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明天回去
说起黎沫去云南这件事,要追溯到五天前。
每每思及此,乔肃就悔不当初。
他早就知道,不能逼她太紧,那姑娘喜欢细水长流慢慢发酵的感情,他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迫她接受自己炽热烫人的爱意。
想起那天早上的对话,他真是脑抽了,悔之晚矣。
“老婆,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黎沫那双扑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有些着急,就戳了戳她的脸。
“老婆,给点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这么多年的暗恋和深情都告诉她,他想告诉她,他已经爱了她很多年。
结果,她只说了一句。
“等我见过你的家人之后,如果那时候你还说你爱我,我就相信你”
他知道,她又自卑了,在见家长这个问题上,她总是很胆怯,很敏感。
他准备月底的时候,安排她跟母亲先见一面,结果下午在医院接到她的电话,说是要去云南写生,顺便带着廖七七去旅游,生日之前回来。
回家看到她不见的行李箱,确定她是真的走了后,乔肃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肌梗塞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晚上的烟,他冥思苦想了一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对她说了爱,她吓跑了!不然怎么突然想起来这时候去写生?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再也挥之不去,这几天他过的真是提心吊胆,生怕老婆被吓跑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了几天,白天从不跟他联系,偶尔来消息也是晚上,说是白天出去写生,手机被没收。
他信,可又总觉得她是故意躲着他,这样过了几天,他开始坐立难安。
后来听韩胜说潘迎美和方晓都去找她玩了,还在朋友圈发了照片,他就每天去朋友圈转转。
她没发朋友圈,他就从潘迎美和方晓的朋友圈里找她的消息,很少,只有几张写生时的背影,距离很远,看不真切。
直到今天看到她在海边玩的照片,他又急又气又暴躁,脑子里全是黎沫被那些色狼行注目礼的画面。
尼玛!简直想杀人!
包厢内,柳博文四人听完他的话,面面相觑,一时半刻没人说话。
这他妈……没法劝啊!这谁敢劝,劝了不是找死吗!
乔肃暴躁的时候,容易死脑筋,特别是事关黎沫。
万一没劝好,保准得挨揍,开玩笑,这男人跆拳道黑带,以一抵四跟闹着玩似的,他们都得进医院躺半个月。
唉,新婚老男人惹不起啊!
谭信元嘴里叼着烟,目光移向了柳博文,韩胜和吴康年的目光也极有默契的看向柳博文。
柳博文:“……”
靠!每次都是这样,危难面前这三个狗东西总是第一个把他推出去,他妈的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啪!
柳博文正斟酌该怎么劝,乔肃已经把喝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夹着烟的手朝吴康年比划了下。
吴康年立刻狗腿的给他倒满,小眼神嗖嗖的朝柳博文示意。
柳博文扶额,得,这暴躁的程度不在他控制范围内,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用脚尖踢了踢韩胜,意有所指道:“老韩,你老婆不是每天都在这个点给你开视频吗?”
韩胜挑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手机找到老婆的微信,直接点开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韩胜简单跟老婆聊了几句,正欲暗示老婆把镜头对准黎沫,乔肃已经一脚踹在桌子上,烦躁道:
“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有老婆开视频了不起啊!”
他狠狠按灭手里的烟头,黎沫都没给他开过视频,真他妈不爽!
