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苏霏死后（如题）
——某个周目里, 苏霏死后——
苏霏死了，死在与顾芸的对战里。
世界还是和往常一样运转着，没有因为苏霏的死去而崩塌, 所有人都照旧吃饭睡觉, 和往常一样欢笑。
但是，苏霏的死给某些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这时候阮思眠还小，被苏霏抚养了不到两个月。
虽然两个月不长，但阮思眠已经接受了这个师父。
她以为会一直和师父在一起, 面对许多事情,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们什么都来不及做, 就永远的分别了。
阮思眠为苏霏造了一个墓, 艰辛地将师父埋好以后，她呆坐在墓前。
阮思眠给师父选的位置是在小溪边, 虽然现在是冬天，只有皑皑白雪，但一到入春，旁边就会长满鲜嫩的小草和小花，非常养眼。
阮思眠想到, 如果师父还在，也会喜欢那副画面吧。
太阳渐渐落下，世界被装进了夜幕里, 林间一片静谧。
忽然, 阮思眠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转过了身。
只见，一名青衫女子站在前面，折扇的白玉扇骨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你怎么来了。”阮思眠冷漠地问, 然后顿住了。
不用问也知道，对方会来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来祭拜师父。
因为，她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对方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我是来带你走的。”芩蓿遥迈开步，走到墓前，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墓碑。
当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平常刻意被收敛的锋芒显露了出来，会让人觉得她气势逼人，性格严峻。
这让人莫名相信，她说要带阮思眠走，是认真的。
阮思眠忽然感觉荒谬，她没说同意，也没拒绝，而是问道：“为什么？”
“如果阿霏还在，”芩蓿遥半阖着眼，掩盖了眼里的情绪，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她一定会希望有谁这么做，让你健康长大，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不愿意。”阮思眠果断地说。
芩蓿遥望向阮思眠，微微勾唇，平时的旷达不羁回到了她身上，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阮思眠如实回答。
芩蓿遥露出了苦恼的神情，道：“那就没办法了。”
阮思眠以为芩蓿遥放弃了，没想到对方接下来说……
“我只能来硬的了。”
啪嗒。
阮思眠一阵头晕，最后体力不支地倒了下来，最后，阮思眠看到的芩蓿遥的表情，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该死，着了她的道……
阮思眠想完这句话后，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阮思眠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自己的房间是由圆木制造而成的。
阮思眠走下床，推开了窗，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天空。
光是看到这天空，就让人心情不由得开阔起来。
真美啊。
阮思眠想到，这就是芩蓿遥每天会看到的场景吗？
但是，这也太高了。
阮思眠往下望去，看到地面离自己很远。
很显然，芩蓿遥的房子是修建在高耸的树上的。
阮思眠这时候已经修习了法术，她直接跳出了窗户，用飘浮术控制自己慢慢下降到了地面。
然后，她抬腿就跑。
但是没跑几步，她的触碰到了结界。
阮思眠摸了摸结界，发现用自己法术破不了。
这个结界应该是芩蓿遥设下的，阮思眠想到这里，用脚踢了两下结界。
这个时候，芩蓿遥回来了。
“早啊。”芩蓿遥和芩蓿遥打招呼。
阮思眠无视了她，转身走回树边，坐在树荫下，两手撑着腮帮子，一副拒绝和芩蓿遥说话的样子。
芩蓿遥毫不在意地穿过结界，来到阮思眠身边，将手里的东西塞进阮思眠怀里。
“吃吧。”芩蓿遥笑着说。
东西上包着油纸，阮思眠把油纸拆开一看，发现里面躺着一根黄瓜。
阮思眠可以说是无语地捏起了黄瓜，看向芩蓿遥，问道：“这是什么？”
“黄瓜。”芩蓿遥一脸坦荡。
“为什么给我？”阮思眠问道。
“给你的早饭。”芩蓿遥微笑。
阮思眠：“……”
阮思眠将黄瓜凑近眼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黄瓜的颜色质地都看上去很新鲜，看上去像摘下来的。
阮思眠忍不住想，该不是路过菜田，顺手摘下来就给她吃了吧。
不对，这个天气，菜田里应该没有黄瓜，有也被冻死了。
最后，阮思眠抬起脸，问道：“你的黄瓜哪儿来的？”
“我种的。”
芩蓿遥似乎就在等阮思眠问这句话，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自夸自卖：“这个黄瓜都是我精心培育的，每天浇水三次，浇的水都是上好的山泉水，保证吃起来清香里带点甜……”
阮思眠看着黄瓜，完全将芩蓿遥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她心里在想，如果师父还在，她一定不会给她早饭吃这个。
……
她想念师父给的桂花糖了。
阮思眠忽然将脑袋压到腿间，两条胳膊横在眼前。
“哎……”
芩蓿遥以为阮思眠不喜欢这早饭，看到阮思眠这个样子，她慌神了。
如果阿霏知道她把阮思眠弄得不高兴了，一定会生气吧。
唉。
芩蓿遥蹲在阮思眠面前，好言问道：“不喜欢吃黄瓜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过来。”
“桂……”
“什么？”
“桂花糖。”
“好，我去买。”
接着，芩蓿遥转身离开，去为阮思眠买桂花糖了。
过了半个时辰。
阮思眠嘴里含着芩蓿遥买来的桂花糖，神情不太高兴。
“不好吃。”阮思眠评论道。
这个小鬼还是这么讨厌。
芩蓿遥的笑脸稍微有点挂不住了，她眯起眼睛，提醒道：“是你叫我去买的，觉得不好吃，为什么想要吃呢。”
阮思眠没有回话。
寒风吹了过来，卷走了一点体温，让人生出冷意。
只是，身体冷敌不过心冷。
