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对她维护偏爱
“我师尊是谁?那可是名震天下的清云剑仙沈修然!风华绝代、纤尘不染,岂是她一个又当又立的风思雨能挖得动的?”
林莞故作淡定,并极其不屑的刮了元子宁一眼,元子宁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趁着不闻师兄转身的瞬间,他迅速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转着画笔,神情颇为悠闲。
林莞低头看了看桌案上那张还未画完的阵法图,心绪繁杂,难以落笔。
那个风思雨,昨晚是怎么骂自己来着?龌龊、装可怜、罔顾礼义廉耻、意图□□清云剑仙……骂的时候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现在学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再说了,风思雨以为她学的是谁?林莞自己可从没做过那些事儿。
她越想越气,越气便越坐不住。昨夜自己为了成绩单的事,对着沈修然装可怜,沈修然明显是心软了,才会对着那样一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说出“资质尚可”这种违心的话来。
如果,风思雨也有样学样……
林莞执笔的手一抖,一滴浓墨便从笔尖滑了下去,滴在了宣纸上。那墨痕圆润漆黑,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拉扯搅拌着她的心绪。
于是,短短的一刻钟后,林莞便骑着她闪瞎眼的坐骑,出现在了凌寒峰脚下。
凌寒峰常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从空中望去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因此林莞刚一飞到禁地附近,就发现了那个刺眼突兀的红点儿。
还好,还好,还在禁制之外,这说明沈修然没有允许她进山。
林莞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当下立即减速,准备朝着那个红点儿的方向降落。
风思雨望着朝这边急速驶来的金座玉莲,脸色甚是难看。她见过这个夸张的飞行法器,那正是乘坐云舟前来云墟宗的当日,林莞所驾驶的那座。
更遑论,随着玉莲的靠近,她已经看到了稳坐在上面的那个人,那个和她一样身穿一袭红衣的林莞!
林莞几乎转眼间就到了,她才刚一落地就急忙把那个招摇的座驾收了起来,直怕再晚个两秒就会污了沈修然的眼似的。
“师尊!”
林莞降落的位置与沈修然隔了一定的距离,她收好坐骑,欢快的同沈修然打了个招呼,便笑着向他跑了过去。
沈修然的目光落在林莞身上,轻盈而静谧,他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同样是一身红衣,林莞举止利落潇洒,身姿活泼灵动,即使是在沈修然面前,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无拘无束,像个快乐的小鸟一般。更不用说,她本就生得娇美,不仅皮肤白皙,五官还明艳动人,因此身上的红衣跟她极为相称。
而反观风思雨,她的长相本就属于清秀一派,五官单拎出来也并不出众,更与艳丽无缘。若是平时,在一身碧色长衫的加持下,尤能让人称赞一句气质出尘。但此刻她却穿着一身并不适合自己的红裙,不免让人觉得违和。
尤其是自从见了沈修然的面,不知道是她心里有鬼还是性格使然,这一路上都表现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的。即使是在洋装可怜的时候,也略显唯唯诺诺,全然没有那种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两人不同时出现时还好,现下凑到了一起,就很难让人不生出比较之心。这一比较,风思雨便毫无悬念的输了,而且还输的很惨。
那一袭红衣穿在她的身上,就好似偷来的一般。
“这不是风师姐吗?”林莞看着昨夜还颐指气使骂她的人,如今却卑微的跪坐在地,不禁打趣道:“风师姐这是嫌天儿热,所以坐在地上乘凉?”
“你!”
风思雨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本就因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差距而感到羞愤,现在经林莞一提醒,她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跪姿跌坐在地上,于是更加恼怒。这里若是只有沈修然一人便也罢了,在林莞面前,她为什么要如此卑微?
风思雨咬了咬牙,刚想站起身来,却惊愕的发现,双腿居然不听自己的使唤。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向沈修然,而对方也终于看向了她。
“剑……剑仙?”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沈修然竟用威压强迫她跪在地上不能起身。
沈修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地,满脸震惊的风思雨,脸上没有半分怜惜之意,甚至面容比刚见到她时更为冰冷。
风思雨想不明白沈修然为何会突然变脸,她明明已经说出了实情。难道直言自己倾慕于他,竟会比编造谎言骗他说误闯禁地更加罪大恶极吗?
风思雨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无情的质问。
“你师承何人?”沈修然沉声问道。
“弟……弟子”风思雨支支吾吾,似乎不愿承认自己已有师尊。
“师尊,风师姐是符画峰的,她的师尊乃是贺洪明贺师伯。”林莞负手歪头一笑,好心的做了个提醒。
沈修然微微点头以示回应,随后又对风思雨正色道:“你既已有师尊,便该收心敛性,专心修道。念你尚且年少,今日之事,我便当你是误闯山门,你且自行去戒律堂领罚吧。”
沈修然的话音落了,风思雨的禁制也就解了,可此刻她还是跌坐在地上,沈修然的话犹如道道雷霆,打得她希冀破灭、心如死灰。
凭什么?