说完起身要走,恰此时,手机里忽而传来潘迎美雀跃的声音。
“沫沫,你终于出来了,快快快,方晓她们把烧烤烤好了”
这话一出来,乔肃立刻又坐了回去,下意识夺过了韩胜的手机,屏幕里看不到人,只能看到欧式地板。
乔肃抬头看向韩胜,把屏幕对着他,眉间尽是不满,韩胜立刻冲着手机喊了两声老婆。
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后,潘迎美终于又把手机对准了自己。
“我和沫沫要出去了,先挂了,老公再见”
韩胜还没来得及说话,谭信元已经一把抢过手机,对潘迎美道:
“嫂子,肃嫂在你旁边吗?你能不能把手机给她,肃哥手机没电了,给老婆开不了视频,所以让胜哥帮忙牵个线”
三言两语解释了意图,潘迎美也没怀疑,说了句稍等后,拿着手机往前走,她走路的时候,已经把手机对准了黎沫。
一袭吊带红裙的美人正趴在吧台端着杯子喝水,玲珑身段,婀娜多姿。
谭信元把手机递给了乔肃,然后同吴康年几人凑到旁边伸长了脖子往屏幕上看。
乔肃拿着手机,目光紧紧盯着画面里的女人,虽然还只能看见侧脸,但是已经解了他大半的思念。
从她离开后,他们没见过面,也没开过视频,他很想她。
潘迎美走到黎沫身边,把手机递给她,笑道:
“沫沫,你们家乔医生找你”
黎沫闻声抬头,见潘迎美递了手机过来,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没接。
“好,我用我的手机给他回过去吧”
她知道每天这个时候,潘迎美都要和韩胜开视频的。
潘迎美笑着把手机塞她手里,“乔医生手机没电了,所以用我们家韩胜的手机找你”
说完,突然想起刚才韩胜的话,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来写生没告诉乔肃?”
半个小时前韩胜发了个消息,说黎沫偷偷跑来写生,乔肃正借酒消愁,让她们赶紧回去。
黎沫又灌了一口水,伸手搓了搓脑门,“说了啊,提前两天跟他说了我要来云南写生,怎么了?”
这话传到了包厢里五个大男人耳朵里,神色各异。
提前两天?
谭信元四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且无语的同时看向乔肃,靠!提前两天说的还算突然跑吗??
乔肃没察觉几人的目光,因为他已经陷入沉思。
提前两天?她说了吗?不是他说完爱她之后,她突然决定的吗?
啊!乔肃突然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那次从咖啡厅回去的那个晚上,做完之后她好像是说了句话。
——“过两天我要去云南写生,正好带七七出去转转,让她好好散散心,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
当时他满脑子在最后一句“一个月才回来”,自动忽视了前一句,所以,她不是突然被他吓跑了,她是早有计划要去云南。
想通了之后,乔肃整个人身心愉悦,大意了!
潘迎美走后,黎沫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沙发坐下。
视频里出现黎沫的正脸时,乔肃下意识用手拨弄了下凌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
“乔肃?”
视频里黑漆漆的,黎沫没看见乔肃的脸,喊了他一声,乔肃重新举起手机,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唇角也勾起笑容。
“嗯,在干嘛?”
旁边四人:“……”,靠!前后差距这么大!
黎沫拨弄了下有些蓬松的头发,“刚从画室出来”
见他那边的光线很暗,后面的沙发不像是在家里,也不像在医院,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在外面吗?”
乔肃脸不红气不喘,“嗯,陪韩胜和吴康年出来喝酒,他们想老婆了,心情不好”
韩胜:“??”,谁陪谁喝酒?
吴康年:“??”,谁心情不好?
乔肃完全无视两人无语的脸色,说完又看着屏幕里的黎沫道: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黎沫伸手搓了搓额头。
“一会我问问迎美和方晓,如果她们想回去,明天就可以走,我和七七过两天再回去”
她这几天,一直被安嘉盯着赶画稿,白天手机被没收了,晚上还得加班,基本处于闭关状态,今天才有空去玩,所以想再玩两天。
这话一出,谭信元四人瞬间倍感压力。
乔肃身上的冷气蹭蹭蹭往上涨,四人以为他要发火时,他却用最温柔的语气道:
“好,你玩的开心就好,我……咳!”
话还没说完,乔肃突然捂着嘴一连串的咳嗽,右脚不着痕迹的踢了旁边的柳博文一下。
柳博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他手里拿过手机道:
“嫂子,阿肃生病了”
黎沫一愣,慢慢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急。
“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去医院了吗?”
吴康年看一眼乔肃,昧着良心道:
“严重,这几天你不在,他一个人睡,晚上吹空调吹感冒了,昨天还发烧呢,快四十度了都!”
