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养徒第五十九天
她, 怎么在笑？
今日，前来刺杀她们的人都是正道的佼佼者，加上有神人相助, 她们必将死于此。
一切和神预料中的一样, 她们被逼入了绝境。
难道她们不应该感到绝望、害怕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求饶, 反而还笑了起来。
笑得渗人。
“休要装神弄鬼！”
他知道, 芩蓿遥已经无法使用法术, 现在的她就像被折断了利爪和尖齿的猛兽, 毫无还手之力, 即使对方是化神期修士, 也已经不足为惧。
一个化神期的大能将死在他手下，这会成为他吹嘘自己的资本, 光是想想，就让他颤栗不已。
他带着显得兴奋的表情，没有犹豫地抬起匕首，跑上前，朝她挥去，这一次, 他瞄准的是她的心脏。
林曼珞有心帮助芩蓿遥, 但她正被五名修士围攻，无法分心，他们也不允许她分心。
而随着接招的动作，她腰部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疼痛难忍，令她细眉蹙起。
她可以看出来，芩蓿遥诡异的无法使用法术了, 但她没有时间思考其中的原因，只知已方和敌方的战力变得悬殊了，她们今天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林曼珞咬唇，用佩剑挡下了一个男人的长刀，雪亮的刀身映出了她格外坚毅的目光。
另一边，芩蓿遥也有了动作。
但是已经太迟了，刀已经逼近她。
很快，她就会成为刃下亡魂。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刀尖仅剩一寸就可以扎进芩蓿遥皮肤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是？
芩蓿遥笑呵呵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刻着八卦图的法器，嘲弄道：“你们该不会和我妹妹一样天真地以为，我不能使用法术，就没办法对付你们了吧。”
无法使用法术，但她还可以使用灵力，以此驱动法器。
而像她这样的高阶修士，身上不乏各类型的法器。
反杀不成问题。
所以，他被芩蓿遥用扇羽割破了喉咙，死不瞑目。
前方，正道那一行人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幕，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情形。
正道为首的人示意手下的继续进攻。
于是，又有一个人奔向芩蓿遥。
芩蓿遥笑容扩大。
原来如此。
他们一开始打的便是车轮战算盘。
芩蓿遥推测，对面那名少女禁用了她的法术，却没有禁用她的灵力，想必是因为有什么限制，而今天那么多人来围攻她，为的就是用人数耗光她的灵力。
呵呵，真是好打算啊。
可是，我怎会叫你们如意。
芩蓿遥的瞳孔已经染上疯狂，她将灵力输进身上所有的进攻型法宝，霎时，恐怖的威压层层叠叠地席卷敌人。
来刺杀芩蓿遥的那名敌人如被凌迟，血肉一片片地往下掉，不一会，站在那儿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围攻林曼珞的五个敌人也被尽数剿灭。
但当威压蔓延向正道那一群人的时候，遇到了阻隔。
他们撑起了结界。
结界内，一名属下汇报道：“结界还可以撑十分钟。”
芩蓿遥带着冷笑，增大了对法器的灵力输入。
属下额角冒汗，有些颤颤巍巍地说：“还可以再撑五分钟。”
局势似乎对芩蓿遥来说很乐观。
林曼珞拿出一颗疗伤药丸吃下，走到芩蓿遥身边，神情依然冷若冰霜，但语气透露着坚定：“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要。”
芩蓿遥的笑意带着癫狂，她说：“我要他们都葬身于此。”
“你的灵力总会有用完的时候。”林曼珞声线清冷地阐述现实：“而他们很有可能还有后手，你不一定能战胜他们。”
闻言，芩蓿遥转向白裙女子，漂亮的眸子里残留着近似于野兽盯上猎物的可怕的兴奋之情，她扬着嘴角回道：“我的好妹妹，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输的。”
“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我杀光他们之后，随后跟上。”
“你真的……会跟上吗。”
林曼珞抓住了芩蓿遥的衣袖，好像怕她会消失一样，喉咙微涩道：“其实，你根本没想活下来，即使结局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你也在所不惜。”
“林曼珞啊林曼珞。”芩蓿遥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太了解我可不是好事啊。”
林曼珞默然地看她。
芩蓿遥接下去说：“我终于死了，不也是一件好事吗，虽然不是由你亲手杀死，但也算是为家族清理门户了。”
芩蓿遥说：“为什么露出这副表情，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
林曼珞没有回答。
芩蓿遥却是笑得没心没肺：“你为什么不笑呢？来吧，开心一点，毕竟你一直视作眼中钉的人终于要死了。”
林曼珞张了张嘴，最后道：“我真正希望的不是你死去。”
“而是……”
“而是什么？”
“说出来又如何，你会如我所愿吗？”
“没准呢，你说说看。”
芩蓿遥微微垂下眸，这让她看上去有一种颓靡的美感，以及一丝怅然：“都可能是最后的交谈了，就不必隐瞒什么了吧，我可不想抱着疑问赴死。”
林曼珞松开了芩蓿遥的衣袖，冷淡的表情和清冷的声线于此时有了少许温度：“我希望你回去。”
