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姑的鬼魂

    又过了小半个月，蝗虫泛滥成灾，席卷了林湖县、凤城、兰花县、吉县、巩义县大大小小三十七座县城。那密密麻麻乌乌泱泱的蝗虫们啃食庄稼，让农民颗粒无收。别说饱饭，如今连一碗掺点大米的水粥都是奢望，人们开始扒树皮啃、挖野草、吃庙里的香灰。

    连那些猪、羊的牲口们都饿得皮贴着骨头，瘦得不成样，在猪圈、羊圈里走不动道，趴在地上直喘气，身上还招来许多蚊虫、苍蝇。

    可就算这样，人们还是将没多少肉的它们吃了。

    只是吃完过后，又该吃些什么呢？以什么填饱肚子呢？

    一众赶往南方的人们，如今饿的已经饿死半道，没饿死的也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撑着皮包骨的身躯走路罢。

    “如莺，如莺，我饿……我饿！我好饿！”姜羽趴在宋如莺背上，他如今是一点力气也无，根本走不了路，只能扯着个嗓子在她背上哭嚎。

    宋如莺的脚步顿了顿，她舔舔干得裂出口子的嘴唇，只尝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她苦笑着摇头，少爷啊，我又何尝不饿，都两天没进食了，可这……哪有吃的啊？

    当初与他们一同赶路的大姐，都饿到头昏眼花的地步，竟……把自己三岁的孩子……

    每每想起那画面，宋如莺便想吐，可她这腹中空空，想吐都没东西可吐，只剩下满口酸涩。

    “这位小公子饿了？正巧我这有肉吃，不如你过来？陪姑娘我玩玩？”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女子用匕首戳着一块白肉，朝还跟在众人屁股后面的宋如莺、姜羽问道。

    只见她一人坐在路边破破烂烂的茶棚里，面前的锅里煮着一块块的带骨头的白肉，脸上神采奕奕，与她们众人的虚弱无力完全不同。

    “放我下去！让我去！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宋如莺！”饿得神智不清的姜羽开始在宋如莺背上挣扎、嘶吼着，最后竟是绝望地哭出了声，不再动弹了。

    宋如莺忍着眼泪，眼神却依然坚定着，背着姜羽继续往前走。

    却不想，大伙走了没多久，竟遇到了沿路打劫的闻人复等人。

    碰面后闻人复先是嘲笑了他们等人一通，后又扬声道：“都给我抓起来！抓回去吃了！”

    沈玉瞧见了姜羽，出声想劝阻，却被肖占怼道：“不吃他那就吃玉哥哥好了～玉哥哥心地善良，想来肉也是香甜的！”

    他便吓得躲在闻人复身后，不敢再说话。

    宋如莺见势不妙，刚准备背着姜羽跑路，就被肚里有食人有劲的闻人复拦下，打斗自然是弱了下风。

    于是人们就这样被闻人复等人抓走，带到了当地义县的县长府上，被关押了起来。

    “宋姑娘，这里就你会武功，你想想法子呀！”众人将目光投向跟她们一样饥肠辘辘的宋如莺。

    “我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她是师承高人，我打不过。”就这样吧，能跟少爷死在一起也算无憾了。

    姜羽希望彻底破灭，依偎在宋如莺怀里面无表情，不再吭声。

    众人也渐渐从你一嘴我一嘴变成沉默不语。

    是连骂人的力气都无了。

    宋如莺一直清醒着，不知为何她此刻异常的清醒，是睡也睡不着，于是便一直守着姜羽，将人抱在怀里。

    “少爷？”眼瞅着姜羽的手慢慢抬起摸向她的脸，宋如莺身体僵硬，低着声问。

    可姜羽却不说话，手慢慢又像条灵活的小蛇钻进温暖的棉衣里。

    后来气氛越发的粉红，两人皆是情动。

    宋如莺坐｜在姜羽腰｜胯，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瞧着姜羽面色潮红心中一动，便低下头去吻那张肖｜想已久的唇。

    她的大脑此刻已经充｜血，不再理智，疯狂夺｜取着属于男儿｜家的所物。

    “疼……”姜羽忍不住轻呼，试图拉回宋如莺的理智，却是不能。

    最后经过漫长、寂静的一夜，宋如莺更加精神了。

    “昨晚上听见什么没有？好似猫儿叫？我在梦中迷迷糊糊迷迷糊糊听着，怪怪的！”

    几人在那议论着，角落里的姜羽涨红了脸，忙躲进宋如莺怀里。

    要不是看在都快死的份上，他才不可能将身子这样随意给了出去！

    又是一夜。

    宋如莺自个儿都觉得奇怪了，她怎么还是这般精神？她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真怪了！

    而她怀里的姜羽都已经饿昏过去，沉睡于大鱼大肉的梦境当中。

    忽地，宋如莺听见一些声响，随即转头看了过去。

    结果发现竟是一年前告知她要囤粮的道姑！

    她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七孔流血不止，正飘荡在空中，身上缠绕着诡异的紫气。

    “一切都是天注定，咱们无法改变……我真恨呐！唉，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救人，好积攒些功德。跑吧，快些跑，不过不要去南方了，那不好，有恶人。去京都吧，全都是些吃酒吃肉的大富人大贪官！”

    一朵软绵绵的白云凭空出现，将宋如莺、姜羽托上，慢慢飘远了。

    而睡梦中的人们也醒了，一边感谢着道姑的鬼魂一边跑出县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