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一章心里的声音
听到鹿小米要和苏念初约谈的消息，听齐溪描述了刚才那样“惊心动魄”的画面，躺在病床上的喻语安显得极其兴奋，这样激烈的场面终于来了吗？
“我能参加吗？”喻语安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兴奋。
张赛赛什么也没说，一个白眼就怼了过去。喻语安立马闭了嘴。
“念念和小米谈会不会打起来？”齐溪的担心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张赛赛刚才的眼神十分不善，齐溪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整张脸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忧心忡忡。
张赛赛心情郁闷，因为她原本以为只有当局者迷，可听了半天却发现旁观者也迷，她油然生起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现在的矛盾是鹿小米和苏念初的矛盾吗，她们之间的事，只有说清楚就好了，而那个应该想要鹿小米和苏念初打起来的女的才是一颗隐形的“炸弹”。还好她机智，要不然她们这样的傻白甜可咋办啊！
“到时候杜川和我去跟她们偶遇吧！”张赛赛特别淡定的说了一句。
“这样不好吧！”齐溪小声说，立马被一个白眼噤了声。
陈杜川点点头。要论识时务，最优秀的大概就是喻语安了，立马一个大拇指伸到了张赛赛面前，换来了张赛赛的一个笑脸。
看到张赛赛脸上的笑容，贼心不死的喻语安，特别恭敬地问：“这位美丽的张赛赛小姐，我能……”
“不能。”张赛赛的笑脸立马结了冰。
鹿小米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自家哥哥一直冷着一张脸，张了张嘴，想到后排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招待所，鹿腾扬拉着鹿小米进了房间，关了门，完全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方雨晴。可是看着鹿腾扬连拖带拽拉着鹿小米黑着一张脸的样子，方雨晴心情大好。
“哥哥!”鹿小米就唤了一声，眼泪就下来了。她不知道此刻应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哥哥。她不想哭，可是面对哥哥她忍不住。
鹿腾扬脑袋里乱极了，他曾以为他再也看不到苏念初了，所以看到苏念初那一瞬间他是开心的，可是看到苏念初走上前慢慢拉住了一个男人的手，而那个男人恰好是妹妹喜欢的，他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有误会，他想解释清楚，可是苏念初的举动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听到那一声软软糯糯的“哥哥”，鹿腾扬走到妹妹跟前，抱着她，轻声安慰：“宝，没事，哥哥在。”
从小到大，鹿腾扬靠这句话无数次让哭闹的鹿小米安静下来。他这个自己求来的妹妹在他的保护下，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是感情这回事，他无能为力，他自己都措手不及，所以实在没有什么可信的话来安慰妹妹，因为这样些话他自己都未必相信，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说。
他们果真是亲兄妹，他们喜欢的人相互喜欢，留下他们抱团取暖。
鹿小米哭了几分钟，突然想到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安慰哥哥，不是被安慰的，所以立马停止了哭泣。
“哥哥，念念就是那个你弄丢的姑娘对不对？”
鹿腾扬讶异妹妹什么都知道，可是转念一想，凭自家妹妹的小机灵，学院里那些流言蜚语足够让她拼凑出整个故事了，他点了点头，在妹妹面前他从来不曾撒过谎。
“哥哥，我去勾引路晨，然后把念念留给你吧！”鹿小米说得无比认真。
鹿腾扬笑了，拍拍鹿小米的脑袋，笑着说：“还是哥哥去把念念抢回来，然后把路晨留给你吧！”
“咱们这是一个行动吧，要不我们打配合，各抢各的？”
兄妹俩相视一笑。
尽管内心苦涩，但因为是兄妹，因为有着同样的苦恼，所以他们更明白对方的感受，也更想安慰对方，所以他们笑，对着对方笑，只是想让对方笑得更开心。
鹿小米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连末班车都没有了。
鹿腾扬实在不放心，想让鹿小米留下来，可是鹿小米执意不肯。想送鹿小米，鹿小米也执意不肯。她都在这个城市待了四年了，再说学校离招待所也不算远，最终鹿腾扬还是勉强答应了。
下来打车的时候，鹿腾扬特意穿了一身军装，临了还拍了张出租车的照片，把鹿小米送上车特意嘱咐：“宝，到学校了给哥哥打电话。”
出租车司机笑了：“小伙子，放心，我一定安全送达。你不用特意穿一身军装下来吓唬我，
这是军区招待所，给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从这儿接的人给卖了的。”
鹿腾扬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他也不尴尬，笑了笑，回复了一句：“谢谢！”
