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NO.7
发情期整整七天,但有个alpha陪着,还不算难熬。
那天晚上之后,宋怀的烧还是没有退,岚桉又帮他擦了一遍,在宿舍守了他一天。
“阿白,来,把感冒药喝了。”
“不要。”
宋怀睡了一个下午,稍微有些精神了,小孩子气的把头偏过去。
“阿白,乖一点,这个药不苦。”
“不。”他看着那一碗褐色的药物,不太相信。
“真的不苦的,这个不是中药。”
“不要。”
“阿白,我喂你吃糖好不好?来,张嘴。”
见岚桉真的伸手去拿了架子上放的一盒糖,他才缓缓的张嘴,把糖含在嘴里。
“不吃药的话,以后就不给你吃糖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宋怀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他趁热打铁道“:乖乖把药喝了,喝完再给你吃糖,你最喜欢的草莓味,好不好?”
“好……”
一碗药灌下去,宋怀觉得自己连喉咙里都是发苦的。
“来,吃颗糖。”
“嗯。”
宋怀咬过他手指上的糖,嘴唇在上面蹭过。
回想到这里时,岚桉还有些怀念。
要是宋怀能一直和生病时那么乖那么听话就好了。
最好是自己一个人占有他的全部,不让别的任何一个人看见他。
“兄弟,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
“岚桉听见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被别人拉去玩的宋怀。
宋怀最近把他们这个世界的语言学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和别人畅通无阻的聊天。
他忽然有种后悔了的感觉。
如果自己不教他怎么说话,他是不是就会和之前的那几天一样,下课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只能和他聊天?
一个alpha正朝着宋怀那边走过去,越走越近。
岚桉几乎是本能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在地面磨擦,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
许多人回头看他,但那个朝着宋怀走过去的alpha没有,依旧继续走着。
江亦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这个alpha不就是上次骂岚桉结果反被他骂了一顿的那个人么?
在alpha马上要伸手过去拍宋怀肩膀的时候,岚桉已经冲了上去,把他的手腕一拧。
咔擦。
清脆的一声响。
听这声音,肯定是脱臼了。
“啊……!”
那个alpha捂住手腕倒地不起,岚桉自知下手不重,这个sb却在这里碰瓷。
宋怀也被他吓坏了,本能的往后退,避开了岚桉朝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好半天,人群才从因为震惊而被按下暂停键的状态下缓过来,一波人冲进了老师办公室。
“岚桉,你刚才干什么?!”宋怀缓过神,冲他质问道。
“不干什么,就和你看见的那样。”岚桉还有些生气,不知道是气宋怀质问他,还是气宋怀沾上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人家走的好好的,你干嘛去打人家?没事找事?”
岚桉心里的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他根本就不应该叫宋怀怎么说话,那张嘴不说话的时候可爱多了。
“他要碰你。”
“碰就碰啊,碰一下能怎么样?”宋怀不理解岚桉这种做法,怼回去。
“等到真的怎么样了就晚了,我就是不想让他碰你,不行吗?再说他就是脱臼了,又不是骨折,你着什么急。他比我还重要?!”
“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可比性,你这是在无理取闹!”宋怀原想和他好好商量,不曾想岚桉口气那么冲,一下子把他点燃。
“阿白,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关我的事,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阿白。”
岚桉又软软的,近乎是撒娇般的叫了他一声。
要不是边上这么多人,他就把宋怀一把抱住,禁锢在怀里,用鼻尖蹭他的脖子,闻着他信息素的淡淡香甜。
“别叫了。”
他发现宋怀这回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正想着要怎么哄,老师却先过来了。
“你们几个,把他带到医务室去看看,”老妖婆指着站在边上凑热闹的alpha说。随后往岚桉那边瞄了一眼“:岚桉,你给我过来。”
“嗯。”
他像是散步般的走出去,还偷偷握住了宋怀的手心,而后被手的主人一把甩开。
岚桉并不怎么在意,扫兴的把手兜回口袋,想着等会儿怎么哄哄他。
“岚桉,不是我说你啊,你还这么小,不懂得人情世故,你就不能好好为你父母想想?”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配方。
他怎么可能为了那对奸夫淫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岚桉一下子没忍住,冷笑出声。
“笑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有点学生的自觉性吗?不要仗着你爸爸势力那么大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靠墙墙也会倒,你现在还是要自己努力,闯出一片天地来。”
岚桉没明白,自己打个架,现在怎么会开始被骂这个事情?
