
岑柠觉得这话没毛病，是该“谢谢”他的。
“好，谢谢苏覃哥，让我免了疼痛之灾。”她压低声音在讲，但心里却幸福得不成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原地转个圈圈。
但是她不敢，怕太出丑了。
他们一同坐电梯上去，苏覃让她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等会，他上去就下来。
果然几分钟后，他直接拿出一袋苹果，全部递给岑柠：“平安夜快乐，趁着还没有过去，赶紧去洗个吃吧。”
一大袋都在她身上，她接过的时候，人都傻了，耳根子的红还没退掉，岑柠蓦然对上他那清澈的眼睛，她无处可逃，堕落在里头。
岑柠其实也喜欢他的眼睛，近看的话，跟个琥珀石似的，好看得她想去霸占它、拥有它。
可她不敢这样做，更不能让苏覃看出她的非分之想。
“然后以后不要在意我送礼物的价格，我自有分寸，你收下就好，今年平安夜的约定，我们都没有失信，下次可不要送那么早，那会驳了哥哥的面。”
岑柠抱着苹果，她犹豫着，却被苏覃打断：“哥哥有钱，银行卡有很多很多，，都可以养活我自己的。而且你还没有跟我提想要什么呢，都考上华侨就没有主动找我想要什么东西，所以我借着平安夜的名义送你。”
“你要好好学习，明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努力考上心仪的大学，这是我承诺你未来的愿望，到时候你可以找我兑现，行？”
苏覃站在她面前，他把事情跟她说清楚，讲话格外温和。
岑柠听了他的话，明明注意到那两声“哥哥”，但是苏覃很自然说出，岑柠没多在意，而是将他的话都记在脑海。
“行，苏覃哥，我记住了。我会很听话，对了你要考什么大学呢？”
这点很重要，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见不到苏覃了，她想要他的目标，到底定在哪所大学。
苏覃弯下身，他想了下，跟眼前这个女孩说：“a大，不过我还差点，不行的话就去b大，两座大学都在北方。”
岑柠听到这两所大学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下，有点小失落，因为两所在国内都是前十，按她这样的成绩，想要考上基本凉凉。
虽然她还没文理分科，但是分了她也很难考上。
“那你考上了，以后也回这里吧。”
苏覃没半点犹豫：“肯定，我奶奶还在这边，不留这里的话，我就无家可归了。”
虽然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是岑柠目光坚定抬头看他：“不会的，你有我哥哥呢。”还有我在的！
他轻嗤一声，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回去洗个苹果吃后，赶紧洗洗睡觉。”
她抱着一袋苹果回家，刚打开门也听到岑皓滨从电梯出来的声音。
“回来还买这么多苹果啊。”岑浩滨背着书包，他手里拿个牛皮袋。
岑柠捧着它亮出来：“哥哥，这个是苏覃送给我的，怎么样，多吧。”
岑皓滨看她傻乎乎的样子，他走进来在鞋柜上拿出双拖鞋：“多是多，而且你昨天不是刚买很多，现在又来，够你吃腻了。”
岑柠强调道：“才不会呢，‘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我多吃点苹果也能代表补充维生素c呢。”
这些苹果还是他送的，她才不会腻。
——
假期将至，树叶凋零，寒风肆意刮起，校园里各个年纪陆续放假，高一最早放假，不过她假期基本是在补习度过的。
但是快到除夕前几天，叶华丽就跟岑柠说要回后埔镇的时候，就是回外公外婆那边过年。
岑柠没有很快答应，因为她知道苏覃今年在这里过，去年她没有在他身边，有点惋惜。
“妈妈我能和哥哥留在这？”岑柠试着问问。
叶华丽摇头，还抬起她的手，细心讲话：“柠柠你外婆打电话跟我说很想你，让我带你过去，你也好久没有那边的亲戚们，大姨她也说想要见你，再加上你小舅妈前段时间生了个女孩，咱们应该过去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今年是她和苏覃一起过年的时候，她不想失去，甚至才放假的时候，就已经在期待，现在突然被浇得满地是水，很失落。
但她不得不回后埔镇，再怎么想念和想要，都只能推到下一年了。
果然越期待的就越失望。
在腊月二十六时，岑柠开始收拾要带的东西。
“哥哥，那你今年自己待了。”她在房间收拾好后，就扛出一个银色行李箱放在客厅边角。
岑皓滨在吃薯片，他边放了片在嘴里，嘎嘣作响的，边含糊不清回复她的话：“也就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对我来说挺短的。”
岑柠走过去，顺走他一片，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道：“哥哥，那你记得去看苏奶奶，你们三人刚好可以凑合一起过年，这样你就不孤单。”
岑皓滨听着，倒是笑了：“就我还孤单，一大堆试卷等我填呢，你以为高三放的是寒假啊，那是换个地方写作业。不过除夕那天我估计去苏奶奶家过。”
岑柠又抓了片青柠薯片吃：“行，那除夕我们视频吧。”
他开玩笑的语调：“你跟我视频，是想逃避大姨她们的追问吧，还是想见你的苏覃哥啊？”
岑柠没成想他这样说，原本想去抓薯片的动作凝滞半秒，又怕真漏出什么端倪，还是拿了出来。
“没有。”她淡淡讲出。
岑皓滨没把话放在心上，确实岑柠很久没回去，肯定会被那边的亲戚问东问西，估计她这样子到时候会为难。
“后者可能性很小，如果你需要我视频的话，记得发消息，我帮你解围。”
岑柠松了口气，这才能放下心。
——
除夕那天很快到来，后埔镇喜气洋洋，大街小巷上都挂着彩旗和灯笼，岑柠一大早就跟叶华丽去买鞭炮。
岑柠跟在她后面，迫不及待用手机打开微信，她想要给苏覃发祝福语。
可是看了下时间，还没有到晚上呢，但是她还是想发，就听从内心的想法。
【苏覃哥，除夕快乐！】
发完她总是盯着屏幕，叶华丽跟店里的老板要了一卷鞭炮就出来，发现她一直在看手机。
“柠柠，你用手机在看什么呢？”
岑柠见母亲出来，匆匆把手机收起：“没，就发了句祝福语给朋友而已。”
回去后，她就看到苏覃给她发了个视频，全是今晚做饭的食材，甚至还拍到岑皓滨在洗菜的身影。
【除夕快乐，岑柠！】
【今晚的团圆饭亲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