凭什么林莞能笑语盈盈的站在他身旁?而自己就算是匍匐在地也换不来半分怜爱?
她想起刚刚沈修然遥望的远方,那个方向正是内门弟子上课的学堂;当金座红莲刚一出现在天际的时候,他眼中就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喜亮光;就连方才他注视林莞时,目光都是自己未敢奢望过的柔和。
不甘心!
林莞已经转身跟着沈修然往回走了,风思雨突然起身跟了上来,她努力的抓住沈修然的衣角,歇斯底里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林莞这样的人都能成为您的弟子,而我却不行?她凭什么?”
我这样的人?我哪样的人?林莞感觉有被冒犯到。
可还没等她出言反击,沈修然就先替她开了口。
“你心有不甘,无非是觉得自己资质强过林莞。可据我所知,世家子弟往往十岁起便开始炼气修道,如此算来你至少也修炼了六年有余,如今却还只是炼气圆满的境界。”
风思雨闻言,咬了咬牙,她虽不是天纵奇才,但资质怎么也好过林莞,于是她辩驳道:“那林莞呢?林莞明明只到炼气六层而已,比我整整差了三个小境界,如此资质,她凭什么能成为您的弟子?”
“她是炼气六层的修为不错,可她……”沈修然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可她生性懒惰。”
“……”您确定是要夸我吗??
“故而几乎不曾用功修炼。”
额,这倒是实话……
“所以,你能有炼气圆满的境界全靠数年来坚持不懈的苦修,而林莞却是仅凭天赋便达到了炼气六层。如此算来,你还要说自己资质强过她吗?”
听完沈修然的话,不仅风思雨愣在了原地,就连林莞自己也被惊到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沈修然却发现了。
林莞开始想,也许昨晚沈修然评价自己资质尚可,并不是因为心软而可怜自己,而是他真的认真研究了她的表现才得出的结论。
唯一一个引以为傲的资质,如今也被林莞比了下去,风思雨心中妒火中烧,无法接受。她羞红了眼,像是打算拼死一搏一般愤恨的吼道:“当初林莞掉下墟渊的事,您不觉得蹊跷吗?天高地阔,她去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去了墟渊?”
林莞听她旧事重提,心里不禁一慌,紧忙高声替自己辩解:“当日之事堂审时,你也在场,地点是曹亮挑的,我如何能左右他的选择?再说了,我在这件事情中也是无辜受害者,你莫要挑拨离间,胡乱攀扯。”
林莞说完,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下身旁的沈修然,只见沈修然面色严峻,脸上似有不悦的神情,比他蓦然不说话时更多了几分威严和冷酷。
见沈修然这般模样,林莞更加心虚了,但凡风思雨提个别的什么,她都能毫无顾忌的反驳回去,可唯独有关墟渊的这件事,她心里是真的有鬼。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与墟渊同源这件事,尤其是沈修然,她担心他会怀疑自己是……
“难道您就不怀疑林莞是妖魔两族的奸细吗?”风思雨看准了沈修然的神色变化,略带希望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您就不怕她是为了重燃墟渊之火,才故意掉下去的吗?”
林莞:……你他妈!!怕啥来啥……
林莞有点儿不敢看沈修然的反应,她甚至想,大不了就钻空子跑路。趁着墟渊还没动乱,这个世界还没毁灭,她随便躲去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苟活个几十年也不亏。
她正这样盘算着,却见身前的沈修然突然一个转身,面色冷峻的他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着山巅而去。
林莞先是愣了一秒,但随即便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风思雨原以为沈修然会将自己的话多少听进去一些,却没料到对方根本就无动于衷,竟完全忽视她转身离开了。
望着那两道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风思雨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声泪俱下的怨愤道:“您如此维护偏爱林莞,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您可是忘了,当年凤凰一族就是如此骗取人族的信任,最后却背信弃义,临阵倒戈,才落得个……”
不知为何,林莞听到风思雨提到凤凰一族,顿时来了兴趣,她脚下一顿准备听听对方接下去会说些什么,可刚一转头就看到风思雨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嘴巴张的很大,一副极为憋屈痛苦的模样,像是被人下了禁言咒。
“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无需旁人来提醒。倒是你……”沈修然侧目看了一眼风思雨,冰冷的说道:“你倒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如果刚才只是责问,那现在沈修然明显是动怒了,冰冷的话语夹杂着强大的威压向着风思雨袭来,打得她神魂一震,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她宛如一根枯死无依的藤木,狼狈的匍匐在地上。
而那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已经飘然远去,只在悠长蜿蜒的石阶之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而那两串本该残存片刻就会消失不见的脚印,竟然完完整整的留了下来。
三百年不曾变过的凌寒峰,终是有了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