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十八年前1)
这一夜总归是很多人没睡好,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姜易磨墨而后执笔,眼中满是专注,细细描绘手下的女子。
莫链一早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姜易的住处,想起莫母不停的催促与姜易共进食的话语,咬着牙,一抬腿,迈了进去。
姜易看着他,将要进嘴的勺子就停在了半空中,她就知道昨夜莫母没听进去她说的话---自己并不是姜如清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是莫链的未婚妻。
姜易一抬眸,莫链下意识地停了脚步,说实话自己是有点怕这个女子的,摆手否认,“可不是我想来的,母亲非要我来。”
‘&39;我不是你未婚妻。&39;’
&34;我也希望你不是。&34;莫链微微朝前移动,表示肯定,腰上的刀疤还在呢,他可不想再添几个。说完撸起袖子,对小环指了指粥,小环见后忙给他盛了一碗。
莫链急忙咽下一口粥,开口,“母亲非要我来这陪你吃饭。”
姜易放下手中的碗勺,听他接下来说的话,&34;这福禄寿的家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怕我母亲问你我有没有来,我刚才就离开了。&34;
莫链眼睛打转的看着姜易,&34;姜姑娘,一会儿我母亲来的时候,你就说我去给大夫子交功课了。&34;
“大夫子?”
莫链嘴中吃着东西,含糊不清,“我和福禄寿的老师,不过他现下已经结束授课了,只是偶尔会给我们布置些功课。”
功课?
‘&39;付彧不交吗?&39;’毕竟前两个月自己可没见过他动过笔。
这话可戳住了莫链的痛点,当即哼了一声,&34;福禄寿,当天就能完成。&39;’说着伸出拳头的手势,‘’他除了读书快,还有哪里比我强,我莫链一拳就能把他打倒。&34;而后偏着头神秘兮兮,‘&39;而且他在祁川向来招摇,如此一来不败坏老师的名声吗?&39;’
姜易想到传闻中不思进取,顽劣不堪的付彧,逗得乐了起来,莫链也自信一笑。
小环站在一旁不满转换目光,看到莫链口中之人出现在庭院的前方,然后走过,相谈两个人都未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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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母和莫父是一同前来的,少女微微点头,侧身邀请莫母进入廊下,随后眼睛就一直打量着知府。
&34;可有何不妥?&34;莫父顺着她的目光,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周遭。
姜易笑脸盈盈,&34;父母官应当是日理万机,可我看莫知府清闲自在,想来定是将祁川治理的很好,井井有条间不必莫知府操劳。&34;
言至于此,所听之人自是知什么意思。
莫知府收敛了自己存在气息,硬着头皮接着了这话,“姜姑娘所言甚是,祁川素来民风淳朴,安定稳固,无有大事发生。”
姜易未再继续说下去,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在这个档口,知府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先行离开。他不明白这个姜姑娘即便再怎么是栩王的亲卫,自己知府的官衔怎么比她高吧,但是,说话的那种气势自己怎么也是压不过的。
这个地方他不呆了。
姜易再从中出来之时,手中多了几幅画作,素手一一将其摊开,还特意抚了抚第二张的褶皱。
&34;莫夫人,这几幅画作中可有相识之人。&34;
莫夫人走近仔细端详每一张画作,而后果断抽出第三张。
&34;时隔十八年,当年十二岁的阿妩自是变得让人认不出了,可是眉眼是不会变的,清姐姐曾夸赞阿妩有似梅花般傲骨,阿妩都会佩戴梅花样式的东西。&34;
&34;而且昨日姜姑娘说过,你眼中的阿妩是一个温柔的人,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这几幅画中这一张远比其他画像柔和细腻,那几张有些拘谨了。&34;
姜易看着眼前的画,嘴角勾弧度,还真是,接着目光转向莫夫人,郑重弯腰鞠躬,“刚才的行为是我做的不当,给你赔不是了。”
莫母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微微笑道,“总要有些依据才能证明我们真的相识。”
这个孩子心思倒是缜密。
“我二嫂,是一个怎样的人”姜易开门见山直接点题。
莫母倒是没直接答话,反问:‘&39;你觉的是一个怎样的人。&39;’
少女脑海中浮现出姜如妩的倒影。
&34;安静。&34;她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阁楼上,陷入自己的世界。
“温柔。”做错事时,太子妃会很严厉的批评自己,她却常常在一旁拦着,过后安抚自己。
‘&39;体贴入微。&39;’从藩篱回来后,自己夜夜睡不着觉,她便整夜守在自己身边。
‘&39;却又夹杂着固执。&39;’为让自己离开皇城,无所不用其极。
莫母听着从姜易口中吐出的字眼,疑惑在眼中闪现,迟疑后,默默摇了摇头,&34;若不是刚才已经在画像中找出阿妩,我几乎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人就是清姐姐,看来阿妩倒是跟着清姐姐做出了很大改变。&34;
姜易再一次听到了姜如清的名字,也不禁思量起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时阿妩与你口中的二嫂嫂截然不同。”
“她啊,是自小生活在祁川长街破庙中的乞儿,贪婪成性,执拗固执,,,刻薄无礼。”莫母瞧着随她话语而产生不同于之前的面部表情,伸过手盖住了姜易的手背,转了话峰,“不过,小小年纪倒是有情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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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七年,也就是十八年前。
莫嘉怀还不是如今的祁川知府,只是一个刚到任不久被派遣故里的小小县长,没有什么实权,偏生朴实清明,一心为民正,得了名动祁川,汪家长女的青睐,并取之为妻。
而后机缘巧合之下又破了许久未有进展的范家少爷溺亡的案子,其妻在归宁途中被仇家报复,与同行之人失联。
暗夜中,汪芙孤身踉踉跄跄的躲避着后方穷追不舍的几人,仓皇毫无目的的逃窜,此处贫瘠小县自己也不过才嫁来五月有余,加之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走之处究竟通向那里,自己也不知道,
汪芙擦掉额头的冷汗,重重喘气,不敢停歇,扶着周围的东西借力继续跑去。
其实现在的跑,与之前的走并无二异。
慌乱中,本就筋疲力竭的汪芙碰到了同样奔跑的女孩。
这女孩个头很高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看不清面貌,却从肢体接触中发觉她瘦的可怜。
汪芙一直摇摇欲坠的身体终是倒在了地上。
女孩见状顺势也跌坐在地上,打起滚:“疼,我的胳膊好像断了。”
彼时的汪芙还不认得她,并不知这个女孩是一个惯骗子,自己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去搀扶小女孩,连连小声表达歉意,并将自己头上的银钗给小女孩。
就在这时身后一直追着自己的人,在不远处发出了响动,“人肯定就在这里,一寸寸查仔细了,让人跑了,都吃不了兜着走。”
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但此时,未见过如此阵仗的汪芙瑟瑟发抖,冷静下来后,以手指封唇,示意女孩不要说话,轻轻拉着她的手一步步离开此处。
可突然间小女孩不知为何挣脱来了她的手,果断朝另一旁跑去,即便是微弱的动静也吸引了那一行人的注意。
汪芙焦急不已,移动脚步暗暗朝后退去,后背陡然触碰到一片冰凉,她缓缓转头,是墙壁,眼中尽是绝望,退无可退,已是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