芩蓿遥抬起眸，眸中有真切的讶异：“回去哪里？”
“我希望你迷途知返，回归正途。”林曼珞坚定地说，端的是正气凛然。
回复她的，是芩蓿遥的嗤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芩蓿遥笑得直不起腰了。
见芩蓿遥的举动，正道一群人以为她又要耍什么招数，更加防范了起来。
为首的人问：“结界还可以坚持几分钟。”
下属回答：“回大人，还有三分钟。”
为首的人点头：“三分钟，足够了。”
这边，芩蓿遥笑够了，朝林曼珞道：“回归正途，回去过毫无自由的日子？你果然够了解我，从不逼我回去，而是选择杀了我，我也更愿意自己死掉。”
林曼珞抿唇：“芩蓿遥……”
芩蓿遥转回头，又加快了对法器的灵力输送，说道：“快没时间了，你快点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我不要。”
“你还是这么执拗呢。”
芩蓿遥淡淡地笑道：“我的好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死在了这里，我们的父母该有多难过。”
林曼珞握紧佩剑，回道：“但是如果你死了，他们也会为你难过。”
“哈，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
“会在乎的人是你。”
“……”
“听话一点，走吧。”
林曼珞沉默不语，没有选择离开。
谈话到这里，芩蓿遥也有点冷静下来了，她在内心悄悄叹了口气。
要杀光他们，一方面可以说是意气用事，另一方面是形势所逼。
她们现在无法使用传送符，逃跑只能依靠普通的御剑飞行，不一定飞过那些正道。与其被一窝端，一人留下牵制他们，一人逃跑，是最优解的办法。
如果她真的能杀光他们就好了，但她不觉得会那么容易。
咔嚓，咔嚓——
正道那边防守的结界出现了裂缝。
裂缝不断扩大，结界里的一群人开始东躲西躲。
但正道为首的人露出了笑脸，他朝阮晴晴恭敬地说：“阁下，您消化得如何？”
阮晴晴抬起手，凝出刀刃和锯齿植物，说道：“一切都非常顺利。”
她虽为天道，却无法无中生有，因此她禁止使用芩蓿遥的法术后，花了一些时间欺骗法则，让法则以为她就是芩蓿遥，夺取了芩蓿遥的招数。
但这只是暂时的，不出十分钟，等芩蓿遥身上的禁用法则失效后，阮晴晴对法则也无法构成欺骗，法术会回到芩蓿遥身上。
但十分钟，足够了。
阮晴晴使用起了金木系法术，霎时，半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片，地面上长出了各种危险的植物，它们的目标，就是前方的两名女子。
“我还以为会跑掉一个，没想到你们姐妹如此情深，倒是省了麻烦。”阮晴晴睥睨着她们，说道：“那就都留下来，好好尝一尝化神期的招数吧。”
刀片和危险植物淹没掉芩蓿遥和林曼珞之前，芩蓿遥启用了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宝，林曼珞也撑起了冰之结界。
但元婴期的结界，在化神期的攻击下实在是不堪一击。
冰之结界很快破碎，化作细碎的冰沙消散于空气中。
现在只剩下芩蓿遥的防御法宝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过度的灵力消耗，让芩蓿遥脸色发白，她说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没必要陪我一起死，作无谓的牺牲。”
林曼珞依然没有回答，她只是重新凝出冰之结界，然后看它破碎。
芩蓿遥不明白，习惯性地暗讽道：“为什么还不走，莫非你恋姐，已经喜欢我到离不开我的地步了？”
林曼珞低眸，肯定地说：“你撑不了多久了。”
芩蓿遥没回话。
林曼珞说：“或许，踏上这片土地起，我们就注定死在这里了。”
这会，芩蓿遥脸上的血迹有些干涸了，配上苍白的肤色，以及眉心上的朱砂痣，显得十分妖异。
芩蓿遥的笑容亦异常妖异张狂：“那他们也都会一起下地狱。”
“你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林曼珞的脑海里，她下意识地说道：“你要自爆？”
“是啊，”芩蓿遥一脸轻松地说：“化神期的自爆足以让他们陪葬了。”
“你疯了！”
“我早疯了。”
林曼珞抿唇看她，她觉得芩蓿遥是无法沟通的。
战场上的气氛仍十分焦灼。
正道那边似乎在准备什么东西一样，翘首关注着对面。
“小心！”是林曼珞的声音。
随着对方话音落下，芩蓿遥眼前突然全是血色。
她的世界变成血色了。
她看到林曼珞挡在自己前面，丹田的位置有一个大洞。
大洞旁边有一团黑色灵气摇曳，并不断蚕食着她的灵魂。
是正道那边出手了，这团黑色灵气凝聚了他们的全力一击。
芩蓿遥睁大了眼睛，她突然没办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了。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时辰，一个巨大的白色兽类从后面钻出，发出一道嘶吼。
听到这道声音，正道那边的人痛苦得捂住了脑袋，包括阮晴晴。
在它的吼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归原样了。
刀片消失了，危险植物也消失了。
芩蓿遥发现，自己能使用法术了。
苏霏和阮思眠赶到连云部落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几千米的土地上涂满了发黑的血液，正道的人们的残尸惨首摆在坐在中央的青衫女子的身边。
青衫女子的怀里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闭合着眼睛，白裙上满是血污，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