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第84章1839年1
父亲~父亲~
心中父亲慈爱高大的形象渐渐一点点崩塌……
“不,不,萨沙,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归结到父亲的命令、父亲的安排……”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她已经很难去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莉娜勉强的推开身前的萨沙,转身向着庭中皎洁的月亮之下走下。
清冷孤寂的身影落在萨沙的充满哀伤的眼中。
他真的做错吗?萨沙扪心自问!
充满海水味的风裹挟着湿冷,失神中的莉娜若有所思间抬头深深望向漆黑的夜幕里星星点点,她真的感觉有些累了……
那个简单的自己,无忧的时刻,不用为生存在凌晨惊醒,不用为算计整夜失眠,哪怕只是一刻也好,忘记自己是身处在19世纪、忘记自己不是亚历山德拉,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叶丽娜。
“希哥哥、妈妈、爸爸,丽娜好想……好想好想你们……呜呜……”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以为自己将一切深埋在心底,便能被迫接受身处在这个时代。
一百多年后家人们啊~
微微颤抖的身形,萨沙听不太仔细莉娜口中的喃喃细语,可也从那模糊的发音中能听出mama、baba……
冰冷的泪水一点点滴落在坚硬的石板上,泛红湿润的眼睛,那样的哭声透着声声哀伤传进萨沙心涧。
一切都是他的私心作祟!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用自己的枷锁捆绑住你的双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莉娜的哀伤第一次动摇了萨沙从心便被尼古拉种在内心名为责任的大树。
是他让她的双手不得不染上鲜血……
是他将其困于名为皇座的华丽牢笼中……
玫瑰花后的笑颜渐渐染上了阴翳、忧愁、焦虑……
内心的太平这一次彻底向着莉娜倾斜,什么责任、什么家族使命都被他抛之脑后,如果莉娜真的选择遁出海外,他也便义无反顾抛下一切身份、地位、财富随之而去。
只要她不再如此悲伤。
“不要再如此悲伤……”宽大的斗篷下娇小清丽的容颜,犹如穹顶壁画中那诱惑人心的潘多拉,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情深。
世人皆知拥有一双深邃碧蓝眼眸的亚历山大大公,在彼得堡贵妇香风榻间四处流连的情场韵事,然而却没人猜出一分他内心……
“少尉,我刚才好像看到有谁鬼鬼祟祟从墙角边窜过去,还请赶紧过去看看。”璀璨喧闹的舞会大厅映衬着石板广场的冷寂,仅剩唯二尽职守在通往广场的通道小径两侧的侍卫也被他指使去了他处。
原本担心的普希金,婉拒了王储夫妇的盛情邀约,礼貌的辞去一波又一波仰慕者,他只是担心……
担心……
苦涩的内心,唯有他自己明白是为何!
我的公主,我的殿下,我的陛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为她遮去满城的风雨。
普希金默默的背过身,然而紧握权杖上下的双手似乎却又显得有什么不同……
“走吧!”宽大的披风间唯见那淡金色发铺满,娇小的面容依偎在结实臂膀上甜甜睡去,尽管阖上的双眼下淡淡阴翳,眉间却不见这几日睡梦中也难以消散愁绪。
想来这事便是这么过去了吧!
轻手轻脚间普希金将莉娜接回了自己的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普希金清楚的知晓萨沙要去做什么……
两个男人第一次有了如此默契……
这一周的时间里,尽管他与两个孩子时时伴在她身旁,却也常常看到不经意间望着大海失神的莉娜,内心深处的牵绊便是她自缚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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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无眠啊~
送别睡得香甜的莉娜,萨沙转身迈着悠闲的步调向声色犬马的舞会厅走去……
女人打俏欢笑声、男人们豪迈的喧哗声的背后掩盖着丹麦人民对俄国人的厌恶,可厌恶归厌恶,送上门的钱财与粮食又有谁会拒绝呢?
