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拥她入怀
喻语安本来想以自己病危为借口来把路晨和鹿小米弄到一起，他就不信两个人到一块儿了还能死鸭子嘴硬一直不开口。可是这样的理由且不说已经用过一回，这俩人能不能信是一回事，就算他们信，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到张赛赛的耳朵里，那他喻语安就真的离“死”不远了。他也真的不能也不想让张赛赛担心了。所以，他只能打电话给他最可爱的闺蜜路姥姥——小素芬了。
路姥姥一向都很喜欢鹿小米，也觉得鹿小米这个姑娘是真的适合自家那个宝贝外孙的。原本觉得阻止了女儿掺和路晨的事，念念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路晨和鹿小米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阻碍了，接了喻语安的电话才知道，原来这俩人之间的矛盾不但没解决，反而已经弄到了不来往的地步。
路姥姥苦思冥想了半天，然后和喻语安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然后有了主意。路姥爷看着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沉沉睡去的路姥姥笑得一脸宠溺。他这个老婆真是可爱了一辈子，而他就这样看着她可爱了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路姥姥收拾利落就出门了，路姥爷也想跟着去，被路姥姥的一句“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你一个老头子跟着掺和什么。”给拒绝了。
看看时间，路姥爷不觉得鹿小米会这么早起床，可是他这个老婆他是了解的，想做的事是一分钟都耽误不得的，所以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早晨六点半，鹿小米奔跑在学校的操场上，超过了一个个在她前面跑得十分难过哀怨的人。操场上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们，偶尔有几个大四的，也是因为快毕业了晨跑的卡没打够，一个个一脸无奈且气喘吁吁的。大学四年他们没有养成早睡早起身体好，天天锻炼不迟到的好习惯，反而一个个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小姐和大少爷，连那些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也是如此。
鹿小米是这些人里最例外的，当初被路晨拉着跑步的时候，成天绞尽脑汁想要逃跑的人是她，现在唯一一个坚持跑跑步的人也是她。从最初的每天跑一圈，到现在的每天跑五圈，鹿小米完全把跑步发展成了她除了看小说、睡觉之外的第三大爱好。而那些成天拉着她跑步的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以前鹿小米跑步是为了忘记一些让她想逃避的事情，而现在却更像是想把一些记忆的片段留存在这里，每天，每一圈那些记忆都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微笑过后全是落寞。
鹿小米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进行今天晨跑的最后一圈，听到路姥姥的声音，她十分惊喜。
“乖乖啊！姥姥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啊，姥姥，我在操场跑步呢！”
“哎呦，我们小米这么勤快啊！”路姥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鹿小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姥姥，我就是偶尔跑跑而已！”
“小米，姥姥去找你好不好？”路姥姥说道。
鹿小米以为路姥姥在开玩笑，于是笑着答应道：“好啊！”
“那你等姥姥一会儿，姥姥这就过去！”
听到这句话，鹿小米才知道路姥姥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立马紧张起来，连忙问道：“姥姥，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你宿舍楼下。”路姥姥像个心虚的小孩子，声音立马变小了。
“姥姥，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十分钟就能跑回去，你千万别动啊！”
鹿小米挂完电话，就朝着宿舍的方向飞奔起来。
路姥姥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跑来，脸上的笑容慈祥宠溺，冲着鹿小米使劲地挥手。鹿小米已经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路姥姥了，反正这个可爱至极的老太太，鹿小米喜欢得紧，所以立马笑着向路姥姥挥手。
路姥姥看到气喘吁吁的鹿小米，想着上前迎她几步，可就是这几步让久别重逢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心情激动的路姥姥，不顾鹿小米让她站在原地的呼喊，急冲冲地向前走，不偏不倚踩到了一颗圆溜溜的石子，下一秒整个身体后仰重重地摔了下去。鹿小米看到这样一幕突然愣在了那里，脑海里一些她努力想要忘记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个夏天，她的姥姥也是这样摔倒在地，因为她的无知和错误的操作，她的姥姥再也没有醒过来。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在她眼前重演，她攥紧拳头不知所措。
眼看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个女孩伸手想要把路姥姥扶起来，鹿小米的大脑立马拉响警报，摔倒的人是不可以随便移动的。
“不许动，不许碰，别动姥姥！”鹿小米脑海里的声音变成一声尖利的呼喊。女孩被这样的声音吓到愣住了，在众人回头的间隙，鹿小米三步化作两步穿过人群，径直跪在路姥姥身边。
“第一，打120呼叫急救车。在救护车到来前，要采取措施保证呼吸道通畅。”谁都不知道鹿小米在说什么，可她却在周围人错愕的眼神中，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您好，a大中文系女生宿舍2号楼前，我的姥姥摔倒了，她有高血压还有冠心病，现在的状况疑似脑溢血，请您尽快派车来，我会简单的急救，我保证不移动她，请您快点来。”
打完电话，鹿小米把手机撂在一边，又开始自言自语。
“第二，就地侧卧、不搬动，如需搬动应平稳抬放。第三，解开患者腰带和衣领，让其保持透气，空气流通，注意保暖，降温。第四，去除义齿如果有的话，清理口腔异物，保持呼吸道畅通；一旦窒息，尽快掏净口腔，并进行人工呼吸。第五，用冰袋或水毛巾置于病人前额，物理降温以利于降低颅内压，血管遇冷时收缩可减少出血量，又可减少脑的耗氧量有利于脑细胞的恢复。”
一条一条，急救方法鹿小米倒背如流，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这么清晰有条理的刻在自己的脑袋里的，可她清楚地记得每年姥姥的忌日，妈妈最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在纸上一条一条罗列着她刚才清晰背诵的东西。