谭信元更夸张,“胡说,明明快五十度了!”
黎沫:“……”
体温计最高体温不是42摄氏度吗?人发烧能到五十度吗?她很好骗吗?
乔肃瞪了谭信元一眼,蠢货!这他妈说谎都不会!
见几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谭信元讪讪道:“我说着玩的,哈哈,开个玩笑”
乔肃没再理他,他对着屏幕扯开一抹虚弱的笑。
“咳……咳……沫沫,我没事,他们说着玩的,你不用管我,你玩的开心比较重要”
黎沫愧疚了,听着他一声比一声悲惨的咳嗽声,脱口道:
“反正我的画也结束了,我明天回去”
乔肃心满意足了,整个人明显精神了,见黎沫穿着吊带,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香肩。
犀利的目光朝旁边凑过来的四人看了看,直接拿着手机走到右边没人的地方。
忽然被当成色狼的四人:“……”,这他妈过河拆桥啊!
乔肃完全无视四人,旁若无人的跟老婆聊天。
“住哪的?”
黎沫又去倒了杯水,“嗯……我以前经常来云南写生,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外公在这里买了个小别墅送给我”
乔肃低沉的笑声有些撩人,“所以我娶了个小富婆吗?”
“嗯,你赚了”
黎沫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喝了水又回沙发,刚坐下,安嘉手里拿着一幅画从画室出来了。
“沫沫……”
她喊了一声,见黎沫在开视频,又及时闭嘴。
安嘉的那声沫沫,不大不小,传到柳博文的耳朵里,他的手骤然一颤,酒水洒落,溅湿了他的裤脚。
这声音……
他攸的起身朝乔肃走过去,恰此时屏幕里传来黎沫的声音。
“乔肃,我现在有点事,一会找你”
乔肃等她挂了视频,抬头看向脸色不对的柳博文,蹙眉道:“怎么了?”
柳博文急切道:“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听见……”
乔肃狐疑,“听见什么?”
刚才他眼里心里都是他老婆,只听到他老婆的声音,其他没注意。
柳博文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他终究是没说下去,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使劲拍了拍脑门。
“没事”
自从上次从老宅回来,他又开始做噩梦了,当年的噩梦,又开始了。
思嘉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刚才一定是幻听了……
别墅里,黎沫把手机放在桌上,接过安嘉递来的画,拿在手里瞄了一眼,大囧。
额,这是她今天走神的时候画的,画的乔肃。
“这是草稿而已,画着玩的”
黎沫从容淡定的把画纸折叠起来,低头的时候,没看见安嘉眼睛里的复杂和惊恐。
“这画上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闻言,黎沫惊愕的抬头,认识这么久,安嘉从来不关心她的私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
她画过舅舅,画过黎时轩,甚至画过很多街头路人,这些人安嘉也没见过,但从来没问过。
寡言少语的安嘉,从来只跟她交流工作上的事情。
黎沫倒也没隐瞒,重新展开手里的画,指着画上的乔肃笑道:
“我老公,乔肃”
安嘉身形一颤,握在手里的杯子剧烈的晃动着,脸色几乎瞬间惨白,低着头呢喃道:
“老公他竟然是你老公”
这话听在黎沫耳朵里,有些怪怪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安嘉这反应,好像认识乔肃,似乎对于乔肃是她老公这件事很不爽?
乔肃的烂桃花?
“安嘉,你和乔肃?”
黎沫小心翼翼的问出声,虽然两人的交集多在工作上,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安嘉,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安嘉抬头,脸上的苍白还未褪去,看出她的紧张,勉强朝她挤出一抹笑。
“放心,我跟你老公没什么”
黎沫扬眉,“那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因为安嘉已经起身走向厨房,回来时,手里多了几瓶啤酒。
“喝吗?”
