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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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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春闱将近,她实在脱不开身,除了去将黛策的镯子当了几个钱用于买新书外,她几乎都没去岸上,只是日夜苦读。

    船上当然不只是她一个“客人”,黛争每日都能看到娘子们接待不同的男人,再次开眼为何二娘都说男人都是用□□的二两肉思考的。

    要是自己之后能帮到她们就好了。

    她不知道兰玖,哦不,应该叫兰萧,是多大的官,她要是能中进士要做多久才能到那个位置,不过应该恢复这些人的良籍是不难。

    燕朝刚刚实行科举,提拔寒门,就是为了制约士族,保不齐上头放榜的名额,寒门就占多数,所以她这次会试也有很占的优势。

    黛争在读书上有得天独道的天赋,她从小偷学黛策的书,接他上下学都是提前跑去听夫子墙角,到了周府后,周郎因不喜读书,书房的活也并不是个美差,黛争就主动请缨,在打扫书房的空隙间也能读上书。

    今朝科举制度还有些漏洞,他们不会让人脱了搜身,黛争本就当男孩糙养,束上束胸之后,只当是个过于羸弱的小郎君,被搜一下,心中虽有别扭也很快就消散了。

    会试的试题倒是跟兰玖提的点子有些相似,黛争下笔有神,出了考场也是精神满满。

    等到下个月放榜,榜下压肩叠背,黛争就跟撞进一团软垫里似的又被弹出,但从前方的战况来看,有人榜上有名真臂高呼,有人名落孙山唉声叹气,她好不容易挤进去,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心一瞬间直上云端,再也抑制不住的笑声从嘴角溢出,旁的人看到她如此,都问她:“看你这样,是考上了?恭喜恭喜啊。”

    黛争腼腆一笑,她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如梦似幻间,马鞭声骤然响起,她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从一旁踏过。

    马蹄带泥,溅到了不少人的衣裳上。

    马上的少年看似只有十六七岁,稚气未脱,俊俏的脸肆意地扫了一眼杏榜,甚至,黛争能够那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略过,才不屑地挑眉道:“怎么什么样的娘炮都能中榜。”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人的身份,她心中对这类人有所抵触,低低地骂了一句:“自视甚高的臭纨绔。”

    不过这也仅仅是个插曲,不妨碍她这只云中雀鸟喜上眉梢,狠下心来买了两条鱼,准备回去给各位娘子做鱼吃。

    她的脚刚离了地,就听见后有脚步声越逼越近。

    “我还以为是什么清高的读书人,你看着一副肾虚样,下面那玩意能行吗?”

    黛争手一抖,差点把提着的鱼放生了。

    “哎呀!”

    黛争的声音脆生生的,见来人是那走马游街的纨绔,语气不觉带了些怒意。

    “你跟踪我?”

    若是个正常男人,说他那处不行,非得暴跳如雷不可,小郎君握了握手中的鞭子,又说:“你说了小爷我的坏话,我岂有饶过你的道理?”

    “那你耳力真好。”

    并且还很记仇。

    黛争打量着这人不菲的衣着,叹了一口气在长安,一个石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是贵人。

    她又想到兰玖,不想再得罪谁:“那你再骂我一句,咱们就扯平了。”

    “我骂你?我有这么无聊吗?”

    “可你就是一开始在骂我,你看我了,我看见了。”黛争实话实说道,码头风大,她说话时半张脸缩在衣领间,看着老实又温吞。

    对面的人竟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他心想算了,何必跟一个身娇体弱的读书人过不去,“罢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饶了你这一回,得了,你赶紧回家吧。”

    黛争嗯了一声,轻快地跳上了船。

    “我不是让你赶紧回家了吗?”

    “我家就住在这里,你莫要纠缠我了,快回去吧。“

    “喂,什么叫我纠缠你?我只是——”

    可黛争早就左拐右拐进了画舫,不听他说的了。

    幸好这小郎君看着唬人,最终也没跟上来。

    伴随着殿试逐步靠近,春风吹化了长安的冰雪,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见天日的读书之后,二娘忙完事,翻了两页黛争写的字,随口提了一句:“今年的花朝节我们几个可能又去不成了,争娘你要是得空,可否帮我们写几个彩笺挂在花树上?”

    “有何不可,我叨扰娘子们这么久,这点小事,无足挂齿。”黛争一边帮她们写愿望,一边问:“二娘我之前托你打听的事……”

    都说烟花之地最好探听消息,可……

    二娘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什么周郎主,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确定他是被带到长安了吗?不过我知道姓周的倒是有在朝中为官的,官还不小咧……你是找他有什么事?要投奔他吗?”

