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奔逃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幽深的地底传来，让本就紧绷着身体的二人顿时悚然一惊，而后几乎是同时默契地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那像是一种姜云曾在冰层上方小巷转角处隐约朦胧听到过的声音，像是二人曾在高山洞穴附近听到的狂风呼号，也像是一种有着宽广音域、犹如音乐般的险恶笛声。
可这一次，它不再模棱两可，不再模糊不清，而是无比清晰的尖啸声：
“tekeli-li！tekeli-li！”
早在那东西完整喊出这三个音节之前，二人便已经飞一般地转身奔逃。
尽管时隔已久，重新感受到带有灵力的物质让二人感到无比亲切，但只要一想到这庞大到恐怖的灵压源头，竟然源自那本该死去的不属于太虚大陆的令人作呕的东西，二人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为什么那东西会有灵压？！”一面亡命飞逃，文茵一面惊叫道。
“鬼晓得！”
巨大的隆隆声从地底不断接近，姜云暗骂一声，四象幻形诀早已施展开来，此刻如同一抹赤色流光，穿梭在洞穴密布的黑暗之中。
“tekeli-li！tekeli-li！”
尖啸声断断续续从地底传来，那越来越强的压迫力，让二人心惊肉跳。
一想到那追来的梦魇般的东西，那些散发着恶臭、喷吐着粘液的黑色肉块山丘，想到它们已经征服了地底深渊，并派出先遣者蠕动着探索山丘下的地道同时重新雕刻那些壁画，想到那些被它们抓住的古老者和修炼者们最后的恐怖死状，二人一刻也不敢放松，亡命朝来路飞奔。
现在，姜云与文茵已经完全能够理解最初发现的那些朝向空旷高塔遗迹的绿色脚印到底为何而存在，但讽刺的是，如今他们自己同样在重复做那些动作，就像那些之前在地上留下脚印、如今只剩空洞躯壳的古老者们一样。
“轰隆隆——”
仿佛地动山摇，有一座堡垒从地底深处向上奔行，它们横冲直撞地扫去前方一切阻碍，只为追寻那胆敢妄自接近、自投死路的两道身影。
那声音越来越近，姜云甚至仿佛已经听见了它们碾过那些古老者和修炼者的尸体所发出的咕唧声。
而这也让那怪物的野蛮形象变得越发明显，至少假设如果现在是那些古老者在追赶姜云和文茵的话，绝不会那样对待同族的尸体，毕竟它们与人一样，有着自己的丧葬习俗。
二人丝毫不敢放松，因为那巨大的动静越来越近，庞大的灵压也越来越恐怖，迫使他们的动作越发艰难和不畅，那极致的恶臭也近乎让人难以忍受，文茵的眼前甚至已经眼冒金星，到了快要倒下的边缘。
终于，旋转而上的楼梯就在前方，而在冲上塔顶的那一刻，二人向下望去，虽然只是仅仅隐约一瞥，但这是第一次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那仅存在于历史和传说中的怪物的恐怖轮廓。
恰在此时，那音域宽广、令人惊骇的笛声又一次无比清晰地从那东西里出现了：
“tekeli-li！tekeli-li！”
二人所看到的东西，与二人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那东西远比二人的想象更加令人作呕，更加诡谲恐怖。
那简直就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它就像一个巨大的流动要塞般从隧道中蠕动而出。它那庞大的黑色前端阴森地从深处汹涌而来，上面闪耀着怪异的光彩，并且像是液体一般塞满了整个地底通道。
那是一堆无定形的肉块肿泡，闪着隐隐约约的微光。在它漆黑的覆满闪光黏液的体表，有着无数只眼睛，犹如泛着绿光的脓泡般不断地形成和分解。
那堆散发着极致恶臭、犹如梦魇般的黑亮物质，漆黑一片，填满了整个塔底。接着，它那反射着多色虹彩的前端紧紧地贴着隧道，迅速沿着墙壁朝二人渗涌而上。
古老者用紫脉的禁忌物质，结合古老者的生物技术赋予了它生命，赋予了它思想，并赋予了它可塑的器官与血肉。但它却没有语言，只能借用它主人的那一组组原点来表达；同样，它也没有声音，只能模仿它过去的主人的声音。
它那填满整个塔底的躯体，向塔顶蠕动而来，蜿蜒滑过那被它清理得一尘不染、闪闪发光的墙壁，同时仍在尖啸着那怪异的、犹如嘲弄般的声音：
“tekeli-li！tekeli-li！”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梦魇般的污秽生命，【修格斯】！
姜云与文茵撑着膝盖，骇然地俯视着塔底，同时剧烈地喘着粗气，这是在这种没有灵气的环境中强行使用道法的后果。
然而，即便身体已经疲惫与虚弱交加，面对这样的恐怖怪物，二人只能拼命压榨着自身的潜力，继续奔逃。
“轰隆隆——”
二人刚穿过地面上的石门没多久，便听见背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尖啸，随后便被这剧烈的晃动震倒在地，扑倒在雪地中。
姜云回头看去，只见那无定形肿泡极为灵活地分散自己的躯体，像是泛着多彩光泽的黑色流体一样将自己的躯体分成数个部分，从多个石门中流淌而出，再重新汇聚至一处，汹涌着向二人奔腾呼啸而来，欲将二人吞入其中。
一时间，难以形容的恶臭伴随着腥风扑鼻而来，令二人眼冒金星，而那堪比化道期强者的恐怖灵压，更是让二人举步维艰。
眼见那黏液遍布、肿泡丛生的肉块即将追上二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的高空传来，令二人为之一振。
“圣言·【黑岚】！”
但闻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只见一抹黑光自天边闪烁而过，随即无数黑莲花瓣铺天盖地地自其中奔涌而出，宛如利刃般的暴雨从苍穹倾泻而下，气吞山河，声势浩荡，如同黑暗洪流向那黑色肿泡席卷而去。
仅仅瞬息之间，那片庞大的黑色肉泡肿块便被淹没在黑莲刃雨之海中。
然而，漫天飞舞的黑莲飘落在那看似柔软的黑色肿泡表面时，那无定形肉泡竟泛起奇异的光泽，发出了一连串悦耳的“叮叮叮”的金铁之声，这些肉泡肿块的表面闪烁着万千绿光之眼，其竟如钢铁堡垒般坚不可摧，屹立于黑莲暴雨的狂涛骇浪之中，没有丝毫动摇。
不过，修格斯那片刻间的停滞，总算是为姜云二人争得了一丝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