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藩篱2)
“写信的那天晚上,付大人便撑不住了,无法执笔,太子慕容秤代为书写,付大人此后陷入昏迷,此日清晨离去 与广源和其他患病者的尸身放在一起进行的火化。”
&34;这就是为什么,信的字迹不是付则大人的,它---是昭文太子亲笔所书。&34;
姜易未过多的进行详情讲解,自己凭借外界的声音去推断外面发生了什么。
老人抖动的嘴脸,落寞的问道,‘&39;那日他痛苦吗&39;’
少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老人,愧疚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34;
&34;我只见到了广大人临死的场景,其余人也只是听外人所说。&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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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的地方在刑场,从姜易所在的窗前可以看到,之前别人火化她从未看过,听不到,看不到,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这一次她趴在窗前看了整个过程。
层层木桩堆成了一张大床,他们躺在上面安详又从容,昭文太子举起手中的火把,一一点燃四个角。
大火升起,吞没躺在上面的身影,哭喊声传到姜易所在的地方,而今能够出门的人,都是已经患病之人。
有的是来送自己的邻居亲人。
有的是来看火化的情景,毕竟自己死后也是这个样子的。
烟雾弥漫,阻挡了她的视线。
……
“何幸。”慕容秤看着漫天火光,握紧双拳支撑着自己,“将世安送往后山吧!现在的她未曾患病。”
慕容秤早便想将世安送过去,可是又怕她身上带了病菌,已经这么多天了,可以了。
如今离开这里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送往后山的人,是未患病之人所在的地方,在后山呆上半月后依旧未患病,才会被接下去。
姜易和那个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慕容秤和何幸的身后,不明白今日为何可以出门。
他们一行人走了很久,到禁止入内的牌前停下,驻守在此处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何幸抬手制止。
&34;世安,后山都是没有感染瘟疫之人。在此待上些时日,你就可以回去了。&34;
听到名字的女孩默默向前,接过隔艾水泡过布的小箱子。
‘&39;这是部分天衍城将士的书信,一定要把它们带回去,知道吗?&39;’
隔着面巾姜易看着这些时日来回奔走,日愈憔悴慕容秤,又望了望手中赋它使命平添重量的箱子,喉间堵塞,说出的话连不成一句,“你,和何幸,不,不和世安一起吗?”“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慕容秤温和的看着眼前自己养大的孩子,摇摇头。‘&39;大哥也想,可是不能,我是太子,责任重于一切。&39;’
‘&39;你们留在那里,&39;’姜易垂目抱着木箱,咬着嘴唇,泪眼汪汪,艰难的说出,‘&39;会死的。&39;’这些天她见了太多的死人了,她不想让何幸和大哥也变成那样。
慕容秤这次没说话,姜易说的是对的,他无法反驳,瘟疫,他已经感染了。
于是他换了很轻松语气,&34;世安,箱中有一个草编蚂蚱,是我跟广源学的,你呢,帮我回去送给无忧。&34;
姜易未作答,从他的身边跑开,来到将士身边,停了下来偏着脸看他,倔强道:“我才不要帮你送,要送你就自己送。”
“世安……。”
慕容秤抬高音量又一次唤了她名字。
“你要好好的。”
天朝殿内,尚是少年的自己抱着不足三月的婴儿,&34;人这一辈子,平安顺遂很是不易,就给你取名世安,愿你这一世平平安安,所想皆成。&34;抬目朗声清脆对高位之上的人道:‘&39;父皇,儿臣想好了,她的封号就是---世安。‘’
姜易的指扣着木箱,眼眶中的泪滚了下来,&34;你也要好好的。&34;
何幸见此,走到将士身边,“此乃世安公主,半月结束后,请务必将她完好无缺的送回天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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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幸说的半月后可下山有了变数,汤药配置出来了,但仅仅只能救治患病较轻之人,太子慕容秤下令后山成为轻缓病人治疗的地方,整个后山之处的所有人届时同他们一起下山。
原本的半月朝后又延续了一段时间。
听闻治疗瘟疫的汤药配置出来后,所有人很是开心,姜易和施旋日日躲在关卡出处看进入后山的人群,希望能够看到她想看到的。
直到有一天本还应进入后山而欣喜的人们在上山的途中都神情蔫蔫。
姜易心中一跳,从石头后面蹦了出来,施旋没能拦住。
“你们为什么都在哭啊!上山难道不是件开心的事吗?”
众人抬目看着她,眼眶都是红的。
一人抽泣道:‘&39;太子殿下,薨了。&39;’语毕,又是一片哀嚎。
‘&39;你们,,,,说什么。&39;’ 姜易泪眼盈盈,明明已经听的很真切,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殿下只是轻微病患啊!哪知昨夜,累倒在役馆,再也没有醒来。”
‘&39;何幸呢,何幸,,何大人呢!&39;’姜易上前抓住说话人的衣角,“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人呢?”
‘&39;何大人,昨日晚上结束记录今日上山之人的名单后,,,。&39;’
‘&39;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说啊!&39;’姜易一直拽着他说话之人的衣服,来回摆动。
那人哽咽的一度说不出话来,于是身边的人接过他的话,‘&39;何大人上吊自尽了。&39;’
姜易扯着他衣角的动作随着他的这句话而停歇,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犹豫片刻,抬腿便朝山上跑去,施旋在后面追着。
直到半山腰跑着的姜易才停下来,很远处隐约可见烟雾。
施旋看着泪流满面的姜易,晃了晃她的胳膊,‘&39;要不我偷偷陪你下山看一看。&39;’
姜易伸出手,恍若烟雾飘到了此处,将其握起,她摇着头,“不用了,大哥不会让我这样做的,而且,什么都已经没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施旋看着背对她的女孩,在山下的时候她也是一直在哭,那时她很害怕。
在山上的时候她有意逗很多人开心,私下又会极其沈默,那时她很隐忍。
现在,她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清醒,很明确自己不能做什么。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无论白天,黑夜。
姜易就这么沉默的坐着,什么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