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我恐高
海棠抹了一把汗，抬头通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留下的零星小孔，看到了逐渐偏西的太阳。
“阿野，我们进来这么深这么远，即使找到了树木，也不好砍伐带出去吧？”
这光空手走路进来，就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等到时候，人工扛木头出去，岂不是更久？
“那边有一条溪水，通过溪水运送，半天就能把木头运送出去。”
齐新野十四岁那会儿，因为好奇小溪尽头有什么，挽起裤脚就沿着小溪往上走。
小溪不深，一米五左右，溪底碎石枯枝太多，大人们都会嘱咐孩子们远离这条小溪。
齐新野那会儿正处于叛逆期，大人不让干啥，他就非得干啥。
一个人悄悄地逆着溪流，一步一步地走了一整天，走到了小溪的尽头。
他发现了好多小杉木，并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谁也没告诉。
海棠听着他解释，她就说么，阿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齐新野看到海棠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
“累么？我背你走？”
说着就蹲了下去，把背着的背篓移到了胸前。
“不累，我还能走。”
山里并不好走，层层叠叠的枯叶枯枝，脚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小坑中。
“等会儿我走不动了，我就跳到你背上。”她拉着齐新野，把人给拉了起来。
齐新野看着她，也不再劝。
小知青和别的人很不一样，下乡的知青们，恨不得一天都呆屋里连太阳都不见，要不是是为了挣工分填饱肚子，才不会下地。
小知青她不一样，她好像对土地很热爱，虽然干的活也不多，但是每做一件事，都会认真地做好做完。
还会主动承担不属于她的责任，不娇气，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一样。
爱恨分明，善良助人，他这对象，真是耀眼的像天上的太阳。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悬崖边，海棠朝下看了看，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害怕，她恐高！
左边是陡直的峭壁，右边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五十多米的小路，她不敢走。
“阿野，我有点恐高。”
这路的确是很难走，半米宽，只容一人通过，一不小心，就葬身崖底。
齐新野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她恐高。
这路对于他，小菜一碟，在军中训练过无数次，但是小知青不一样。
他想了想，只能先行返回，过几天他自己再来一次了。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明早天亮，我们先返回去。”
说着，就要拉着海棠往回走。
这里不适合休息，他只能往回走，刚才来的路上就有适合呆一晚上的地方。
“阿野，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们还是继续往前吧，要不我们走别的路可以吗？”
齐新野摇了摇头，通过山的另一面，除了这里，没有别的路了。
其他的位置，要么是几人高的荆棘，要么是直上云天的山石。
海棠咬了咬牙，五十来米，她可以顺利通过的，还有阿野呢，不会有事的。
“棠棠，听话，我们先回去。”本来他就不同意她跟来，一路上又累又苦。
现在她还恐高，走这样的路，危险又升高了。
“阿野，我以后总不能一遇到高处就后退吧，现在你刚好在这里，可以帮我克服恐惧。”
她摇了摇齐新野的手臂，撒娇让他带着过去。
其实她真的挺怕的，但是一想到他在身边，安全感也就多了些了。
齐新野叹了口气，认输道：“你啊你！”
对上她，他就会无底线纵容。
知道他退让了一步，她踮起脚尖，亲了齐新野一口：“阿野，你最好了。”
他似是不满她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阿野，疼～”她的脸被他捏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委委屈屈得朝着他喊疼。
齐新野从背篓里翻出绳子，把一头绑在了自己腰间，另一头绑在海棠的小腰上，两人之间的绳子有三米左右。
“等下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不要怕，不要东张西望，慢慢走，不着急，嗯？”
海棠看了悬崖一眼，咽了咽口水，
“好。”
等到把绳子绑紧，齐新野率先迈出了第一步，又走了两步：“来，不要怕，小心脚下。”
海棠不敢看右侧的崖底，眼睛一直盯着齐新野的耳朵看。
左手抓着峭壁，右手紧紧地抓着绑在两人之间的绳子，好像这样，就像抓着齐新野一样，安全感就多了一分。
齐新野每走两步，就会停下来，等着海棠，他的身宽，不允许他朝前走，而是面向悬崖，一会儿朝左侧看一眼，确定落脚的地方，再往左侧挪动两步，停下来，再外右边看，紧盯着海棠朝他挪动。
海棠照做，跟着他走了七八米，可是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砸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
每一次低头看路，余光都会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
【“海棠，你又考第一？我跟你说了这次不准考第一名？嗯？”
“你考第一有什么用？有奖励么？我考第一就有，我爸让我暑假出国。”
“你怎么不说话？嗯？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几个女孩子，抓着海棠的头发，把她按在了天台边的栏杆上。
“看到没有？这里高十六层，五十米高，我们一推，你就会掉下去，啪的一声，摔成肉酱。
没人会为你讨回公道，没人会想起你，学校为了封锁消息，不会上报，你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楼下的花，是多么想让你成为它们的养料。”
带头的女孩子，更用力的把海棠的头往下压。
十二三岁的她，鼻子撞到了栏杆上，闻到了栏杆生锈的味道，铁锈味，腥。
女孩子们逼着她看楼下模糊的花儿，犹如巴掌大小的汽车。
海棠浑身颤抖，脸上冒出了很多的汗，蓝色的校服，被她的汗浸湿，颜色由天蓝，变成了深蓝。】
“不要，不要看底下。”海棠双唇颤抖，一手扣着峭壁，一手紧紧的扣着绳子。
整个人浑身不对劲，齐新野喊了她几声，她好似没听见，眼睛瞪着底下的悬崖，一直喊着不要。
齐新野担心她，慢慢地往她靠近。
直到靠近她，他抬起手，想碰碰她脸蛋，想给她一点温暖。
“棠棠，别怕……”
“别碰我……”
她用力挥开靠近自己的手掌，重心往前倾，整个身子往下坠。
“棠棠……”
齐新野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