阮思眠看着遥远的地方，那里是苏霏的墓的方向。
她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甜腻的桂花糖，心里想到。
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桂花糖了。
最好吃的桂花糖永远是师父给的那一颗。
阮思眠吃完桂花糖以后，站起了身，对芩蓿遥说道：“你把结界撤了吧，放心好了，我不会逃走的。”
芩蓿遥看了几秒阮思眠的眼睛，分辨出她没有说谎后，她撤下了结界，然后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突然转变心态了。”
“只是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阮思眠淡淡地说。
现在，逃跑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算对以前欺辱她的人复仇，也不会让她开心半分。
她曾经活在黑暗里，世人欺她，辱她，谩骂她，已经痛得麻木。
如果没有遇到过师父，不懂温暖和善意为何物，她恐怕一直活在被仇恨包裹的日子，最终什么正面的情绪都不明白就死去。
可是她人生没有选择，她遇到了师父，从此生命有了光。
但最后光消失了。
她现在的内心比过去的麻木更麻木。
没有了师父，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我该如何是好，师父？
阮思眠这样问，却也知道被问的那个人再也无法教导她，给她安慰，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此后，再也没有人，会成为她的光。
阮思眠觉得芩蓿遥越来越奇怪了。
不。
不如说芩蓿遥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很多个夜晚，阮思眠看到芩蓿遥浑身浸染着血，脸上带着令人胆颤的表情。
这一天，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而芩蓿遥还没有回来。
忽然，阮思眠抬脸，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芩蓿遥。
此时，芩蓿遥身上大半的血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只在某些部位留下了一点血色。
芩蓿遥的青衫被打湿了，但她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不会记得给自己施清尘诀。
不过，这一次，芩蓿遥的脸上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失落和灰心丧气，像一只流浪猫咪。
阮思眠没有和芩蓿遥打招呼，芩蓿遥也没有看阮思眠一眼，直接去到了自己的房间。
芩蓿遥躺在床上，又一次回想起了今天林曼珞的死。
没有人来救她们，是林曼珞用自己的生命拖延了时间，让她走。
看到林曼珞停止了呼吸，芩蓿遥也不太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回神时，周围躺满了敌人们的尸体。
看着林曼珞的尸体，芩蓿遥知道自己应该痛苦的，但奇异的是，她的内心只有杀死敌人后带来的爽快，还有兴奋，让她觉得自己很陌生。
我究竟是怎么了？
不需要思考，芩蓿遥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她意识到了答案，但她本能地逃避这个答案。
芩蓿遥的身体渐渐蜷缩了起来，弧度和姿态显得十分脆弱。
芩蓿遥抱住了自己，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念头。
原来，我入魔了啊。
呵呵……
阿霏已经走了，所以不会有人拉住她理智那根的弦，阻止她误入歧途。
芩蓿遥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不在了。
再也不会有人喊她狗尾草了……
阿霏，阿霏……
你真的走了吗？
芩蓿遥用胳膊遮住了眼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很轻。
我好想你啊。
某夜，一个静谧的夜晚。
阮思眠看了一眼芩蓿遥，确认现在的芩蓿遥理智尚在。
“可以问一问关于师父的事吗？”阮思眠坐在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书，问话的时候抬眼看向了窗边。
芩蓿遥坐在窗边，一条腿屈起，踩在另一边的窗沿上。
此时，她侧着头遥望明月，背影有些寂寥，让人觉得她在怀念谁。
听到阮思眠的问题后，芩蓿遥回过了头，浅笑着问：“可以，你想问什么。”
“你和师父她是怎么认识的？”
“我与她相识微末，碰见她的时候，我只是个没有自由的闺门小姐，而阿霏是来刺杀我的杀手……但是，她心软了，没有杀我，之后就渐渐认识了。”
闻言，阮思眠吃醋了，她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师父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对谁都好，如果自己早点遇见她就好了，她想独占师父的温柔。
窗外已经响起了妖兽的吼声。
阮思眠感受了一下，发现来的是大乘期的妖兽。
“原来如此，今夜是我们的丧命之夜。”芩蓿遥恍然道，她的脸上还带着笑，笑得叫一个没心没肺。
阮思眠知道芩蓿遥已经疯了，所以没有在意芩蓿遥异常的表现。
阮思眠仰头，望着圆木做成的天花板，声音空空的。
“你说，还会有来世吗？”
芩蓿遥说：“心诚则灵，我认为有。”
“那么，来世，师父还会和我们在一起吧。”
“……”
“真羡慕来世的我。”
“嗯，好羡慕下一个轮回的我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对这本文已经没有遗憾了，如果忽略掉我一万多字的废弃大纲的话，很多东西要真正自己写完以后，心里才有数，本来我要再砍大纲完结的，但是结果还好没有……不然，我一定特别遗憾没有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我以前的文经常被评价写得乱，但这本我能清晰地写出剧情了，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一个大进步了
很感谢百合读者的大家陪我成长，接下来还有现代番外~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