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有印象
佘山没有成药铺子，想买止血药，得去一趟隔壁的文山县。
没有马车牛车代步，来往文山至少要三天两夜。
时间上来不及不说，求助的小子摸了摸荷包，他没有银子。
“小子，咱们都是穷苦人，哪里有药啊！”
一旁的汉子见他可怜，便道，“都是用草木灰抹上去止血，或者用点三七粉。”
“俺试了，不行。”
小子双目通红，把希望放在沈清宁一行人身上。
来人穿得都是细棉布或者绸缎衣衫，肯定是大户人家的有钱人。
想到此，小子咬紧牙关，把沈清宁带到一处角落道:“只要您愿意给俺一瓶止血药，俺愿意带你们进山。”
“进山？”
沈清宁挑眉，她的目的地是靠山村，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几乎不假思索地，沈清宁掏出两瓶药。
“一瓶外敷，一瓶内用。”
她是郎中，可为小子的娘亲看诊。
女郎中，看诊并不需要避忌隐私。
“俺熟悉周边的山路。”
山里有野兽，早晚弥漫着雾气。
除非是山脚下经常进山的人家，否则容易迷路。
在深山内有丰富的矿产，来佘山的外乡人基本都有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清宁与洛云斓对视一眼，他们来为寻找大云氏的下落，似乎发现了不得的隐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佘山内有铁矿。”
洛云斓拿出一份地图，随后露出了然之色。
在大齐，铁矿全部为公有。
大齐律禁止民间私自开采矿产。
其中有为了牟取暴利的商户置大齐律法不顾，找到佘山这里。
“难怪，就是再闭塞的地方，也没有佘山的习俗。”
不法商户搞垄断，逼得百姓们以物易物。
长期置换，百姓手中没有银子，因而离不开闭塞之地。
这样，从根本上控制，消息传不出去。
“俺们家在不远的靠山村，你们要不相信，就跟着俺回家。”
小子很着急，担心郎中改变主意。
他在前面跑，一行人紧随其后。
靠山村，正 是他们要去找人的地方。
小子所说的不远，众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连一向体力不错的沈清宁都喘着粗气，后悔没坐马车出行。
靠山村宁静，在大山脚下，房屋多半为二层的小竹楼，冬日里，也有耐寒的花草。
村民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神色戒备。
“你们村子的人，好像不友好啊。”
沈清宁皱眉，被村人眼神盯得不寒而栗。
“俺们村子紧挨着的山上有铁矿，曾经有外乡人来过这里，用银钱收买了村民。”
村里人带着外乡人找到铁矿地，却陈尸在山中。
等被发现的时候，早已剩下一具尸骨。
人死的不明不白，村民们愤怒地要去衙门报官。
外乡人则阴险地笑道，“大齐禁止民间采矿，若是老子进了衙门，你们都要蹲号子！”
村民们沉默了，他们祖辈生活在山中，没听说有这项刑罚。
派人到县衙门找官差打听，才知道是真的。
“后来外乡人没得意多久，被山中的毒蛇咬死。”
带路的小子叫谢秋，是佘山靠山村谢家族人。
村里都是祖辈在此的人家，他们对外来者非常排斥。
如果不是有本村人带路，外乡人不熟悉地形，很难找到靠山村。
“俺娘受伤，俺也是没法子了。”
谢秋娘大腿处有很深的伤口，血肉模糊。
好在没伤到动脉上，不然凶多吉少。
“不能直接上药，必须先清洗伤口。
伤口内里有竹子的倒刺，得剔除干净再说。”
伤在妇人比较私密的部位，沈清宁一人进到内室中，吩咐谢秋烧热水。
竹屋里不潮，布置很简单。
角落里放着竹床，内室很空旷，前后都开了角门，方便出行。
“小娘子，听俺一句，不要进山，山里凶险，可不只有猛兽……”
谢秋的娘面色柔和，岁月在眼角周围爬上了细纹。
失血过多，让她的嘴唇发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她轻轻地咳嗽两声，重复道，“不要去……”
“婶子，先要给你挑上 面的竹刺，可能有点疼。”
很快，谢秋送来水。
沈清宁先是将伤口擦洗一遍，去除泥土，又在随身的荷包取出尖尖的小镊子。
谢秋娘是天不亮上山挖笋的时候滑下来的。
伤口被水泡过，若是不及时处理，有感染的可能。
“外乡人，来佘山还真的不太习惯。”
沈清宁见谢秋娘额角淌汗，递给她一个帕子，不着痕迹地打探靠山村和县上的情况。
“小娘子，你是善心人，若没有重要的事，还是早点离开吧。”
谢秋娘叹息一声，因为镊子在伤口处搅动，而疼得咬牙。
她用沈清宁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汗，面色感激。
“婶子，我们来这一趟，主要是为找人。”
伤口刚刚处理好，沈清宁用温水净手。
她小心地帮助谢秋娘上药，但是这个家里太穷，连一块细棉布的衣衫都没有。
“就用这个吧。”
想到此，沈清宁抬起手臂，撸着袖子，露出纯白色柔软的里衣，撕下去好大一块。
“小娘子，在靠山村找人，或许俺能帮得上忙。”
谢秋自小没了爹爹，孤儿寡母在村里，几乎足不出户。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避免不了与村人打交道。
“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沈清宁掏出大云氏的画像。
画像可以看出，大云氏年轻的时候是罕见的美人。
哪怕上了年纪，还是有些姿色的，绝对和普通妇人不一样。
“小娘子，这位美貌的夫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谢秋娘瞳孔一缩，她当然有印象！
“是我姨母。”
大云氏被休以后，为隐瞒身份，曾在文山大户人家做工。
几年以前，又从文山到佘山交汇的地界。
根据消息，大云氏最后出现在靠山村附近。
“有印象。”
谢秋娘神色恍惚，半晌犹豫着点了点头。
沈清宁狂喜，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他们一行人找对地方了。
“娘，娘，不好了！”
谢秋在楼下，焦急地大喊一声，“村长带人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