与欧洲各王室相比,历史悠久的丹麦王室比上不足,但却也是在战争中消耗了百年的王室财富,又经过十几年的战后重建,王室的生活相比贵族们也好不上哪去。
萨沙便是捧着钱财请到费雷德里克六世发出声明逼出了躲着他不见的莉娜。
但有些事却不是钱财所一定能办到,比如莉娜留在他身边,又比如一段美满的婚姻……
贵族们的婚姻大多数都是权力财富利益的交织,那更何况皇室儿女们。
“克里斯蒂安王储殿下。”萨沙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正在几名议员交谈着什么的王储,显然这对王储夫妇低调的作风,几乎让萨沙差一点忘了他还有一个国会议员的身份。
只是现国王尽管有些老糊涂了,但始终都没有放权由这位王储摄政。
这可真是一个尴尬的时期,尽管萨沙身上同样肩负着假定王储的身份,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头衔有什么不好,等小尼克沙再长大一些了他便能亲自教育,不会像父亲那般严厉。
“女皇陛下夫妇他们?”方才可是三个人去庭院,现在却只见一人返回,克里斯蒂安颇为紧张接待不周。
“王储殿下,不用担心。陛下她只是有些累了,公爵便送她回去休息,她担心扰了大家的兴头,便让我留下向国王陛下、王储殿下致歉。”说着此话间,萨沙眼神转向空置的王座,一切便是尽在不言中。
无论年轻时多么精力旺盛,人老了就不得不屈服于岁月的磨砺,恐怕费雷德里克六世也只是出席了开舞曲后,便悄悄离开了宴会现场,两位陛下都不在的舞会上,众人们自然也能放开尽兴。
“那大公阁下这是?”听到亚历山大大公说明缘由后,克里斯蒂安心这才放下,却又见这位大公微微一个欠身,他敏感的决策到对方似乎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他左右打望了下四周,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场合。
“大公,我听闻你与女皇陛下都极为爱好自然科学。”克里斯蒂安此话说得比较委婉,谁不知道如今市面上一金难求的疗伤圣药-青霉素,不正是这位陛下数年前研制出来,只是碍于这位陛下如今的身份便是不同于一般研究者相提并论。
“我便是个军人,对于器械倒是有一些研究,尤其是飞翔在空中远离地面那种感觉相当刺激。”萨沙谦虚的解释道,器械的研究那也要看看是哪些研究了,脑海中此刻闪现的是飞翔在天际间的凌空之感。
“大公阁下,说得可是飞艇,如今不列颠与哥本哈根两地便是有飞艇可乘坐,却也是比以往乘坐商船方便了许多。”克里斯蒂安以为萨沙口中的飞翔之感是指飞艇,却并知萨沙口中另有所指。
“或许阁下听闻过我国天文台的历史吧!”
“这我曾听陛下提起过,以前她倒是特别想来瞧瞧。”后来父亲便也满足了莉娜的愿望在6年前莉娜的13岁生日那一日里任命天文学者瓦西里雅可夫列维奇斯特鲁维在彼得堡郊外筹办普尔科沃天文台。
“那今日我便陪阁下去走走,如何?”克里斯蒂安顺势提议到,如此邀约便也不会给旁人落了话柄,他这个王储委实做得低调啊!
有了自家的天文台,莉娜倒也很少再提其他,除了泰晤士河畔的皇家花园里格林尼治天文台,他们在不列颠时有去游览过,这才有了后来回到国内莉娜天天搬出一堆的理由缠着父亲也要建个天文台的事。
天文上的观察确实有利于军队作战战术的提升,这一点萨沙是亲身感受过的,然而他并不知道其他国家是否也领悟到了这一点,不列颠的天文观察更多是辅助航海测量。
……
“呼~呼~”克里斯蒂安走得有些接不上气,眼瞅着旁边那位年轻人脸不红气不喘走得那可见一个稳,显然对方还刻意保留了脚下的速度,一路配合着自己。
尽管这座圆塔只有36米高,却也要走过尽209米的螺旋走廊,最后才能到达塔顶的瞭望台,他应该听仆从劝告乘坐马车上去,这不上不下的距离克里斯蒂安也不能落了王储的尊严,长舒一口气继续想前走去。
就在身旁的动静,萨沙岂会不知,对方那刻意压制的凌乱地喘气声他早就察觉,他装做一边欣赏走廊外窗瞧出去的风景,保持着与对方一致的步调。
区区十来分钟的路程倒也是走出了爬山涉水的模样,想来这位殿下很少出门走动,或许出门边也是坐马车吧。
走走停停间却也是赶在凌晨来临之际走上了瞭望台,此刻观察的学者们早已去休息,只余下一名穿着简朴粗麻灰袍的学徒在那整理测量物件。
灰蒙蒙夜空中星星点点也不似莉娜的泪水那边晶莹,泛着橘红的光束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微微染上一缕薄纱。
顺着克里斯蒂安邀请来到这里也是要瞧一瞧看一看,等那磨磨蹭蹭的学徒终于收拾完毕后,萨沙也不想再装下去,这里有的测绘仪器普尔科沃有,这么没得的仪器普尔科沃那必须有。
站在平台上,远眺着陷入沉睡中的哥本哈根,萨沙径直言道:“王储阁下,我今日邀你单独一叙,是因为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