黎沫伸手接过一瓶,打开,小口喝了一口,短暂的沉默中,安嘉闷了两口酒,幽幽道:
“沫沫,这次画展之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去国外转转”
黎沫转头看向她,见她猛灌了一口酒,又从牛仔裤里摸出一盒烟。
安嘉抽烟,黎沫早就知道。
和安嘉认识,是在四年前,塞纳河边,她被几个流氓调戏,一个会拳脚功夫的女人救了她。
事后,黎沫请她喝咖啡,交谈的过程中,她知道女人叫安嘉。
异国他乡遇同胞,两人多聊了两句,听说她没工作,黎沫正好缺个助理,就朝她抛出了橄榄枝,安嘉没拒绝。
黎沫至今记得她当时说的一句话。
“想死都没有勇气,唉,行吧,再活几年吧”
安嘉似乎背负着很大的秘密,但她什么都没说,认识这么多年,黎沫只知道她的名字。
她说她没有亲人,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孤独的像个野鬼,畏惧死亡,又不知生的意义。
安嘉是黎沫见过最沉默寡言的人,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她话最多的时候,后来除了工作上的事,基本听不到她说话。
安嘉讨厌很多事。
比如,不喜欢拍照,甚至算得上厌恶,从不许别人拍她。
比如,从不发朋友圈,也不喜看朋友圈,聊天工具对她而言,真的只是聊天的,且只限工作。
比如,她很漂亮,属于南方姑娘的柔和美,却很少露面,除了跟黎沫在一起时会露出全脸,平时见了人都是带着墨镜或者口罩。
这世上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有秘密,安嘉不愿说,黎沫也不问。
她和安嘉相处的很愉快,安嘉虽然话不多,但能力极强,画廊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种相处模式,黎沫觉得很自在,所以两人合作了四年。
这些年,黎沫每年都会给她放很多假,但是安嘉的生活里似乎只有工作和她这个老板,累的时候就在家宅着,从来不出去玩。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要休息。
客厅里,黎沫一瓶啤酒没喝完,安嘉已经喝了四瓶,她脸上没有丝毫醉意,只是泛着淡淡的红晕。
黎沫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不准备告诉我,为什么和乔肃认识?”
安嘉捏扁手里的瓶子,同样沉默了很久,黎沫叹气,也没打算继续打探下去。
“好,时间你自己安排”
安嘉点头说了声谢谢,在黎沫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轻轻吐了口烟圈。
&34;沫沫,不要在你老公面前,提到关于我的任何事,求你&34;
黎沫放下手里没喝完的啤酒,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道:
“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和乔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现在是我老公,如果你不说,我会胡乱猜测,这样会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安嘉轻轻叹了口气,复杂的眉眼,染着几许薄凉的愁苦。
“我的反应,跟乔肃无关,是他的朋友柳博文”
黎沫惊愕的发现,她说出‘柳博文’三个字时,拿着烟的手在剧烈的颤抖,苍白的脸色似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眉眼间,是恨?
安嘉和柳博文?
黎沫有些茫然,这世界未免太小了点。
啪!
猛地一拍脑门,对了!柳博文!难怪她第一次见柳博文时莫名觉得熟悉。
她记得安嘉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张男人的照片,当时安嘉胃疼的厉害,她帮她找药时不小心翻到的。
因为好奇,她多看了几眼,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正是柳博文,很年轻,约莫只有二十几岁。
从未想过安嘉和柳博文会认识,照片的事她也忘的差不多了,所以见到柳博文时也没想起来。
黎沫还在想安嘉和柳博文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就听安嘉哑着声音道:
“我和柳博文是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我不想见到他,也不想他见到我,偏偏你老公和他是朋友,所以”
安嘉顿了一下,“沫沫,你懂我的意思,对吗?”
黎沫望着她近乎哀求的神色,心里微微动容,这是第一次,安嘉在她面前露出脆弱和诚惶诚恐的神色。
黎沫幽幽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道:
“放心,我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你,我”
黎沫突然想起一件事,攸的住了嘴,骤然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完蛋!我之前在乔肃跟前提过你的名字”
说完又蹙眉道:“但是,乔肃听完似乎没什么反应啊,你”
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黎沫复杂的看向安嘉。
如果乔肃听了安嘉的名字却没什么反应,只有一种可能,安嘉以前不叫安嘉。
安嘉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投来一个凄楚的笑容。
“抱歉,我不想提起往事”
因为会要命!
