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坐在全校最大的阶梯教室里，看着过道里都挤满了人，张赛赛开始为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先见之明感到骄傲，这上座率，要不是她提前请学长吃了顿饭，估计这会儿在过道里的就是她自己了。
鹿小米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这年头对谈恋爱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这么多吗，好歹都是新时期的知识青年，就不能对学习上点心吗，腹诽的鹿小米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课堂中的一员，还是先下手为强，成功抢到选修课名额的那一员。
要说全场在这堂课上最心不在焉的大概就是陈杜川了，对于周围的情况她不关注也听不见，更看不见，因为她耳机里正播放着一篇英文朗诵，眼前正放着一本六级英语单词。当鹿小米和路晨在为考过英语四级而高兴，张赛赛和齐溪因为考不过英语四级而难过的时候，只有陈杜川默默地跑去书店买了一本英语六级的单词书，开始了新的征程。
恋爱公开课这是今年a大上新的最受欢迎的一门课不假，但此刻的教室里边，三分之一的人是为了喻语安、齐溪和路晨来的，尤其是女生，尽管他们三个猫在角落里，丝毫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可是三大帅哥同时出现在这堂课上，无数少女们就开始臆想着他们春心萌动，都期待着天赐良缘，万一听完课他们回眸间就喜欢上同桌、前桌、后桌或者隔壁桌的自己呢，本着宁可会意错也绝对不放过的原则，自然是挤破头也要挤进来。
两个小时的恋爱公开课，这位长相还行，口才还行，课上的也还行的老师，从亚当夏娃讲到了七仙女和董永，从罗密欧和朱丽叶讲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再从“youjumpandijump”讲到了“西湖美景三月天哎”。讲到动情处，老师还不忘唱上几句，但是整堂课的高潮不是老师讲的内容，而是老师在揭示了本节课的主题“那些刻骨铭心，横亘古今的爱情”，副标题“爱情的各种形态”之后的那句：“恋爱公开课就得像我这样姿色平平的人来上，要是这堂课的老师都是俊男靓女，那他们的爱情经验不一定适合我们这些凡人，因为生活中大部分的爱情都像老师的长相一样平淡无奇，但细水长流，越看越有滋味。”
不得不说这位老师的第一堂课打下了良好的学生基础，因为就连只是来打酱油的陈杜川同学都默默地为这位老师鼓起了掌。课堂上的同学们似乎都备受鼓舞，内心坚定到好像平凡如他们上完这堂课也能立马交到男女朋友。
听完课的路晨和喻语安交换了个眼神，下堂课他们是不打算来了，这样的课大概也就哄哄小女生小男生，根本没什么值得听的。
齐溪使劲避开这两个人的眼神，想要坚定立场，他的杜川他是要天天跟的。令他没想到的是路晨和喻语安这次没有干涉他的行为。
喜不自胜的齐溪立即表示自己将作为头号卧底深入“敌营”，为两位大哥搜集一手情报，同时为了表示对两位打大哥的感谢，专门请大家吃了顿大餐，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是懂的，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也算是懂的，所以当几个小女生吃得十分满足对他大加赞赏的时候，他自然就看到了两位大哥脸上的笑容。
只不过作为“头号卧底”齐溪，在大量的工作面前，不但没当成卧底，更连陪陈杜川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在暮云新书上架的第三天，一篇“暮云找枪手代写”的帖子在各大网站疯狂转载。在众多书迷的评论声讨中，这位名为“大雅之堂”的博主晒出了暮云新书中第17章至27章的内容，而这整整十章的内容在某网站的发布时间明显比暮云本人在自家网站上发布的时间要早好几个月。
一时间网上各种质疑层出不穷，各有这种想要蹭热度的小博主们开始编造各种谣言来吸引眼球，网上也不乏各种铁杆书迷的坚定支持，只是面对如此多的质疑，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恐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和四散的谣言。
齐溪家的客厅里，一地狼藉。桌子上的泡面冒着的热气慢慢冷却，几个忙碌的人却丝毫没有注意。
喻语安打电话给自家的律师，要求在各大网站上发声明，只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还需要不断的细化。这种时候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会再次引起轩然大波。齐溪坐在电脑前，冲破层层防火墙，目的只有一个查到这位上传小说内容的造谣者的id。路晨面对各大小说网站编辑的质疑电话，一遍一遍的解释着，可是没有证据无人相信。
几个焦头烂额、烦躁异常、疲累不堪的人终于没能扛住这高强度不间歇的工作。片刻的休息时间里，几个人没有任何食欲，更没有交流的力气。
路晨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看到乖这个字眼，立马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可怜兮兮的鹿小米，还是那句“晨哥，这回怎么办”，让路晨立马有了一些力气。
“怎么了，乖。”路晨语意温柔。
“网上好多骂暮云的帖子啊，这些王八蛋，我今天一定熬夜给他们一个一个骂回去。”鹿小米咬牙切齿。
路晨笑了，他想像着鹿小米跟一只小猫一样发火的样子，眼底里都是笑意。
“乖，你相信暮云吗？”路晨故意试探。
“当然了，我相信一定是有人嫉妒暮云的才华，所以故意诬陷他。”鹿小米语气坚定。
“乖，你喜欢暮云吗？”
“嗯，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我的偶像。”
“乖，你觉得暮云能洗清这些诬陷吗？”
“一定能，他可是最厉害的暮云呀。”
路晨问着他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想着鹿小米回答时认真又坚定的模样，丢失的信心、斗志和力气都一点点回来了。
“乖，你放心，有你支持他，他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一定不会辜负你。”路晨眼里闪烁着光芒，因为他的内心此刻已被鹿小米点亮。
路晨没有给鹿小米任何行之有效的答案，可鹿小米的内心就那么安静下来，接下来她只有一个任务，发动身边的所有人，把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骂回去。完全没注意路晨话语里的那些玄机。
谣言愈演愈烈的第十天，暮云的新书从各大书店纷纷下架，律师在网上连发了十天的声明，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谣言仍旧没有平息。