不过也很正常,老妖婆每次骂他,不管是什么事,永远是这几句话,岚桉已经耳熟到快要背下来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老师都是为了你好,不是在刁难你……”
岚桉不等她说完,转身要走。
“你走什么?谁允许你走的?”
“老师,你也没说不让我走吧?”
他头也没回,直接出去,关门。
本来平时自己都会装的很好,乖乖听完老师的训话,然后再回教室,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直接走掉。
还有宋怀那件事,确实太激动了点,把人都吓着了。
岚桉脑海中又开始回响老妖婆的那句话。
“为了你好。”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荒唐的一句话,每个老师,家长,都要这么说。
为了你好,这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这能叫好?
他心里对“好”最基本的概念,是有饭吃,不会被打。
只要有饭吃,他可以和狗一样摇尾乞怜。
而之前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八年后就死了,但这个老淫贼并没有显出太大的伤心,在那场葬礼上倒是哭的昏天黑地,叫人感慨。
不过等到来表示哀悼的宾客们尽数走光,他父亲脸上的哀伤也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
他的父亲站起来抹了把眼泪,面色平静。
要不是岚桉在边上亲眼看见他的这场戏,都要怀疑是不是有眼泪流下来过。
然后第二天,这个男人就把自己的“干女儿”带回来了。
那个女的看上去确实很像他的干女儿,毕竟他们一对差了二十多岁。
看着就恶心。
那个父亲曾经逼着他叫她妈,岚桉不肯,结果换来了一阵毒打。
是用衣架打的,抽的他背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那个女人还坐在一旁,假惺惺的说“:好啦,老公,不要打小桉了,看着我都难受。”
可她却坐在椅子上,没有其它的动作,连上来拦住也没有,甚至还叫佣人给她端了一杯水来。
“你叫不叫?!”他问一次便把手上的衣架打下去一次。
“我……不叫……啊!”
“叫不叫,叫不叫?!”那个男人最后压根就是在拿岚桉出气,这顿毒打打了将近四十分钟。
此后,满身血痕的岚桉像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被女佣扔进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大,很黑,很静。
没有灯,也没有窗户,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
岚桉在里面被关了三天。
身上的血迹早就干涸,发黑,粘在衣服上,衣服连带着也硬邦邦的。
他又想起妈妈之前把自己叫进房间时的那一会儿。
女人面无血色,如同一件瓷器摆件。
妈妈的房间很华美,富丽堂皇的。
“小桉,过来,让我抱抱。”
“妈!”孩子带着哭腔跑过去。
“你是个男子汉了,对不对?你不可以哭了,陪妈妈聊会儿天吧。”
“好……”
“如果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把这个给他吧,要好好对他。”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镶银的绿宝石手链,塞到岚桉手里。
“别,妈,你的东西都给爸爸了……”
“所以才要给你,”她帮岚桉擦去泪痕“:这是妈现在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
“嗯,妈,我知道了……”小男孩声音稚气未脱,郑重的把手链兜进裤子的口袋。
“你以后要听你爸爸的话,他不是坏人,你不要讨厌他。”
“不,他是坏人,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他对妈很好。”
“妈,我上次看见他和一个人在床上!”
“这种话不要乱说了,你记住,不管以后你爸怎么对你,你都要听他的,活下去,知道吗?”
“好……妈,我会活下去的……”岚桉胡乱抹着脸,泪水被揉的到处都是。
“可能你爸爸是爱过我的,”一串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滴在被子上。“: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他吧,岚桉,你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叫岚桉的大名,也是最后一次。
八岁的岚桉从屋子里出来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那个女人,当着父亲的面,脆生生的喊“妈”。
他的父亲对此非常满意,叫人给他把身上的伤包扎、涂药,又叫厨房给他做了一桌的好菜。
岚桉觉得自己是条哈巴狗,但是没关系,只要能为妈报仇,什么都没关系。
当时,他的父亲也是这样说的。
“岚桉,我是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