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韩在行眼中的泪瞬间奔涌而出。
他低头,那泪珠不断落下,落在血上,把血晕染。
他眼前,浮起那熟悉的容颜。
温柔的,带笑的,美好的。
“我知道。”
“可我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她在哪。”
“我想见她,我每天都在想……”
爱是盛世浮华,是花开并蒂,是一切美好的根源,亦是万恶之源。
在爱里面,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谁又是对,谁又是错?
如果一定要纠错,那是不是,爱本身就是错。
可这世间,不是因爱才美好吗?
湛乐眼泪涌出,她一把抱住韩在行,哭了起来,“儿子,妈妈知道你难受,知道你痛。”
“妈妈一直都知道。”
韩在行脸埋在湛乐肩上,那滚烫的眼泪,尽数落进湛乐衣服,灼伤湛乐的心。
这是她的儿子啊,她最乖,最懂事,最优秀的儿子。
可现在,她的儿子这么难受,这么痛,她做母亲的,却没有任何办法。
湛文舒走过来,抱住湛乐和韩在行,“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都说缘分,到她们这个年纪,再回想曾经发生的事,不就是缘分这两个字。
哪个点该怎么样,该发生什么,就真的在那个点发生。
你想躲都躲不掉。
林帘,在行,廉时,他们三个人,何尝不是。
老爷子站在楼上,被秦沛和湛子沅扶着。
他没有看站在沙发那抱着的三人,而是看着门口,站在那的人。
他站姿笔挺,衬衫微乱,西裤垂直,他以前站的有多标准,现在站的便有多标准。
湛廉时,他从没有弯过。
他手腕搭着西装外套,大半的手掌掩在外套中,只露出一点指尖,白的透明。
他看着沙发那抱着的三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任何感情,任何神色。
他似朽木,似硬石,似山脉,似深海。
人类的感情,似乎从不属于他。
灯光落在他身上,似乎都无法把他照亮。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该是这里的存在,他被隔绝了。
孤独着,寂寞着,沧桑着。
湛起北嘴唇张开,他想出声,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他看着那个人从光亮中走进黑夜,和夜色融为一体,一点点消失在那无边黑夜中。
湛起北伸手,眼中晶莹浮动,嘴里终于吐出两个字,“廉时……”
湛子沅看着离开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她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大哥。
湛南洪开车来老宅,旁边坐着柳钰敏。
湛文舒一早便说了,晚上让廉时和在行到老宅,看能不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而他们先回去,老宅里,就她和湛乐,秦沛,湛子沅在便可以。
如果事情不好解决,她再给他们打电话。
刚刚,湛南洪接到湛文舒的电话,他听见了湛乐的声音,很不对。
所以即便湛文舒没说什么,他也和柳钰敏赶来。
只是。
前方一辆车驶过来,疾风般从他们旁边驶过,湛南洪立刻踩下刹车,看倒视镜里的车,却只看见一点影子。
柳钰敏,“怎么了?”
“那好像是廉时的车。”
“廉时?”
柳钰敏转头,后面已经没有车影了。
“我们先去老宅吧,看看情况再说。”
“嗯。”
车子很快停在老宅,湛南洪和柳钰敏跑进去。
此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韩在行,湛乐,湛文舒坐在另一边。
湛子沅和秦沛在给韩在行和湛乐处理伤口。
客厅里的气氛,很凝重。
“爸。”
湛南洪和柳钰敏走进去。
湛起北看两人,“你们来了。”
湛南洪和柳钰敏走过来,两人视线都落在韩在行和湛乐身上。
“这是怎么了?”
两人神色都不好,很担心。
湛文舒看湛起北,她没想到湛起北会出现,但是,仔细一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爷子不知道才怪。
也怪她,该换个地方。
可是,如果换个地方,廉时会去吗?
“爸,今天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湛文舒看着老爷子,眼里又是歉意,又是自责。
怎么说,今天都是老爷子的生日,弄成这样,她很惭愧。
“你觉得我还睡得着?”
“……”
湛文舒低头,说不出话了。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低估了在行对廉时的愤怒和恨。
湛南洪看老爷子,老爷子脸色沉着,很威严。
看到这,湛南洪稍稍放心,他很担心因为一些事,让老爷子气着。
“文舒,出了什么事。”
湛南洪坐下,看着湛文舒。
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弄清楚,解决。
现在这情况,明显就是没有解决。
湛文舒看湛南洪,再看韩在行和湛乐。
从老爷子下来后,两人便逐渐平静了,到现在,两人都很安静。
湛文舒知道,这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在行说林帘没有死,她被廉时给带走了,廉时说林帘死了,在行不相信,两人发生了争执。”
湛南洪皱眉,他想到刚刚驶离的车子,那应该就是廉时了。
只有廉时走了,现在才能平静。
“在行,告诉祖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爷子出声,他视线落在韩在行衬衫上的血上。
湛文舒已经检查了韩在行的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把伤口处理好就可以。
现在韩在行的脖子已经止血,但是他衬衫上的血却依然在,一大片,很瘆人。
似乎,空气中都流动着血的味道。
韩在行眼帘一直垂着,他眼里的神色都被垂下来的睫毛盖住。
没有人能看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大家听见老爷子的话,都看向韩在行。
尤其是湛乐,她握着韩在行的手,一直紧紧抓着。
她生怕自己一放,韩在行就会做傻事。
“祖父,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林帘。”
韩在行抬头,看着湛起北,他眼睛还是红的,里面的愤怒,恨已经没有。
有的是平静。
他冷静下来了。
但这冷静下,又压着多少层克制呢?
湛起北看着这双充满克制,执拗,不顾一切的眼睛,握紧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