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他们当年已经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就这样，秦夜靠在轿顶墙壁上，一根一根抽着烟，唐梦舒站在天台边缘，兀自静立，宛如一尊被遗忘在这里的雕像艺术品。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多。
保持着原有姿势的唐梦舒，终于换了动作，抬起小臂在面前磨蹭两下，明显是在擦眼泪。
秦夜见状，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便举步上前，悄无声息的来到唐梦舒身边站定。
“你这种警惕性可不行，如果我是杀手，那你现在就已经没命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把唐梦舒吓了一跳。
当泪眼朦胧的她，看清旁边这个人是谁后，第一反应不是训斥秦夜，而是赶紧撇过头去，再次抹了两把泪花。
“你什么时候来的？谁让你来的？”
唐梦舒带着些许怒气的沉声质问。
“虽然这栋楼是你家的，可我毕竟也算公司的一份子，我来天台，似乎用不着提前跟你打报告吧？”
秦夜的反击，令唐梦舒无从辩驳。
她不愿被一个“外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于是便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朝轿顶门口走去。
“炎国拥有数千年历史。”
秦夜不予阻拦，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唐梦舒果然好奇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锁定他的背影。
她没问。
他也没像往常一样耍贱卖关子。
“古往今来，有人为了卖卖小聪明也好、哗众取宠也罢，亦或者真就是怀揣着一颗改变天下之心，他们总会闹出这样那样不同凡响的大动静。”
“比如你爸，他就是这类人当中的一员。”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用来移植的心脏源太供不应求了，为了能让那些患有心脏疾病的人，不至于草草离世，那就必须得找出一种能够取代人类原有心脏的物件，去解决这一困扰人类千百年的难题。”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虽然目前来看，人造心脏技术的诞生，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甚至只有屈指可数的一小撮人，能够享受到这份科技进步带来的福利。”
“但科技的进步再进步是需要时间的，他相信、他带领的研发团队成员相信、我也相信，只要开了今天这个头，那么往后早晚有一天，人造心脏就能变得像一种感冒药一样普及到全世界，让每一名患有严重心脏疾病的人，都不必再担心会突然心跳骤停、暴毙当场。”
“如此伟大的成就，你能说它不好吗？”
“你能说你父亲努力的方向有错吗？”
面对这最后一声疑问，唐梦舒对上转过身来朝向她的秦夜，紧握粉拳道:
“我……我没说我父亲错了。”
“可你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秦夜淡淡回应，脸上再无半点轻挑放浪之色。
“你要明白，而且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古往今来的这些大动静，就没有不流血、不牺牲、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我也不认为背叛者值得同情。”
见唐梦舒张口欲驳，秦夜即刻追述，根本不给她反辩自己的机会。
“你想说他只是一时糊涂？”
“你认为被潘家抓住了，他就必须得顾忌家人的安危？”
“遭受威逼利诱，他不得已才背叛了你、背叛了唐家、背叛了整个万康集团上下数千名员工的共同努力？”
“天真！”
“可笑！”
秦夜音调陡然拔高，自从相识相交，就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唐梦舒，当场就被吓住了。
而秦夜的表情，也逐渐从平淡上升为了庄严肃穆。
“我知道你没接触过战区，更没接触过战场，不清楚那是怎样一个地方。”
“但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吗？”
“想我大炎几十年前被无故卷入的那场硝烟战火，有多少人沦为敌人的阶下囚，又有多少人饱受敌人比之李部长严重千倍万倍的惨痛折磨？”
“他们怕了吗？他们求饶了吗？他们为了保住亲友的命而选择背叛了吗？”
“我不否认有人怂了。”
“可你也不能否认，更多的英烈选择了舍生取义！”
“炎国近几十年来，为什么处处卧薪尝胆，拼了命的发展经济科技，培养各行业人才？”
“因为只有国家强大起来，我们才能挺直腰杆，用最他妈嚣张无畏的态度，指着那些觊觎我大炎河山的杂碎们鼻子说上一句——你们当年已经失去了唯一一次可以倾覆我们的机会，现在，将来，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也绝不会再有！”
“所以我一直视那些为求个人小利、不顾家国大势之人非我同族，即便他长了一副黄色的皮囊，即便他流着我大炎子孙的血，我也将他们视为仇敌。”
“而仇敌，就是用来杀的！”
“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掩盖他们的懦弱与自私！”
秦夜的字字句句，每一声都会震的唐梦舒心神恍惚。
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直至今日，直至此时，她才真正开始认识他似的。
情绪到了点子上，秦夜也没闲心去想会不会讨嫌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就叼在唇间点燃。
他重新转过身去，如同唐梦舒先前的姿态，眺望着这栋高楼下方、远处的钢筋丛林。
“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观点而已，我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会显得有些偏激。”
“如果你非要把李部长一家的事归咎于自己身上，那就带着这份情绪，去努力和敌人博弈，直到赢下这盘棋局，将对手全部送到李部长一家面前赔罪认罚为止。”
一时间，唐梦舒莫名产生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心结打开，心念逐渐变得坚定。
她举步走到秦夜身边，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冷淡。
“我认同你的部分说法，其中包括去努力赢下棋局这一条。”
秦夜没接茬，貌似神色不变，实则那份庄严肃穆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内心差不多已经又不正经起来了。
“你个冰山妞儿到底要不要被我倾倒投怀送抱啊？不送的话我可不装了，好累……”
唐梦舒自是无法窥透他的心理活动，气氛沉寂片刻后，她又转过身来，微仰着头凝视旁边这张还算帅气的侧脸。
“听你说这么多，我很想知道，你之前在战区里，有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