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岑柠背个书包，实则里面装的是圣诞礼物。
叶华丽晚上做了饺子还有排骨汤，本来要自己拿上去。
岑柠主动提出来要送，她听到女儿要上去，倒是浅笑：“好，那柠柠就上去。”
岑柠：“妈妈那我晚点再洗澡，我想去问苏覃哥几道物理题，哥哥说他这科学得好，所以我想去请教一下，可以嘛？”
叶华丽没讲话，有点缄默不言，在想是不是因为物理退步的原因，才让她这么想要进步。
叶华丽被岑海鹏摇几下，才反应过来，她先夹了块瘦肉，放在嘴里咀嚼，再耐心同她说。
“柠柠，今年你初三了，妈妈知道你成绩退步，心里也不好受，而且昨天我的语气也不好，妈妈跟你道歉，希望你放松心态，学习是自己的事情。”
“退步是人之常态，但没有谁会一直待在原地，量变始终会引发质变，所以只要你肯努力，总能进步，爸爸妈妈就希望你们这一生前程似锦。”
岑海鹏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岑柠成绩退了很多，才叶华丽的言语中算是知道点原因，不过他一向以鼓舞为主，与其严肃处理，还不如宽容平和。
“柠柠啊，你要找好原因，咱们呢先不急，有句老话说得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只要到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都行。”
“而且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记得分享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们做父母的，是有权替孩子分析，你要是觉得学习有压力，更要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初三这年，也很重要，会区分你去什么学校，毕竟好的地方总能遇到好的人，所以你要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岑柠其实已经把昨天的事情忘掉，本来成绩退步是她的问题，现在被父母的鸡汤所灌溉，她心灵好像有种被支持的感觉。
她现在已经初三，下学期六月份就要中考，虽然中考没有高考阵势大，但也是人生一个小小的分水岭，能不能去到更好风景区，全靠她自己奋斗。
岑柠有想过学习退步的问题，同时也在找调整的方法。
——
她拿个保温饭盒，里正是排骨汤和香菇陷饺子，岑柠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跑到上面。
先打开门是苏奶奶，她头发发白，带着老花眼镜，笑容满面，她慈祥的声音说：“岑柠，你来了啊。”
岑柠把保温饭盒举起来，眉眼弯弯看着苏奶奶，她说：“苏奶奶，这是我妈妈做的，拿给你和苏覃哥吃。”
苏奶奶笑了又笑，声音沙哑道：“孩子，怎么还那么客气啊，我和小覃已经吃饱了。”
岑柠：“没事，可以晚点吃呀。”
房间里，苏覃现在正躺在床上，他在和别人视频，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也没继续聊下去，而是和视频里面的人说了声。
“先不要取消我的位置，我会和老师说明白，要是到了那天真的没法上，我再退场。”
“没事，就一次商业活动而已，不过你那天要是可以来，那最好不过了，覃你好好休息吧。”
“嗯，好。”
“先挂了，无论那天上没上表演，都见一面。”
苏覃说了声“好”，让对方先挂电话，恢复成聊天界面，他这才关掉手机。
苏奶奶带着岑柠苏覃房间里，她乐呵呵说：“小覃，岑柠来看你了，听说是有问题要问你。”
岑柠跟在苏奶奶后面，表面平静，内心却是迫不及待想见到苏覃，而且她也想把礼物给他。
苏奶奶带岑柠进来，然后步履蹒跚出去：“柠柠，你先在这边坐着，我去洗点水果再过来。”
岑柠站在一旁，背个书包有点木讷，表情看起来萌哒，她乖巧回复：“好，那谢谢苏奶奶。”
苏覃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另外只脚搁在床沿边的椅子，正是那只崴了的脚，上面因为喷药显得红红的。
岑柠悄悄环顾房间，很冷淡。
以灰色调为主，在书桌旁还放了一个架子，是分层的，最上面放着一根用红色布包裹的竹笛，下边则是两颗篮球，最低层就是一块滑板。
她瞧瞧瞄了几眼，怕被发现很快收起视线，又很快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的不经意间划过，恰好视线对在苏覃身上，一下子就撞见他那大量的眼神。
岑柠见到那双狭长又漆黑的眼睛，背脊忍不住一阵发凉，很快就躲闪一下，再张望时候，发现他视线落在她这边。
苏覃哥这是在看她了吧，好紧张。
岑柠故作大大方方走到苏覃旁，她把内心那种紧张感压下去，越靠近，双手的抖动就快，她能感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怦怦怦——
她低头，将手揣在兜里，神色是抵挡不住的慌张。
明明见过好几次面，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了吧，但她还是难以平复这种怦然心动。
苏覃下颔线微扬，头发很长，有点遮住额下的眉头，他轻挑眉头，眼尾弯起，让深邃的眼眸变得多情。
少年薄唇滋润，嗓音滋润，正歪头看她，讲起话吊儿郎当的：“怎么，有点生疏了？”
岑柠站他床旁边，跟着侍卫似的：“没有没有，哪有生疏。”
舍不得生疏，但也不敢舍得靠太近。
“昨晚还记岑柠说以后要在平安夜送苹果的，应该不会忘了吧。”他漫不经心讲起，手上正随意转动自己的手机。
岑柠怎么会忘记，但是明年平安夜还有一年呢。
“一定会记得啊，而且苏覃哥还答应要给我呢，我们都不能食言。”