鹿小米却尴尬极了，上了车除了笑，愣是蹦不出一个字儿来，所以一路上她安静地看着窗外。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出租车被一个“前方道路维修，请绕行”的指示牌挡住了。
想要过去是不太可能的，绕路又太远，鹿小米怕过了门禁时间她就进不去了，所以付了钱下车。
鹿小米所在的学校面积较大，南门和东门都对着一条商业街，一到晚上还有很多摆地摊的，热闹非常，而西门和北门则对着一大片待开发的商业区，白天是各种大型机器劳作的声音，到了晚上便空无一人，异常荒凉。
鹿小米的宿舍离西门比较近，所以她今天晚上走的就是那条荒凉至极的路。鹿小米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但是想着这里离校门也就五六百米的路程，所以也就一咬牙一跺脚下了车。
路灯的灯光十分微弱，而且两个路灯之间的间隔有好几米。待开发区里一栋栋还没建好的楼，在
黑夜的笼罩下，像极了一个个张着无数张大嘴的怪物，一阵风吹来，虽然已经到了四月初，鹿小米却被这样的画面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让司机师傅绕路就好了，话说这里距离学校西门真的只有五六百米吗？也不知道哥哥睡了没？也不知道杜川回来没？鹿小米不断用各种想法填充自己的脑袋。她实在怕自己胡思乱想。
一阵脚步声。
鹿小米觉得自己已经被吓出了幻觉，真不该跟着喻语安看恐怖片。鹿小米不喜欢看恐怖片，因为胆小，可是喻语安特别喜欢拉着鹿小米看恐怖片，因为看鹿小米一惊一乍的样子比看恐怖片有意思。所以鹿小米经常陪喻语安看恐怖片，因为她喜欢看喻语安笑，喜欢看张赛赛笑。
可此刻她肠子都悔青了，脑袋里好不容易删除的那些恐怖形象和恐怖画面全都化作脚步声跟在了她身后。鹿小米的头发随风飞舞，鹿小米的脑袋里立马想起了那个从床下爬出的那个没有眼珠，脸上只有两个血窟窿的红衣女鬼，她正张开血盆大口，在自己耳边吹着自己的头发，悄悄地耳语着，她离自己是那么近，而身后的脚步声，也一定是那个拎着自己脑袋的女鬼，正拿着自己的竹笛，一下一下敲着她的脑袋呢。鹿小米越是害怕，越想回头，越想回头，就越害怕，仿佛那俩女鬼与自己近在咫尺。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鹿小米集中注意力仔细听，突然发现好像这声音不是她的想象出来的。鹿小米回头看了一眼，路灯没有照亮的地方，一个黑影若隐若现。也许就是个路人，鹿小米想着，可万一是个坏人、变态呢，鹿小米的心立马就悬了起来。
为了确定她的猜想，她加快脚步走到了路对面，没过几分钟，脚步声又在身后响起，鹿小米折回到刚才的路上，身后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
鹿小米不敢回头，周围除了从待开发区吹来的风，真的什么也没有。鹿小米能看见学校西门亮着的灯，可是目测还有一二百米的距离。鹿小米不敢跑，她怕自己的速度不够快。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慌乱之中，鹿小米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快捷键1，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晨哥。你是在学校西门那里等我吧，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乖，你怎么了？”
“我呀我快到了，你都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荒凉，好不容易打了辆车前面还修路，路上别说人了连个鬼我都没遇到，要不是我胆大，估计早被吓死了。”
“乖，你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啊？”
“你快到了，你赶紧出来接我啊，我让你带的衣服，你没忘吧，晚上还真是冷呢！”
“乖，等我！”
“好好好，我还有五十米左右就到西门了，你快点啊！”
鹿小米不敢让自己的停下来，不敢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为了让身后的人听见自己的通话内容，她的每一句话近乎是从喉咙里喊出来的，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抖，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的声音要镇定，她整个人都要镇定。
路晨接到鹿小米电话的时候，诧异只是一瞬间，心里立马就被喜悦占满了。他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乖，就听到鹿小米在电话那头说着一些他不太能理解的话。他努力想从鹿小米的口中提取一些关键的信息，然后他那么清楚的听到了学校西门，修路，连个鬼都没遇到这样一反常态的话。
学校西门那里是一片待开发区，极少有人会去，何况是胆子那么小的鹿小米。鬼这个字眼，一道太阳落山就成了鹿小米的禁忌。她在硬着头皮跟着大家看了一步鬼片，然后被电影院为营造气氛扮的鬼拍了一下肩膀然后她猛然回头之后，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大白天都能被身后喊她名字的人吓到，所以这样的夜晚，在学校西门那样的地点，她是绝不可能提鬼这个字眼的。
