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十八年前5)
莫怀嘉面前的男子一改之前温和谦卑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凌厉阴毒，变幻无常，这样的人一旦逃离此处，后患无穷。
莫怀嘉将目光盯在被捆在木柱下的姜如清，对李元说:“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39;很简单，让我离开这里并且不再派人查询我的消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才会放人。&39;’
&34;可以。&34;莫怀嘉直接了当答应了他。
李元吃吃笑了起来，指着水底，“那麽现在，水下的那些人可以离开了吧！”
莫坏嘉扬手，从水底浮现出十几人，而后一一上船，李元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莫夫人在此船，可是在下还是有些担心，不如用莫大人来换一人如何，莫大人登上这条船，在下才能放心。”说罢指着他刚才才带出的小女孩和汪芙。
二选一，选一人。
莫怀嘉脸色镇静，心中却纠结不已，一怕选了汪芙被李元看出端倪，二怕女孩因刚才有什么不测。
“有那么难选吗？”李元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莫怀嘉走上踏板，进了李元的这条船，一步步向前，没有犹豫，来到了李元面前，伸手要抱起躺在地上满脸血污的女孩。
哪知李元伸手制止了他的行为，‘&39;现在，莫大人可以去给另一人松绑了。&39;’
“李元，人命对你来说就是儿戏吗？”莫怀嘉发觉自己被面前之人耍了一道，他有意与自己作对。
他，是故意的。
“莫大人，这个女孩现下还死不了，可你的手下若在路上耽误了进程，你身上可就要担负一条人命了。”说完，伸手示意可以给汪芙松绑，让她离开此处。
莫怀嘉起伏的胸口逐渐平复，转身来到汪芙的身边，先是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去解捆着她的绳子。
草草解开后，莫怀嘉指着踏板示意汪芙上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句话。
此时李元却突然环起胳膊，沉思起来，盯着此时下船的人，缓步走了起来，来到了踏板处。
&34;言零。&34;
他轻轻的开口。
此时被捆起的姜如清警觉的看着他，而这人转身，表情逐渐诡异，嘴边的笑越来越大。
叫&39;&39;言零&39;&39;的这名女子毫无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呢？
下了踏板的汪芙这才后知后觉，慌张转身。
可是显然，李元已经知道了，随即而来的便是噗通一声，踏板因船的驶离而落到水中。
陆元的声音响在整个湖面，“素来听闻，莫大人与莫夫人恩爱有加，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只是莫大人，你弃百姓于不顾，担当的起一县之长的称呼吗？”
两船人都被陆元颠倒黑白的话惊呆了，他这话若是被不明所以的旁人听到了，那不得在祁川掀起一番莫大人救妻弃百姓于不顾的言论。
陆元摇着头上前，用刀划开姜如清的绳子，“何必呢？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吗？”
莫夫人下船了又如何，本来可以给她一个痛快，可现如今，这一生都要活在人替她死的悔恨中了。
姜如清并未搭话，长时间的手腕束缚以及站让失去木柱支撑的她慢慢滑落到地上。
陆元环顾着四周，看着沉默不语的姜如清，以及站在船侧的莫怪嘉，昏迷的女孩，扬天长笑，张开双臂倒在船板上，枕着双臂，满脸笑意，‘&39;莫大人，要一起赏月吗？&39;’
时而癫狂，时而平静，反复无常的陆元现在盯着月亮，很是入迷，可突然间倚在柱上姜如清捂住口鼻，莫怀嘉察觉不对也要做出此行为，可是为时已晚，意识逐渐模糊。
意识模糊间，他们听到的是陆元的声音，‘&39;今日的月真的很美。&39;’
陆元见他们昏迷并未有什么动作，他要的就是让他们昏睡过去，这样这个夜晚才可以平静的度过去。
按照船的行驶速度，明日就该驶离祁川了，拦他的那些人究竟是在码头前，还是在湖中呢？
而后陆元阖上双目，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平静的湖面上，承载着几人的船在水面飘荡，陆元说的很对，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半月悬空，柔和纯净，被繁星簇拥其中，望向世间，拂平心中的一切杂念。
