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约会
天光乍亮，路阳揉着眼睛醒过来。
他浑身像跟人打了一架一样，酸涩难忍。路阳“嘶”了一口气，想动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顾枫紧紧握住，已经麻的没什么感觉了。
而顾枫直着腰，脑袋靠在椅子上，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守着我干嘛，刷我的好感度有什么用，又不喜欢我。”
路阳小声吐槽了一句。他把自己折腾了一出，已经能想明白了，反正顾枫一直也不喜欢他，他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当年假结婚的时候，他也是抱着目的的，又怎么有资格去怪顾枫呢。
就是
“我也要对你放手了啊”
路阳扶着手慢慢往回抽，想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谁知道他一动，顾枫立刻醒了过来，扶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又抓在手里，焦急地问：“阳阳，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什么鬼？
一觉睡醒我那冰山美人老公转性了？
路阳颇有些惊恐，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顾枫的头，奇怪道：“昨晚发烧的好像是我吧？”
顾枫量了量路阳的体温，确定路阳没有再发烧，才舒了一口气，他的眉眼里没有往日的冷峻，阳光一照，显得温柔极了。问路阳道：“还疼吗？”
路阳摇摇头，越发看不懂顾枫的操作：“你”
“阳阳，你昨晚说喜欢我，还作数吗？”
路阳还没开始问，顾枫就扣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眼里写满了认真。
？？？
！！！
“我昨晚说过这话？”
路阳一惊，连抽回自己已经麻了的手这回事都抛之脑后。他仔细回想着昨晚的细节，可惜只能模糊地记起一些大概轮廓，至于他是不是借着酒劲跟顾枫表白了，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但是不是表白了对现在的路阳也不重要了，他叹了口气，对顾枫解释道：“是，顾枫，我之前甚至与现在都确实喜欢你，但是”
“那我们谈个恋爱吧，路阳。”
“但是那都是之前什么？！”
路阳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路阳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又或是他酒还没醒，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可顾枫的回答又一次响起：“我们谈个恋爱吧，路阳。”
路阳确定自己没听错，可他不敢信。
在他已经准备对顾枫放手的时候，对方提出了一个如此有诱惑性的问答。
谈个恋爱。
和顾枫。
“为什么？”路阳吃惊过后，正色下来，问道：“因为对我有愧疚吗？不需要的顾枫，咱们结婚都各有目的，就算你是因为我和你白月光长得像才答应的，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我”
“我从来没说过，是因为你和我以前喜欢的人长得像，我才答应和你结婚的，而且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顾枫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想补偿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跟我谈个恋爱吧。”
“路阳，我们认真谈个恋爱怎么样？”
人生奇妙的境遇有很多种，比如穷困潦倒的时候突然暴富，倒霉到水逆的时候突然走运，身患绝症的人突然自愈。
一般而言，人们都把这种事称之为奇迹。
而现在，就在路阳面前，顾枫递给他了一份奇迹。
路阳犹豫了一会，伸出手握住了这份奇迹。
他说：“好。”
“我们谈个恋爱。”
他没再追问顾枫为什么，也没有扣着字里行间问“谈个恋爱”是什么意思，那一刻路阳只遵循了内心的本能——他想和顾枫在一起。
哪怕这场恋爱有利用与时限。
路阳想，就当我是一个患了绝症的人吧，再给我三个月的存活期。
这三个月就让他及时行乐，不在乎什么假结婚的原因，也不在乎什么白月光。如果三个月之后，他还不能确定顾枫喜欢他，那他就干干脆脆的放手，和顾枫一拍两散。
路阳给自己画了一个饼，既然顾枫说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就当做从来不知道这些事，高高兴兴的谈场三个月的恋爱。
不过
“顾影帝，你能先把我麻了的手放开吗？它已经没知觉了。”
“所以你就这么答应了他？”