黎沫幽幽叹气,“好”
见她眉目间挥之不去的荒凉,黎沫扯开话题,给她推荐了几处国外游玩的好地方。
后来,安嘉脸上终于有了些醉意,黎沫想劝她回屋休息时,忽听她低低问了一句。
“他……结婚了吗?”
黎沫一愣,知道她问的是柳博文,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搓着脑门道:
“我只知道,他没结婚,没女朋友,开了个牙科诊所,嗯……至于其他的,回去后我跟乔肃侧面打听一下,了解清楚后告诉你”
牙科诊所……
听到这几个字,安嘉的睫毛微颤,却不是动容,而是恨意。
她把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抬手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五指收拢,直接捏扁了瓶子。
呵,这么多年过去,那男人还是这么虚情假意。
因为惦记着乔肃的病,所以黎沫第二天就和潘迎美她们回去了,七七有个大学同学在云南,没跟她们一起走,说是要找同学聚聚。
下了飞机,韩胜和吴康年各自把老婆孩子接回家了,来接黎沫的是谭信元。
“嫂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回来肃哥非得疯了”
看见黎沫的第一眼,谭信元夺走她手里的行李箱,开始噼里啪啦的跟她吐槽。
这话他可不是乱说,肃哥是真疯了!
昨晚云城下雨了,知道黎沫今天回来,为了不让谎言被拆穿,肃哥硬是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硬是把自己整发烧了。
疯子,这他妈简直就是个疯子!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比奢侈品还奢侈,他碰过,输的太惨,所以现在打死都不敢再碰了。
如今在他眼里,女人有两种,一种是黎沫这样的自家人,一种是暖床的玩物,可有可无。
一路上,谭信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然,乔肃故意淋雨的事他没说,只吐槽乔肃生病后折磨他的事,比如让他端茶倒水,把他当奴隶驱使。
黎沫知道他向来夸张,也没怎么搭理他,聊了几句就嘱咐他好好开车。
谭信元见她眉宇间有疲倦之色,想着应该是坐飞机累的,也渐渐住了嘴,还贴心的把空调升了一点。
把黎沫送到后谭信元就走了,黎沫刚换好拖鞋,就听到楼上卧室里传来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她一惊,忙放下东西匆匆跑上楼。
卧室里,乔肃正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床头柜旁边是打碎的玻璃杯,溅了一地的水。
看见进来的黎沫,乔肃的眼睛亮了亮,“老婆”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嗓音极为沙哑,黎沫绕过地上的碎玻璃走过去,扶着他重新躺好。
见他脸上带着异样的绯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啧,有点烫。
“去医院了吗?”
乔肃把她的手从额头拉下来握在掌心,“没有,吃了药了,睡一觉就好了,没事”
淋了一场雨而已,没到去医院的地步。
黎沫从他掌心抽出手,搓了搓他微红的脸颊,柔声道:
“那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刚才应该是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黎沫下楼直接拿来了保温壶,顺便把体温计拿来了,等他喝了水后,不管他的抗议,直接扯开他的睡衣把体温计塞到他腋下。
见他安安静静的躺着,这才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玻璃打扫干净。
自她进来后,乔肃的目光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啧,这场雨没白淋。
三十八度。
黎沫放好温度计,给他裹紧了被子,“你好好睡一觉”
乔肃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上床,翻身把她抱在怀里,“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黎沫妥协,“好,我先去洗个澡”
云城医院。
柳蓉蓉今天一整天没见到乔肃,问了之后才知道乔肃请了病假。
她心中隐隐雀跃,乔肃近来的心情不是很好,明显是和黎沫吵架了,如今又生病了,正是脆弱需要人关怀的时候。
她拿着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半路上,还是给乔母潘淑婉打了个电话。
“伯母,阿肃病了,您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如果她一个人去,乔肃一定会很生气,若是把伯母带着,至少她不会被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