第二日，姜如清揉着脑袋醒来的时候，陆元正背对着他们躺在地上的人，凝望着湖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姜如清摇晃着起身的时候，陆元侧目看她，而后又转了回去，任由她朝朝船内走去。
算起来，姜如清她们已经有两夜一天没有进过食了，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船内找了好一会，除了小桌上的几颗点心就再也没有其他可吃的了。她张开小嘴咬了一口，点心已经没什么味道了，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外面的躺在地上的莫怀嘉以及小女孩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也很快有了动静，姜如清端着剩余的糕点倒了一杯水走了出去，小步挪到了女孩身边，放到了她的身边的地上，指尖轻轻的放到她的手腕处，续而撩起女孩被血凝结成块的前额头发，查看她的伤口。
女孩睁着眼睛已经认清她两日没有回去的事实，被姜清扶起半个身子后，半垂着眼帘一动不动，给她特意拿的点心依旧放在原位。
李元看着姜如清对女孩做的这一切没有多说什么，徒劳无功而已。
就这样，船上的四人明明都很清醒，却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可很快，不远处不时有声音传来，他们齐齐望向那处。
那，是一个码头。
而在船的不远处，几艘渔船在水面上飘荡。
&34;李元，我们如今已经离开祁川了，这条船在朝北方行驶，很快便会进入朝无海，到时候即便是想追也不过是空有心而力不足。&34;
莫怀嘉开口，说罢朝远处的渔船招手，继续道“将我们放在这里即可，至于你，继续开始你的逃亡之路吧！&39;’
李元含笑的走到莫怀嘉身边，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甚至更甚，他站在船头扬起两手，笑容癫狂，蹦着大喊，“这里，快来人啊！”欣喜至极，仿佛劫后余生的是他自己。
远处的渔船不明所以，但听到他们的声响还是有几艘摇摇晃晃的朝他们驶来。
李元看着向他们驶来的船，弯着腰，手撑着外栏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此时几人怪异的目光。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34;莫大人，这些船上有哪一些是你的人呢？亦或，都是。&34;
莫怀嘉审视着面前的这个人，船上有没有他的人，他不确定，但是他此时却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防备心如此重的陆元，至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能能安然无恙的离开祁川。
而如今他直接挑明又是为何。
“莫大人是不是觉得，将杀人的事情公之于众，会让在下感到害怕恐惧。”李元觉得可笑，“我，可是比你还要迫切早日将我找出。”
“我，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李元，是一个内心遍是魔鬼的疯子。”
周围人难以相信的眼神，恐惧害怕的神情，不由躲闪的动作，都让他觉得亢奋。
&34;至少今日过后，祁川的所有人提及我的名字都会谈之色变，我，陆元，来到这世间也不枉白走一朝。&34;
话音刚落，从他的袖口拿出火折，轻轻吹了一口气，火苗腾起。
船上的其他人，听到李元说出来的话脸色巨变，姜如清一瞬间将船内什么东西都没有联想起来。
原来，陆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他要的就是让在场的人陪着他一起死。
火折被陆元丢在他脚下的引线上，两人立刻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纷纷逃离于他，姜如清扶着小女孩急速到了船边，而莫怀嘉则被一心求死的陆元狠狠从后面束缚着，他癫狂的大笑，猛地闭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临死前还有莫县长做陪，我，陆元无憾了！”
嘭，嘭，嘭，一连串的震耳欲聋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以及从中分溅出船体的断木碎屑所激起的大水花，让整个码头瞬间停泄下来，而后便是声声喧嚣，数条船顷刻间离开原本的地方，往爆炸的地方急速奔赴，
多年后，众人提及当年一事依旧心有余悸，感叹陆元此举胆大包天。
陆元这个名字果真如他自己所愿，祁川人皆知。
只是事事却不会都按他的想法去发展，而后的搜救中只发现了他面目全非的尸身，船上的女子和小姑娘双双被救，而莫县长因被断裂的船桅刺穿身体导致多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