路阳好转回剧组上班的第一天，蒋若带着一堆水果，美曰其名探病探班一起来。
“不然呢，他可是顾枫哎，多少人想见上他一面都难，现在他说要跟我谈恋爱，我能拒绝吗。”
路阳嘴里塞着糕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反正我是想通了，人生嘛，不就是要及时行乐。管顾枫哪根筋搭错了要跟我在一起，反正我也还喜欢他，就算他将来和我一拍两散，那我也是和自己暗恋对象在一起过的人，不亏。”
“瞧你那点出息。”蒋若倚在沙发边上，对着路阳的脑门弹了一下：“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还是喜欢顾枫，喜欢的不行了，不然你能让自己受这种委屈？”
蒋若突然收起了那副作壁上观的表情，叹了口气，揉了揉路阳的头发：“对不起啊阳阳，都怪我，当年非要给你出什么假结婚的馊主意。”
“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路阳安抚地拍了拍蒋若的手，把自己的糕点递给蒋若一份。“这么多年你对我有多好，我心里都记着。当年你不也是想让我好受点。喜欢上顾枫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你的错。”
“阳阳，我当年”
蒋若抓住路阳的手腕，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顾枫却刚好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他扫了眼蒋若，对路阳抱歉道：“抱歉，不知道你们在谈话，我一会再来吧。”
“哎没事没事，我们也闲聊完了，蒋总忙得要死，也该走了。”路阳拍拍手上的糕点残渣，对蒋若疯狂眨眼——快走吧，别打扰我谈恋爱。
“”蒋若把刚才想说的那句话咽了下去，眼底的心疼也消失殆尽。她颇为糟心地看了路阳一眼，觉得自己刚才想撕毁与顾枫的合约，告诉路阳真相的想法实在可笑：“儿大不中留啊，跪安吧，儿子。我给你赚嫁妆去了。”
路阳笑着往蒋若身上捶了一拳，还不忘当着蒋若的面把蒋若带来的吃的分一半给顾枫。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药吃了吗？”
蒋若走后，顾枫给路阳倒了杯果汁走过来，坐在路阳旁边。
“吃了吃了，你比徐医生还唠叨。”路阳喝了口果汁，拿起剧本低头看起来。
他跟顾枫现在的状态有点尴尬，不太像谈恋爱，却又比以前的关系更近一些。
他现在能随口跟顾枫开玩笑，在片场人来人往彼此对视的时候相视一笑，甚至前两天路阳生病还躺在床上时，还能大着胆子吐槽顾枫给他煮的粥太淡了。
可他们依旧不像情侣。
比如现在，独处时，路阳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对顾枫，眼神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近这边的戏份快要拍完了，导演说这周要换场地，去边郊的一个山里。下午给整个剧组放半天假。”
顾枫看出了路阳的局促，站起来走到暖气边调了跳风，挑着不近不远的舒适距离跟路阳说着话。
“我听说了，凤栖山，贫困山区，连网都没有。告诉导演，我这周肯定会把后面的剧本再复核一遍的。”
“我是想问”顾枫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头：“今天晚上，路编剧有没有时间和他男朋友约个会？”
暖气的风把顾枫后面的发丝吹起来，绕成一个圈。一向冷冰冰的顾影帝显得有些委屈：“阳阳，你怎么总是和我谈工作呢，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还不是你先扯导演，谁知道你绕这么大个圈子是为了约我？！
“咳咳。”路阳把视线从剧本移到顾枫脸上：“我的意思是，告诉导演，我今晚有约了，不工作。”
梁振觉得今天的顾枫很不对劲。
不就是午饭时间去嫂子的化妆间溜了一圈吗，怎么出来的时候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挂着温柔。连自己刚刚对戏的时候背错了台词，顾枫都没有沉着脸，反而安慰他慢慢来。
这很不对劲。
这不是他那个整天面若冰霜、一丝不苟的严厉大哥了。
梁振不明白，直到他看到他本该没有事做提早放假回家的嫂子路阳，慢悠悠地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搬着个小板凳拄着脑袋坐在旁边，看着现场拍戏。
而在给新人讲戏的顾枫，在看见路阳的一瞬间提起唇角，跟面前人说了声暂停，走过去给路阳搬了把躺椅，倒好了果汁，甚至贴心地摆好了小零食，笑着跟路阳说了好一会话，才转身回去继续讲戏。
梁振明白了，这他妈都是因为爱情。
他看了眼滋润的坐在躺椅里喝果汁的路阳，和身后捧着手机和男朋友聊天的小助理，怒道：
“去他妈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