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中所愿
河中花灯点点。
水面似夜幕，花灯似星辰。
姜珑霜与姜玉盼并排站在石桥上，看着桥下。
含情对视的萧无言和姜南枝，一旁笑看二人的霍怀月。
还有最左侧笑闹着的霍炀和谢明朗。
那一群人看着是如此要好。
要好的叫姜珑霜羡慕，也叫她煎熬难受。
“他们站在一起，好的让人忍不住想把他们画下来。”姜玉盼垂眸看着桥下几人，嘴边带笑，声音却发凉。
“南枝真是好命，生来就有尊贵的地位，如今又是万民敬仰的安平郡主，身边有羲和郡主这样出身高贵的好友，以及镇北王，时时相护。”
她的话一字一字清晰落在姜珑霜耳中。
姜珑霜只是看着桥下的几人，没有说话。
侍女落烟自石桥台阶走上来，走到近前，道，“小姐，三皇子在寻您。”
自琦云被老太君处置后，姜玉盼身边便换成落烟侍候。
落烟同琦云一样，都是自小服侍在姜玉盼身边。
“知道了。”姜玉盼看向姜珑霜，道，“三皇子寻我，我便先失陪了，妹妹自便。”
姜玉盼由落烟扶着，缓步走下石桥。
姜珑霜一个人站了许久。
久到石桥下的人都已散去。
她眉心微动，袖中攥手成拳，指节都泛起白色，“是啊，她怎么如此好命，真叫人……嫉妒。”
朝荣拿了许多花灯来给霍怀月挑选，不过都不太合她的眼。
看着刚抱来的十来盏花灯，霍怀月摆摆手，“不好不好，这些都不够独特，河神怎么能一眼看见我的花灯呢？”
朝荣便又抱起花灯，准备再换些新的来。
等朝荣一走，霍怀月忽然转身看姜南枝，“南枝，我有些口渴了，能不能让丹书给我端杯茶来？”
姜南枝还未说话，丹书便笑道，“郡主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取茶水点心来。”
随侍的侍女都去忙活了，便只剩下姜南枝和霍怀月二人。
霍怀月四下看了看，拉起姜南枝悄悄从院子另一道门溜了出去。
二人一路溜到公主府后院。
姜南枝看了眼清冷的后院，心中不祥，道，“看你在自己府上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心里真是好不踏实。”
霍怀月“嘘”了一声，猫着腰溜进一处屋子。
片刻后，她又溜了回来。
姜南枝望着她怀里足有铁锅大小的花灯，震惊的说不出话。
“走走走！”霍怀月小声催促道，“我娘院子后头有个小门，出了门就到护城河了。”
姜南枝惊道，“大晚上的，你去护城河做什么？”
“府上那条小河，撑得起我这花灯吗？”霍怀月宝贝的拍了拍怀中的花灯，“我这可是写了很重要的愿望，可不能跟谢明朗那花灯似的，还没飘多远呢，就沉底了。”
拗不过她，姜南枝只得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
没人会大晚上去护城河边吹冷风，只有她们两个傻子。
两个傻子抱着巨大的花灯，走到主院后的小门。
刚打开一条缝，霍怀月正要跨出去，又缩回脚。
“怎么还不走？”姜南枝一踉跄，从花灯后探出头问她。
“等会儿，小皇叔刚刚走过去……”
姜南枝蹙眉，这个点儿，萧无言在这里做什么？
又等了会儿，霍怀月探出脑袋，左右两边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二人扛着花灯，从小门里走出来。
门外是一条冗长的廊桥，栏杆上挂着灯笼照明，廊桥下便是护城河水。
不远处有点点火光浮在河上，是从长公主府飘出来的花灯。
这护城河是护着皇宫那一条，与京华城外的护城河相通。
“我娘院子后头这小门，一出来就紧挨着皇宫。”霍怀月伸手指向一处朱红色的建筑，“看见没，那个就是宫里的角楼，从角楼可以登上城墙，站在城墙上，能看见半个京华城……”
“我之前半夜偷偷溜出来过，巡逻的禁军都不会走这条路。”
后头安静片刻。
姜南枝问，“又是为什么要半夜溜到护城河？”
霍怀月有些羞赧的一笑，“冬天溜出来想走冰来着，冰太薄，掉进水里被我哥捞起来了……”
二人向前走了一段，到一处没有栏杆的地方，那里有台阶可以走到水边。
霍怀月的花灯虽然大，不过灯底也足够宽，放进水里，水波推不动它，但好在没像谢明朗的灯飘几米就沉了。
花灯浮在水面上。
霍怀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姜南枝低头看去，花灯正中放着一张纸条。
烛光晃眼，她看的不真切，朦胧看见两个娟秀的字——不负。
至于不负的是什么，她也并没有细看。
霍怀月睁开眼睛，伸手将花灯推出去，又朝那花灯拜了拜，嘴里不停的碎碎念，“河神保佑，月下仙人保佑，一定要看见我的花灯，……”
姜南枝心想，若真的有河神，旁的不说，这盏花灯他定然会一眼看见。
拜了一阵，霍怀月放下手，望着花灯叹了口气，“今年这愿望如果再不能实现，明年肯定就来不及了，我不想抱憾终身……”
望着花灯随水波荡向河心，之前看见的一群花灯正好飘过来，霍怀月那盏最大的花灯混入其中。
看了会儿，姜南枝道，“回去吧，夜风吹久了实在有些冷。”
二人转身欲走，姜南枝忽然看见数米外的石阶上，搁浅了一盏花灯。
霍怀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花灯。”
姜南枝想了想，心想不管是谁的花灯，碰上她就是那人的运气。
她抬步走过去，捡起花灯，准备把它重新放入水中。
跟过来的霍怀月看见花灯中的字条，忽然喊了一声，“等会儿…这字怎么瞅着这么像小皇叔的字呢！”
霍怀月想起在门边看见萧无言的背影，忽然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
她揶揄一笑，道，“他不是说，这是女儿家家喜欢的东西？居然偷偷跑出来放？”
她凑近些，看清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
“唯愿南枝。”
姜南枝闻声呆住。
世间万物，唯愿南枝。
这便是他想向河神求的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