苏覃听完，清脆越悦的笑声从他喉咙轻轻荡漾而出，岑柠听到这声音，宛转又好听，确实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好，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苏覃懒散讲出，又带着几分认真，“那不要和我见外，拿张椅子坐下，过来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岑柠虽然别扭，可还是把目光锁在电脑前那靠背的椅子，她小跑下去拉过来，一坐下去，她竟玩起来，这种转椅坐起来是挺舒服的。
坐上去后，她没忍住就多转了几圈，不得不说确实舒服的。
然后转完，她发现自己失态有点久了，能感受到有道直勾勾的眼神在窥视她，也能感受到空气的凝固。
少年的纤细分明，骨感突出，白皙的手放在手机背面上，他随心所欲敲着它，眼神温和。
一眨眼睛，左眼下的痣便移动，倒是给他这张俊逸的脸添了几分动感，唇边微动，看起来倒是痞朗。
他勾了勾嘴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皮微低，吊儿郎当：“好玩吗？”
岑柠坐上去，确实不错，而且这张椅子上挺软的，可苏覃在她面前，有点过于放肆：“有点……不是，我觉得挺好的。”
谁知，苏覃给她来这么一句：“喜欢的话，想坐就过来坐。”
这句话，在岑柠的耳边响起，但是总过来坐这转椅也不好吧。
“不了不了，苏覃哥我过来，其实想送你个东西。”
岑柠迅速爬开书包，小心翼翼把礼袋拿出来：“苏覃哥，圣诞快乐！”
“给我的？”苏覃见到粉粉嫩嫩的礼袋，他表情诧异，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有点不知所措。
岑柠想起昨天那颗不知掉到哪里去的苹果，其实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两人要是上同一辆公交，那她就把苹果送过他。
不过，没成功……
“对啊就是给你的，但是你不能拒绝，要不然我会……我会难过。”
岑柠讲到后面，也不清楚要说点什么，就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讲这个。
苏覃看着礼袋离自己很近，他神使鬼差地接过，低声和她说了声：“圣诞快乐岑柠，我不会拒绝你送的。”
岑柠有点担心他会被他拒绝，但是又在想以他们的关系，因为不会的，结果如她所愿，并没有被拒。
岑柠顷刻间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挠了挠头发，她倒吸一口气：“好，苏覃哥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对了，那个盲人女孩今天有没有来找你？”
送完礼物了，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聊天，也没有让气氛冷淡下去，硬生生转移出另外个话题来。
苏覃把礼袋拿好，他说：“有，不过是她的母亲打电话过来，我原本不想再有联系，但是她的母亲执意明天要过来登门拜访，我答应了。”
岑柠原本要讲话，很快苏奶奶就带着两盘水果过来，榴莲单独放一个瓷盆。
岑柠闻到榴莲这个味道，她闻不惯，感觉想在闻煤气罐似的，味道不是她喜欢。
苏奶奶把水果拿上来，她先拿给岑柠吃：“孩子，吃个冬枣吧。”
岑柠拿它咬了口：“苏奶奶这颗好甜。”
苏奶奶很热情，她给完这颗后，又把另外盘榴莲拿上来，她靠得很近：“来孩子，我听小覃说这个很好吃，我吃不惯这个，上次看小覃拿了那么多榴莲酥给你，应该是很喜欢吃。”
岑柠看到榴莲被推过来，她屏住呼吸，脑子在想要怎么办时，苏覃的手就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了那盘榴莲。
“奶奶，岑柠她不喜欢吃榴莲，给她吃别的吧。”
苏奶奶听完：“岑柠不喜欢吃啊，那咱们不吃。”
岑柠看到榴莲离她远了，鼻子的窒息感才得到解放，但她不敢大声喘气，而是那种缓缓呼吸，肺部新鲜空气不足，心里还是有点慌。
“苏奶奶那我吃青梨吧。”
岑柠憋得脸蛋有点红，她很主动去拿另外青梨：“我挺喜欢吃这个的。”
苏奶奶看她吃得正欢，她把那盘榴莲重新端出去。
在转身的时候，她看到苏覃身上那个粉粉的礼袋，她再朝岑柠看了眼。
“小覃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先聊。”
岑柠继续咬着梨，清脆多汁，不过想起榴莲的味道，她心有余悸。
上次那个榴莲酥还是岑皓滨和爸妈慢慢吃掉的。
她有试着去接受，奈何……真的咽不下。
不喜欢的水果，再怎么强迫她还是有一定的抗拒。
“岑柠还是学不会拒绝吗？”苏覃问她。
岑柠吃了半颗，想起苏覃让她不喜欢就要学会拒绝，只是刚才那个人是苏奶奶，她想拒绝可又难以开口。
毕竟是苏奶奶的一番好意，拒绝不太好。
“我会啊。”她忽然音量拔高，手上的梨还抓紧几度，“只是分情况而已。”
苏覃眯起一条缝，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用，你要和我奶奶实话实说，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奶奶就不会知道，所以在亲近的人面前，学会拒绝也是一种体面。”
“我也是，以后不喜欢什么，记得告诉我，不用隐瞒。”
苏覃看着她，他耐心细致把这话说出去，语气慵懒又缱绻。
“哦好的。”岑柠除了这句话，她此刻的脑袋就是一片空白，连组织语言都没有想好，几乎是不经意间说出。
苏覃看着她，表情愣愣的，好像还挺……可爱的。
“对了，苏覃哥我能问你几道物理题吗？”她总不能让他以为过来这边只是为了送个礼物吧，多少还是要有正事。
