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与过去和解（2）
阳光孤儿院。
“秋分，我这样好看吗？”
站在镜子前的女孩梳着漂亮的麻花辫，扬起一抹笑容，问着身边的女孩。
董秋分认真回答道：“好看。”
女孩对着镜子转了两圈，然后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裙角。
身上这件洗的泛白，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颜色的碎花裙，已经是林清最好的衣服了。
这还是比她大两岁的姐姐淘汰下来的。
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小孩子捡大孩子穿不了的衣服。
一代又一代，都是如此。
袖口的线头，林清努力想让它藏起来，但它总有些自己的想法，动动手腕，它就冒了出来。
董秋分见不得她叹气沮丧的模样，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沿着袖口的边缘将那些线头都烧掉。
“秋分，你真厉害”，林清看着光滑的袖口，不禁扬起嘴角，夸赞道。
“柯叔叔来啦”，坐在院子里的强子大喊一声。
一窝蜂的孩子从各个房间涌出。
“柯叔叔。”
“柯叔叔。”
闻言，林清透过玻璃窗户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一群小萝卜头欣喜地围着中年男人。
她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一棵榕树下，少年雾霾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肆意张扬。
他好似知道此时有人正在注意他，他对着那个方向轻轻挑了一下眉梢，眨了下眼。
林清赶忙蹲下身，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她又起身站在镜子前扯了扯裙角，理了理麻花辫，对着董秋分说，“秋分，我们也出去吧。”
林清牵起董秋分的手先是向柯海礼貌问好，然后来到柯亦宣的面前。
“亦宣哥”，女孩清脆的嗓音甜甜喊道。
柯亦宣只是微微颔首。
他伸出手揉了一把董秋分的头，“小鬼，你怎么不喊我。”
董秋分蹙紧眉心，不满的取下头绳，重新将乱了的马尾绑好，语气淡淡道：“亦宣哥。”
柯亦宣还想再伸手去捏她的脸，被董秋分侧身躲开。
“小家伙，年纪不大，气性还不小”，少年的语气藏不住的宠溺。
自从柯亦宣得知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愿意开口时。
每次和柯父过来孤儿院，都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从开始抵触到无可奈何，最后到欣然接受。
只是最后一次治疗时，柯亦宣听从医生的建议，还原她当年被绑架的情景。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她被绑架的事，也是在治疗的过程中，董秋分写给医生的。
让董秋分重新经历了一边噩梦般的事，虽然她再次开口说话，但是她也因此讨厌上了柯亦宣。
她年龄太小，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再一次经历那些事，更不明白柯亦宣这是为了她好。
能够开口说话，她就能够和大家一样去学校上学。
柯亦宣从身后拿出两个购物袋递给她们。
“呐，这是给你们新买的衣服。”
“谢谢亦宣哥”，林清笑着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件。
见董秋分不接，林清扯了扯她的衣角。
“谢谢”，董秋分不情不愿接过购物袋。
柯亦宣又趁机揉了一把董秋分毛茸茸的发顶。
看着小家伙呲牙、瞪他，唇边的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林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少年的身上，从未移动半分。
-
西餐厅。
少女面颊羞赧，低垂着眸子，手指紧紧攥着裤缝。
她第一次来西餐厅吃饭，又不想让对面的男人觉得她没见过世面，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她看着面前的刀叉，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余光瞥见男人神态自若地拿着叉子与刀具切着牛排。
她学着他的动作，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着餐盘里三分熟的牛排。
切下一小口放进嘴里，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这牛肉中间是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吃生的牛肉。
有些难以下咽，但看到面前她心仪的男人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只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好吃吗？”
“好吃”，尽管林清觉得并不好吃，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下去。
“我也觉得，但秋分非说不好吃，所以今天带你来尝尝，看来是那丫头不识货”，男人谈起董秋分，眼神都变得柔和几分。
柯亦宣倏地放下刀叉，双手交握放在桌面，装作随意道：“最近那丫头在忙什么，我给她打电话都不接。”
“秋分最近要参加各高校举办的英语竞赛，晚上我回来见她还在背单词。”
“嗯，她学习上就没让我操心过，等她毕业，我打算带她出国留学，接受更好的教育。”
闻言，林清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双手紧握，指尖在掌心抠出白色的印记。
她多想冲质问他一句，那自己呢？
你们去国外，那我呢？
是不是要被你抛下？
可是她不敢，她怕她心中所想都是事实。
她知道他对董秋分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除了董秋分，她是孤儿院唯二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
她不求做那个唯一，她只求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林清苦笑道：“秋分读书确实很厉害，上次考试又是全市第一，我就没有她的天赋，能得那么多人喜爱。”
柯亦宣眉梢微挑，嗤道：“嗯，小家伙的天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你说对不对？”
林清蓦然变了脸色，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讪笑道：“对。”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柯亦宣起身出去接电话，林清透过玻璃望向窗外男人的背影。
指尖在玻璃上描绘男人的身形轮廓，那双清澈的眼底饱含深情。
“我有事要先走，单已经买过了”，柯亦宣将一袋零食递给林清，“这是给秋分买的麻辣卤味，你帮我交给她。”
“亦宣哥，你快去忙吧，等秋分晚上回来，我会给她的”，林清笑着说道。
柯亦宣拿起椅子上的大衣转身离去。
她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林清走出餐厅，站定在垃圾桶旁许久，手指攥着柯亦宣给董秋分买的零食。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