就在这天下午，路晨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是：“我手里有你作品被剽窃的证据。”路晨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发件者好像明白路晨的心思，在几个小时没等到回应后，又发来一张照片，路晨一眼就看出照片上趴在他电脑旁边熟睡的女孩是鹿小米，他这才想起，电脑在图书馆被弄坏暂时无法修复时，为了赶上网站的更新要求，他熬了好几个通宵赶稿。
路晨不相信这件事是鹿小米做的，可他相信一定有人想借这张照片、这件事来破坏他和鹿小米的关系。可事关鹿小米，路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路晨约见了这位匿名发件者。
月夜繁星点点，不及路灯明亮。
学校后山的沧浪亭里，路晨的影子被月光拉长，落在亭子里的那一方小小的月光里，却依然挺直如松。
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树后若隐若现，大概下定了决心，身影径直走进月光里，走进路晨的视线里。
路晨借着路灯仔细辨认，在身影到达他身旁时，他已经认出了眼前姜晓雅。
“我就知道只有以鹿小米为饵，你才会来。”姜晓雅开门见山。
“我不相信，我的乖会做那种事情。”路晨语气生硬。
“我知道，可是你害怕我拿那张照片做文章，所以来看看我想干什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路晨问。
“我想让你离鹿小米远一点，我想让你……”
“喜欢我”这三个姜晓雅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路晨没有给她机会，他只听了前半句就语气坚定的回答了三个字“不可能。”
姜晓雅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谈谈条件。”
路晨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晓雅，可是她笑得更开心了。
“如果你离开鹿小米，我就给你作品被剽窃的证据。”
“这个条件我不会答应的。”路晨回答，可是姜晓雅的话并没有说完。
“如果你不离开鹿小米，我就把你的身份揭示出来，然后再把这张照片放到网上，长相甜美的萌妹子竟然是为了剽窃你作品恶意接近的心机女，这样的内容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应该是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路晨不明白。
“凭什么”姜晓雅吼出了声。“凭什么你对鹿小米那么好，却始终没有看过我一眼，凭什么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却要被鹿小米捷足先登，凭什么？”姜晓雅嘶吼到哽咽。
“高中的时候，我被班里的同学欺负，是你挺身而出呵退了他们，是你温柔地跟我说，不要害怕别人的欺凌勇敢的做自己，是你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对着我笑，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你，可是那时候的我太胖了，胖到我根本没用勇气向你告白。我悄悄去打听，知道你不是我们镇上的人的时候，我好难过，可是当我悄悄跟着你，听到你打电话时说你一定要考上a大中文系的时候，我的希望又被点燃了，所以我努力减肥、努力学习，就是想考到你喜欢的学校，我假装生病休学一年，就是为了和你同级同班，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那天我看到来接我的人是你，我好开心啊，你那么细心的跟我介绍班里的同学。你接我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优盘被我捡到了，我不想窥探你的秘密，我只想更了解你一点，然后我发现你是暮云，那个我最崇拜的作家，我的偶像，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精心安排，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守着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在姜晓雅的陈述中，路晨终于想起来，在他高二的时候，他曾被父母带到采风的小镇上，在那里他的确帮过一个的女生，可是不是因为那时的他特别有爱心，只是因为那天他第一次拿到当枪手的稿酬，心情还不错，只是因为一群女生在欺负人时，挡住了他的必经之路，只是因为他突发奇想的想为他以后的创作积攒点英雄救美的素材，只是如此。
此刻的姜晓雅完全沉浸在自己勾画的美好中，路晨不敢打破，不是不忍，而是害怕被激怒的姜晓雅会做出一些伤害鹿小米的事情。
可是姜晓雅勾画的美好，还是被她自己打破了。
“当我满怀希望、满心欢喜的时候，鹿小米出现了，她那么自然地站在你的面前，挽着你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喊着你晨哥，我一直以为她是你的妹妹，所以我对她百般讨好。可是她不是，我多希望你能对她冷漠一点，我多希望只是她一厢情愿，可是你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可是自从她出现，你的眼里就只有她。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让她离你远一点，或者你离她远一点。”姜晓雅笑得凄美又狠绝。
“你针对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因为我去伤害小米，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提到鹿小米，路晨心里泛起的那一点点对姜晓雅同情立马就没了。
“因为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伤害你，因为你在乎鹿小米，因为鹿小米是你的软肋啊,这个答案满意吗？”
“那杜川……”路晨的问题没有问完，他想知道的姜晓雅刚才已经给了答案。他在乎鹿小米，鹿小米在乎陈杜川，能让一个人更痛苦的不是伤害这个人，而是伤害一个他在乎的人。
一阵静默之后，姜晓雅又恢复到了初见路晨时，笑容灿烂的模样。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姜晓雅问。
“想好了”路晨淡然开口，唇角带笑“不离开”几个字掷地有声。
“你就不怕我……”姜晓雅觉得难以置信。
“我明天会发声明，告诉所有人，小说内容是我剽窃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必要的时候暮云这个人也可以淡出大家的视线。”
路晨说着自己的决定，一脸轻松，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你就那么在乎鹿小米，为了她连自己的前程的不要了。”姜晓雅其实一直知道路晨会做怎样的决定，只是她没想到，路晨能为了鹿小米赌上自己的前程。
“在我心里什么都不及一个鹿小米。”
路晨在回答姜晓雅，也在回答他心里那一点需要确定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