    黛争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确定周郎是不是被带到了长安,甚至她都怀疑是不是在半路上就被兰玖给解决了。

    律法森严也有森严的坏处,燕朝规买卖奴仆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卖身契,周府私印,缺一不可,这样才能去官府脱籍,周郎寻不到,她该怎么办呀。

    “只能再麻烦二娘帮我打听了。”

    花朝节那日就连水上都热闹不少,船娘们为了招揽客人各个打扮如花神。

    苦读好几日的黛争也跃跃欲试,她从未过过花朝节呢,更何况是长安的花朝节,她定要好好见见世面。

    等了夜里,她拿着娘子们的彩笺下了船。

    为了防止像上次那件事发生,她还特意买了一个面具。

    只是明明每日精打细算,可兜里的铜板还是越来越少,她决心还是等明一早就去找个打杂的活。

    在长安,钱真不禁花。

    她自从中了贡士,确实是有不少人阿谀奉承,但是她清醒得很,她本就是冒籍替考,而且还是个女子,还是不要多出风头,若是被谁发现了身份,可是要掉脑袋的。

    讨好黛争的人被她拒绝一次两次之后,便觉得这人就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就算考中了也没什么翻天的本事,逐渐也没人来打扰了。

    她来的不算晚了,花树却早已挂满五彩缤纷的笺纸,娘子们说这里的花树许愿最经验,晚了可能连系绳的枝都没了。

    ‘今年能够好好过一次生辰。’

    她的愿望简单极了,却从未享受到,她想着,既然今年如此不一般,就让她也能过一个充满回忆的生辰吧。

    晚风千千,承载着愿望的彩笺随之舞动,像是斑斓的浪花。

    她抬头看,她的愿望笺纸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彩笺遮掩,只有因灯火而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

    “黛争。”

    有时名字会像一个难解的咒,甚至不会跟随着肉/身死去,一个名字和自己有了联系,就算她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

    登时她猛的反应过来,赵娘子们都在船上,长安也没有认识她的人,那声音熟络的很,源头也只有那一人。

    黛争霎时全身紧绷,她不断在告诫自己,她没有说话,自己带了面具,他不会认出来的。

    她的身形也没有那么独一无二,放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到,她不愿相信,自己暴露了什么。

    -

    傅兰萧每年都会陪阮婉莹来花朝节挂花笺,今年也不例外。

    阮婉莹想一如往年般挽着傅兰萧,却被他轻轻拂开。

    “你怎么了?”她瞥见他心事重重的,就问:“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我爹那边给你压力了?但其实我爹说的也没错,我可是为你闹了半年才守住了我们的婚约,他是心疼我来着,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莫不是真想和妓子厮混?

    那她绝对不允许,她明日就命人打死那个妓子!

    她放下贵女身段,急于求得一个答案,可是她问的男人只看向花树处。

    树下的男男女女众多,唯一与众不同的是,一个瘦削的小郎君正昂头看着彩笺。

    那位小郎君眉眼间尽是英爽之气,妙目流波,肌肤也被琳琅的彩笺染上一层丽霞。

    有点眼熟,但阮婉莹确定她没见过这样的郎君。

    她还在思索间,身旁的人消失不见了。

    傅兰萧亲眼看到远处的人骤然一顿,面色苍白,指甲死死第掐入手心,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不是很自信,虽不含胸,但站直时总是微微垂着头,好似有谁给了她气受。

    不自量力的东西,偏偏跑到长安来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他不会忘记他半年里在潮湿漏雨的房中伤口的刺痒难耐,清晨返潮的令人作呕的酸味,想到下笔就会被戳破的劣质宣纸,自然也看不上黛争给他端来的,自以为是珍馐的长寿面,可笑的是他还要装作欢喜,与她嘘寒问暖。

    又如墨入水般,被她坚定说她相信他,山洞中不小心的触碰,甚至是垂眸时锁定的双足,统统搅混。

    他面上却难得严肃,只是眼中的光暗了暗。

    他不允许背叛。

    所以对她更加厌恶。

    无用的背叛者就该被他抓起来,让她再次哭着跟他道歉,任他侮辱践踏,再杀鸡儆猴。

    捕猎者先是靠在暗处,观察着受惊的猎物,抬起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他知道,黛争怕他,无非是因为他的权力。

    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真的令人惬意,因为权力就是一种可以玩弄人的把戏。

    她看着满脑子只是想快点离开,连转身看看他故意露出的马脚都来不及,只这样她都被吓破了胆,落荒而逃。

    他在她的身后,像猫逗耗子一样,玩够了再弄死,借以增大快感。

    傅兰萧多疑,爱作弄人的天性暴露无遗,可和讨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让他难生愉悦。

    初春,乍冷还寒,她的衣衫依旧是单薄的,逃走时,会看到白嫩的颈。

    突然,他觉得晃眼,备感无趣地放过了猎物。

    戚无从黑暗处出现,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张彩笺,“这是那位郎君的挂在上面的,写着……请殿下过目。”

    ‘求得一个如意郎君’

    男人的锦靴一顿,止不住扬眉,黛争是……

    断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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