连鬼都不觉得可怕，这一定不是喻语安所谓的以毒攻毒的办法起了作用，而是鹿小米一定遇到了让她觉得比鬼还可怕的事情。
所以路晨说了一声：“乖，等我。”然后立马翻身下了床。五十米，这对此刻的鹿小米来说，是多遥远的距离啊！
“乖，别害怕，晨哥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路晨没有挂电话，不敢挂电话，一边安慰鹿小米，一边飞奔。
“好，知道了。路晨，晚上带我去看电影吧。”
“好，乖！”
“路晨，我还要吃麻辣香锅，变态辣的那种。”
“好，乖！”
“晨哥，明天陪我去游乐园吧，我们好久没去了呢。”
“好，乖！”
“路晨，我好想你啊！”
“乖，我也是。”
鹿小米一刻都不敢让她的声音停下来，她怕一旦停下来，下一秒她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去找话题，只是随意说着，可是说完，才发现那是她心里的声音，不是晨哥，不是哥哥，而是路晨。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离学校西门还剩十米的时候，鹿小米看到校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她冲着那个人影大声喊了一句：“路晨，我在这儿。”
然后加快脚步，跑了过去。那个人影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又消失在了门口，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
急促起来，鹿小米拼尽全力奔跑，跑到门口那片灯光下。一扭头那个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黑影近在眼前，一张狰狞的脸比恐怖片里的鬼还要可怕。鹿小米吓到失声，连救命都忘记喊，脑袋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跑。
跑进校园，门卫室的灯是暗的，远处宿舍楼里亮着的灯光和传出的人声离她又是那么远。鹿小米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影，瞳孔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咚”的一声，鹿小米整个人都撞在一个相当结实的物体上，一双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鹿小米拼命挣扎。
“乖，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在了下来，在远处摇晃地手电筒的灯光里，黑影拔腿就跑。
鹿小米抱着路晨呜呜地哭起来，亦如初见时在那片树荫下，哭得异常伤心。
为什么哭呢，因为恐惧吗？可被这个人拥进怀里的一瞬间，那些恐惧好像就都变成了委屈。可又为什么委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鹿小米一下一下捶着路晨的胸口。
“我明明告诉过我自己，念念那么喜欢你，我应该放下，应该放弃，应该离你远远地，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路晨，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老是在我脑袋里，心里，就是不离开，你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路晨，我知道不应该，可我还是喜欢你。”
路晨任由鹿小米捶打着胸口，心里比身体还疼。小丫头的这句话算是表白吧！
“念念已经不喜欢我了，你还喜欢我吗？”这句话从路晨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他喜欢鹿小米，他确定，没有鹿小米的日子，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什么都填不满。他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鹿小米，只有鹿小米。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给鹿小米的是什么呢，耳后的伤疤，肩膀上的伤疤，手上的伤疤，这一块块伤疤，他那么清晰地记得。
快乐的日子有多少，路晨记得，可是鹿小米难过逃避的日子好像更多，他原本想解释清楚的，说念念不喜欢他了，说他喜欢鹿小米。可是今天，在医院的大厅里，路晨看着鹿小米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笑得那样温暖灿烂。他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能让鹿小米快乐的信心突然没有，他真的能让鹿小米快乐幸福吗，纵观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他确定他喜欢鹿小米，那是他心里的声音，可是他的脑海里依旧有一个问题：他不确定鹿小米在他身边是不是快乐。
所以他沉默，即便听到了鹿小米的表白，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