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高尔夫球的冲击力很强,轻而易举就能撞裂八毫米厚的镜子。不敢想象如果力道再偏点,打在人身上会怎么样。
在场女性花容失色,齐齐震惊地看着门口的楚知清,以及她身后的谢骋,心里都知道:他是在替楚知清出气。
少年依旧是斯文矜贵的模样,说话却残忍又直白,“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评价我对姐姐的感情?”
其中一个满脸窘迫,尴尬地解释:“您误会了,我们就是……开玩笑。”
“开玩笑也要她觉得好笑才行。”谢骋冷笑,抬手指着楚知清,“你看她笑了吗?”
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楚知清发红的眼圈。
因为动静吸引来不少人,大家目光各色各样,不少在看好戏。
谢骋还想继续追究,楚知清最怕别人这种审视的目光,拉着谢骋的手走出包间。
走廊上灯光很亮,窗外冷风刮得楚知清眼睛发酸,想流泪。
“你没必要这样。”她低垂着头,恹恹地说。
“可她们敢取笑你,还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谢骋眉目间带着杀伐之气,“我不会放过她们。”
楚知清抬头看了眼谢骋,从前阵子开始,她越发能看到少年这种阴郁的表情。
她很害怕,也很抗拒,干脆自嘲地笑了下:“其实,她们也没说错啊。”
“我们两个差距太大,其实真的不合适,你应该找个能陪你玩得起的。”
楚知清鼓起勇气说完,却对上谢骋受伤的眼神。她心口像被重石压住,沉闷地喘不过气。
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楚知清越发不敢对上谢骋的眼睛,只能匆匆说句“对不起”,便一个人先跑走了。
因为,也只能对不起了。
不多久,包间门被推开,回来的只有谢骋。
“小谢,小楚去哪儿了?”王总过来询问。
谢骋脸色不好看,“她有事先走了。”
王总怎么会看不出两个年轻人的故事,四处扫了扫,凑近谢骋旁边,压低声音:“你啊,还是年轻,太老实了。”
“喜欢个小姑娘算什么大事,只要使点小手段,就能让她离不开你。”
王总说到这里,手肘推了推谢骋,神色暧昧。
谢骋侧头回以一笑,低头垂眸时,一抹阴鸷从眼底划过。
从那天后,谢骋再也没联系过楚知清。
楚知清恢复平常的生活,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只是晚上休息时,看着谢骋的电话号码,蹲在床角发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谢骋这种存在,注定是她招不起的。既然没有未来,就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精力了。
可每每回忆起那晚,少年受伤的眼神,楚知清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
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竟然说出那种伤害人的话。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谢骋。
又过了两日,楚知清下班后,发现蒋遇找上门来。
她认识蒋遇,谢骋比较好的朋友。只是很奇怪,他来做什么。
没等楚知清开口,蒋遇先是瞪她一眼,然后开始长达十分钟的强烈谴责。
“我真不明白,你哪里值得阿骋这个样子?”
他语气有点侮辱人,楚知清想回怼,突然抓住重点:“什么意思?谢骋怎么了?”
“他啊,”蒋遇摊摊手,无奈的表情,“从前几天不知受什么刺激,意志消沉,学校也不去,整晚泡在酒吧里买醉。”
“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能知道谢骋为你做了多少。但你呢,你数数你为谢骋做过什么?”
“也对,他可能方式偏激了点,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谢骋有花费过这么多心思。”
楚知清听着听着,特别想哭。
她本就是容易被洗脑的人,蒋遇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一大顿,楚知清觉得特对不起谢骋,自己特不是人。
“谢骋现在在哪儿?”
“喏,muse酒吧,你去看看那孙子啥样儿吧。”
楚知清脚步匆匆跑下楼,拦辆出租车前往那里。
她今天为了方便,穿着最普通的格子衫、牛仔裤、帆布鞋,配上温软乖巧的脸蛋,与这处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
找了一会儿,差点撞上几个醉鬼。楚知清犹豫地转头四顾,发现谢骋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一杯杯喝着酒。
他生的扎眼,轻易就能看见。只是此时没了往日的优雅矜贵,懒散靠在沙发上,霓虹灯影五光十色,朦胧出几分颓废和狼狈。
他身边有几个人,或站或坐,都是挺拔好看的男生。见到她,一个个去拍谢骋,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谢骋愣了会儿,像是当机,想明白后猛抬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偶尔还有舞动的人影来回晃动,他们对视上目光。
少年嘴唇动了动,晃晃悠悠想站起来,但还是倒在沙发上。
楚知清特别心疼,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赶紧跑过去,蹲在谢骋面前,试探着挥挥手。
“你还好吗?”