苏覃思考下，才回答她：“你还有一学期就要上高中了吧，我听你哥说你物理退步，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周日回来我帮你补习，当成还你的礼物。”
有这划算的交易，岑柠感觉不亏的。
不仅能见到他，而且成绩还能提高，一举两用，岑柠心里感到美滋滋的。
“可以，但是苏覃哥多少钱一节课？”岑柠心想有个学霸帮自己补习已经不错，但也不能让他白搭时间。
少年唇间带笑，他看向岑柠，笑意浅浅：“不用钱，苏覃哥不收钱的，记得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剩下一学期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题就和我说，尽量考上华侨。”
“好啊好啊，苏覃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考上的，那你要等等我。”
等等我，这样的话，我的青春又多了一年你。
苏覃：“好，等你考上了，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这个也是我们的约定。”
原本岑柠以为说出“约定”两个字，对她来说就是个幼稚无知的存在，看来不是了。
——
周日这天，岑柠和平常一样去机构那边补习，过几天要元旦，华侨高中部也要举行的高二市竞赛，岑皓滨在房间泡了一上午试卷。
岑海鹏从楼上下来，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岑皓滨，随口一句：“苏奶奶家来了几个记者。”
岑皓滨没听清楚：“什么？”
等他去到苏覃家的时候，外面确实有不少人，岑皓滨想进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要随意冲动，而是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里面有几个记者站在他们边上，有人举着相机，有人在录像，场面像录制一样，苏覃刚开门的时候有被惊到。
后来，盲人女孩的母亲告诉苏覃，是有人把他救人的场面发布在网上，杂志报刊那边的记者想采访一下他们。
苏覃坐在沙发上，对于这种先斩后奏，他只是眉毛轻皱，并没有说什么。
少年脸上神采奕奕，他整个人不慌不乱，而是坦荡面对。
苏奶奶坐在苏覃旁边，这种唐突的采访，她还是有点不安，但有孙子坐在旁边，她没有多问。
今天盲人女孩的妈妈找到苏覃，倒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在拜访的时候，带一帮记者来。
“你好，你叫苏覃是吧，我很感谢你那天救了我的宝贝女儿。”女人言笑晏晏，她说话温温柔柔，听不出什么思绪。
苏覃露出笑意，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有两个镜头不断在咔嚓，他还是举止文雅，很礼貌说了声：“阿姨不用的，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谁，在能力范围内，都去帮忙。”
苏奶奶知道这是苏覃救女孩的妈妈，不过在镜头咔嚓的一瞬，她不小心对视，有点受不了，眼神躲闪下。
苏覃注意到奶奶不适应，他用手挡着奶奶的眼睛，知道有人在视频，他还是打断。
“麻烦各位记者小姐先暂停，让我奶奶会房间休息。”
苏覃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语气强硬。
她们面面相觑，也把录制中断，苏覃想起身送苏奶奶回房间，但他腿脚不方便，只能看着奶奶进去。
这次录制半个小时，苏覃也是耐着性子在做解释，倒是这些记者的问题每个都咄咄逼人，他不想回答的，却要沉着性子去回。
直到结束，那个女人就叫那些记者先走，单独和苏覃讲话。
苏覃没等她开口，倒是先说：“你好阿姨，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呢？”
女人转身，她穿了一件石榴红的旗袍，容貌保养得当，看起来很年轻，而且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秀气优雅。
“苏覃谢谢你救了我女儿，过后我会让人送礼上来，你好好休息。”
苏覃：“阿姨救人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你的礼，不过你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就叫记者过来，这点是不是不合理了？”
“要是打扰到你，那我跟你道歉，不过你救人这种事情，能上新闻的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女人搁下这段话，她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苏覃看着她的背影，他理解不了，这件事情来得突然，确实打他个措不及防。
他在思考时，岑皓滨就轻车熟路开门进来，走到客厅这边：“苏覃，怎么回事，听我爸说你家来记者了，是因为你救人的事情？”
苏覃见他突然出现，并没多大反应，毕竟也不是一两次了：“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女孩的母亲。”
岑皓滨不懂这操作：“这对待救命恩人这么特别？还带记者过来录制的，你怎么不拒绝他们啊。”
苏覃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见他们设备集全，想必是做好会录制的准备，而且他奶奶还在家里，这时候起争执，想必难收拾。
所以苏覃才选择接受他们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