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美人面
掌柜愣怔几秒后，为难的开口：“一套首饰罢了，小人连命都是郡主的”
他说的乃是肺腑之言，天灾人祸最易让人看清人心。
众叛亲离，心灰意冷的时候，才知道性命和健康才是最好的东西。
在救命之恩面前，钱财又算的了什么？
一直未曾出声的萧无言忽然笑着出声：“安平郡主的志向就是悬壶济世，拯救苍生，掌柜的亦是芸芸众生之一，不必太在意所谓的救命之恩。”
姜南枝转头看他，撞上一道深沉温柔的目光。
他想起数月前，如水夜色下，怀中抱着美人的娇软身躯，那时他问，你为何要来这里？
为何要来这处，被皇城中上位者所遗弃的疫区，救下这几十条身无分文的百姓？
清冷月色下，美人的面庞莹润生辉，她的笑意比月辉更柔软。
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他记得的，这是她的回答。
那声音恍然间似乎和数年前重合。
在华丽巍峨的大殿上，也有人曾这样问过他，边陲苦寒萧瑟，你为何要去陇西？
他只是淡淡一笑，答，河清海晏，拯救苍生。
萧无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姜南枝身上，两道声音在脑海中重合，他勾唇一笑。
掌柜面色生愧，连连叹气：“是小人狭隘了，郡主有鸿鹄之志，小人却以鸿雁之心猜度定金就免了，郡主借用直接拿去便是。”
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萧无言一句话，居然让掌柜就这么松口了，也不再提要送给姜南枝一事。
姜南枝愉快的和掌柜敲定来拿首饰的时间后，几人走出了玉石铺子。
出门时，霍炀啪一声收起折扇，飞快走在最前头。
姜南枝喊了他一声：“走这么快做什么？折扇也收起来了，不热吗？”
霍炀转过身，本想说些什么，看见给姜南枝撑伞的萧无言，顿时无语凝噎，愤然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去。
离去前，姜南枝隐约听见他愤怒的声音：“谁要和成双成对的走在一起！”
夙风抱臂走在丹书身边，对她道：“你们怎么来的？”
“走来的呀，这里离姜府又不远。”丹书回答。
“天这么热，回去别步行了，正好我们王府的马车大，让王爷送送郡主吧。”
丹书捂着嘴巴偷笑，目光瞄着前头二人：“是挺热，我去给小姐买些清甜的果子降降暑。”她说着一把扯住夙风的衣袖，补了一句：“你也一起！”话音未落，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已经消失在来往人群中。
伞下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轻笑一声。
萧无言率先开口：“霍炀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有个人管一管，收收心。”
姜南枝一双眼睛弯弯的笑着：“你给托媒人给他说一位，指不定他搁在心里偷笑呢。”
马车停在不远的地方，走了几分钟便到了。
停在马车前，萧无言忽然话锋一转，问她：“你想做什么？”
姜南枝被突如其来的问话，问的一愣：“什么？”
萧无言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不是尚书令府的嫡女，也不是安平郡主”
“游医。”姜南枝笑着抢答：“做个走遍天下，看遍风景，还能够怀爱苍生，悬壶济世的女医。”
她说着朝萧无言眨巴眨巴眼睛：“方才在铺子里还振振有词，这会子全忘了？”
“没忘。”萧无言扶着她的胳膊，搀着她上车：“那我得多攒点银子，这样做游医也不会让你吃苦。”
丹书和夙风捧着一大堆果子回到车边的时候，两人端端正正的在车里坐好了。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前段日子姜珑霜被下毒一事，姜闻道反应迅速将事情压在府中，对外只说是生了一场大病，结果七传八传，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姜府小小姐身染奇病，整个京华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被姜南枝治好了。
谣言甚嚣尘上，许多染病缠绵病榻之人想拜见姜南枝。
其中不乏许多达官显贵。
萧无言伸手拉下马车的门帘，道：“昨日我去宫中请安，连皇上也问起，问我你治愈奇病的传闻是否属实。”
提起萧明政，姜南枝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那小太监的话，便顺嘴问了一句：“听说皇上抱恙？似乎挺严重的，连刘寄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宫中，宣旨的琐事都交给其他人去办了？”
萧无言神色淡淡：“是听说皇上抱恙，不过太医报的都是小病无碍。”
刘寄奴在萧明政身边几十年，当时还在皇子府潜邸之时就侍奉在侧。
萧明政继位之后，身边侍奉的人渐渐多起来，也就不需要刘寄奴寸步不离的侍奉，除了生病，且还是不轻的病症，心情躁郁之时，才会让他守在御前。
他说着也察觉出不对，蹙眉停了话头。
如此一看，这其中倒是有相悖的地方。
萧无言又道：“皇上说程贵妃有头疼的毛病，下回你去请安时顺便去给她号脉看一看。”
“我还从未去陈贵妃宫中拜访过。”姜南枝微微一笑：“皇上给我诸多恩典，阖宫都知晓皇上身子不适，我岂能装傻充愣？自然也要请命为皇上号脉，才不辜负我这救世济人的名号。”
“都说霍炀精明，我看你比他那狐狸也差不了多少。”萧无言看着她面上聚集的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果然是一只深藏不露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