谢骋醉乎乎的,没有回答,而是把脸颊主动贴近楚知清手心,蹭了蹭,像大狗狗。
周围同伴简直惨不忍睹,不相信这是平时那个谢骋。
他们对楚知清不算太客气,把谢骋往她怀里一推,“他是因为你才成这鬼样子,我们可不管,你赶紧把他带回家。”
“好,好。”楚知清心中有愧,好脾气询问,“他家在哪儿?”
同伴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他这里没有家,带回你家里去!”
楚知清:“……”
“可……”楚知清不情愿,“我也拖不动他啊。”
“这好办。”同伴们发挥团结友爱精神,帮楚知清把人架上车,一直送到家门口,才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楚知清:“…………”
从门口到房间,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对楚知清来说都是挑战。
谢骋太高了,看着清瘦却那么重,楚知清将他胳膊架在肩膀上,走一步,他的身体压下一分,好不容易走到客厅,沉下来的重量把楚知清压倒在沙发旁边。
她被谢骋长手长脚抱住,差点起不来。
两只手扳着沙发边,楚知清喘着气坐起来,边歇口气边看倒在地上的少年。
谢骋衣服上都是酒气,可路上听朋友的意思,好像没喝几杯。也难怪,平时乖巧滴酒不沾的好学生,肯定一杯倒。
她跪着向前凑,轻拍谢骋脸颊,“谢骋,你醒一醒。我还需要你自己走进去。”
楚知清有些崩溃,忍不住拽着他衣领,用力晃了晃。
却被谢骋攥住手腕,身体控制不住跌进他怀里。
谢骋迷蒙睁开眼睛,看到楚知清,变成委屈又可怜的表情。
“姐姐,我好想你。”他抱着楚知清,轻而易举搂住楚知清的腰,紧紧贴向自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楚知清耳朵发烫,心也被搅乱。
“我们先起来好不好?”楚知清费力挣扎,可只要谢骋不放开,她就无法起来。
谢骋继续将她拢紧,掌心抵在她头顶,小声请求:“姐姐,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儿。”
楚知清不动弹了,心绪复杂地陪着谢骋躺地板。
又过几分钟,酒劲过去,谢骋人也清醒不少,松开楚知清,慢吞吞坐起来。
楚知清拉着人,终于把他带到床上。
“你能不能洗澡?”她问。
谢骋费力地扯着衣服扣子,“嗯,我能。”
楚知清看着他半天都没扯开扣子的手,默默叹口气。
“算了,你还是不要洗了。”她真怕谢骋不小心睡着,在水里淹死。
可谢骋理智尚存,坚持说:“可是不行,身上酒味太重。”
楚知清:“可你这样会有危险的。”
谢骋逻辑清晰:“那姐姐帮我洗,就没危险了。”
楚知清:“………………”
楚知清将他脱下的外套罩在谢骋头上,小脸通红却用莫得感情的声音说:“你休想。”
谢骋把外套扯下来,用黑亮湿润的眼睛看着她。之前没发现,谢骋竟然这么会撒娇。
楚知清被他那纯真无辜的眼神打动,心软下来,去浸湿块毛巾,给他简单擦擦。
谢骋无比配合,甚至自己动手脱了上衣,还要解长裤上的皮带。
楚知清赶紧摁住少年危险的举动,“停!这样就可以了!”
谢骋将脸掩在枕头里,笑声像是叹息:“姐姐的心肠真冷,太难讨好了。”
楚知清忍不住瞟了眼谢骋的腰,黑色皮质的腰带锢在少年紧实有力的腰间,散发着金属色泽的自动扣,莫名有种禁欲又勾人的性感。
像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楚知清慌忙别开眼,瞎子似的在谢骋身上胡乱擦抹。
如此粗鲁的举动引来少年不满:“姐姐轻一点,我很痛。”
楚知清脸更红,悻悻“哦”了一声。
次日醒来,谢骋还要装醉赖在这里。楚知清很有原则地没心软,提醒他:“你该回去上课了。”
谢骋还想赖一会儿,见楚知清坚决的神色,蔫巴巴起床。
“姐姐,我还可以联系你吗?”
谢骋临走时,站在门口。外面光影照进来,少年挺拔清瘦,落在地板上长长的影子。
楚知清隐隐觉得这像一种许诺,视线飘在他纯黑发上浅浅跳跃的阳光,又回到谢骋脸上,慢吞吞的,点点头。
谢骋笑了,眉眼弯起,很开心的模样。
“那姐姐再见。”他朝楚知清做了个wink,比着心一步步倒退离开。
楚知清也忍不住笑,提醒他:“你小心点。”
谢骋被门框绊了下,回头看一眼站稳后,继续笑着比心后退,终于消失在楚知清的视线里。
楚知清从阳台目送谢骋离开,懊恼地摸着脑袋,长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