看着路姥姥慈祥的脸，鹿小米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可是手里的动作一下都没敢停。
鹿小米是害怕的，因为年幼无知时，错误的操作，让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姥姥。那样沉重的自责她背负了很多年，她不敢跟人提及，也没有办法跟她的妈妈坦白。是路姥姥跟她说姥姥一定不会怪她，可是这样的场景重来一次，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法承受。
她害怕自己现在的急救跟当初徒劳无功，她更害怕自己哪怕一小个步骤行差踏错就会变成最坏的结果，可是她不能不做。
神经高度紧张鹿小米，在路姥姥被送上救护车之后，没有丝毫的放松，担心和害怕又占据了她的整个脑袋。鹿小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只是觉得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格外刺眼，刺眼的如同姥姥去世的那个夏天。
路晨接到鹿小米的电话，听到她哭泣的声音，神经立马就绷紧了，他可以想象那个胆小的乖此刻慌乱的表情和难过的神情。可是当他真的看到医院那好似没有尽头的白色走廊里蜷缩着不住发抖的那小小的一团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姥姥会进医院，他也不知道小米为什么会和姥姥在一起，总之两个人都让他心疼。
可是路晨的妈妈不这么想，她看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一把抓住了蜷缩在地上的鹿小米。
“鹿小米，为什么又是你，你就不能离我的家人远一点吗，先是路晨，然后是念念，现在就连我妈，你到底怎样才可罢休？”
“对不起，对不起……”鹿小米无从辩解，只是流着泪不断重复这句话。
路晨一把把鹿小米拽到身后，一张脸上全是愤怒，“妈，别说了。”
蒋慕言一脸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为了鹿小米以这样的语气说话。
“路晨，她都把姥姥害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她，要不是她姥姥能变成这样吗？”蒋慕言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觉得就妈妈躺在医院的事实和路晨此刻对她的态度，就足以让她对鹿小米恶语相向。
“小米不会这样。”路晨还是在维护鹿小米，可就是这样的维护，让路妈妈更加恼怒。
“姥姥真是白疼你了！”蒋慕言撂下这句话，转身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路晨转身小心回护着鹿小米，眼里全是心疼。他不知道姥姥为什么会在医院，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的乖一定不会是故意的。
他刚想要开口安慰鹿小米，视线被突然灭了的手术室的灯转移了，随即响起的是开门声。路晨紧跟在妈妈身后大步冲向前，在一抹白色从门里出来的时刻，他身后的鹿小米突然瘫倒在地。
路晨顾不上看医生的反应，立马把鹿小米揽进了怀里。鹿小米的情况蒋慕言无暇顾及，只是拽着医生询问母亲的情况。医生说：“幸好病人送来的及时”，医生说：“幸好病人得到了正确的急救措施。”医生说：“这个见义勇为的的小姑娘怎么了。”说着让旁边的护士带着路晨和鹿
小米去旁边的诊室检查。
原本想说鹿小米心虚的路妈妈看着路晨怀里的鹿小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路姥姥在是在月上梢头的时候醒的，她茫然的看着病房里围着的一圈儿人，很显然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即便是这样，稍微有了一点意识的路姥姥紧皱着眉头，从嘴里艰难的说出了三个字：“小米呢？”
蒋慕言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怎么也想到母亲醒来的第一时间会找那个丫头，儿子被人家迷了心窍，母亲也被人家迷了心窍，她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路晨听到姥姥的问题，眼神黯淡下去，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起下午张赛赛冲进病房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神，想起张赛赛那句：“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小米，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路晨的心就揪在了一起，病床上的人儿依旧昏迷不醒，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痕，想起母亲对她的态度，路晨甚至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他默默退出病房，一句解释的话也没说，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留给自己。
可是为了不让刚刚苏醒的姥姥激动，他只能撒谎。“小米看了您一整天有些累了，所以我们让她先回去了，等她休息好了会来看您的。”
路姥姥得到了答案，却没有路晨预料中的那么平静。
“你去陪陪小米！”
蒋慕言听发自家还在病床的老母亲的这句话，脸更臭了，尽管她已经在自家父亲的陈述中了解到了母亲为什么会和鹿小米在一起，也明明知道鹿小米救了她母亲的事实，可是她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取代了念念在自家儿子心里的位置，能左右自家儿子情绪的女孩子。在她蒋慕言的心里，鹿小米跟所有电视剧里那些个装柔弱博同情的恶毒女二没什么区别。
路姥姥的这句话蒋慕言当然不会懂。其实起初路晨也没有懂，可是看着姥姥脸上的担忧，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手术室门口的鹿小米为什么那么害怕，明白了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鹿小米为什么会瘫倒在地。
这样的场景他的乖曾经经历过啊！这样的场景一直是鹿小米心里的一个背负多年都未曾打开的结啊！路晨的脑袋轰的一声，周围的声音他怎么也听不见了。
他看着从病房外进来的主治医生，拿着手机摆在姥姥的面前。上面是他的乖被路人拍的见义勇为的视频，视频里她的乖颤抖着双手噙着眼泪在急救姥姥。
医生的嘴一张一合，面带笑意，大概是在夸他的乖做得好。他看到姥姥脸上的表情有些震动，他看到姥爷轻拍着姥姥的被满眼温柔，他看见母亲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面带愧疚却依然倔强的样子。每个人的表情他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他却更加难过。
“晨晨，晨晨！”在母亲伸手拽着衣袖喊他的时候，路晨的意识开始回归。
“去看看小米吧！”他听到母亲的这一句。
“哦！”语气异常平静，脚步却异常急促，他终于打开门向外奔去。心里那个声音异常清晰，他要拥他的乖入怀，他要赶快拥她入怀，把她背负的难过全部赶走，把她的难过全部揉碎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