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江眠有注意到陈故措辞的变化,所以慢慢点头后想,之后他和陈故,应该就是朋友了吧。
陈故对南界不熟,只能跟着导航走,但江眠却很熟:“你车技怎么样?”
陈故不明所以,微偏头看他:“我之前玩过赛车。”
那就是很好了。
江眠:“我带你抄小道。”
陈故点头,没问一句,哪怕是玩笑,直接伸手关掉了导航。
有江眠在旁边简略地说往哪走,靠哪条道,他们的确很快就远离了过于拥挤的主道,在各种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小巷里穿梭。
像是绕迷宫一样,只不过陈故在迷宫里开了“上帝视角”。
江眠也见识到了陈故的车技确实很好,因为有些小道真的是狭窄得让人很怀疑能不能开进去,而陈故做到了。
江眠倒也不是想要看陈故的车技到底有多好,只是因为南界有些出租车司机也深谙此道,能够在南界的大街小巷里轻松穿梭。
他记性好,自己是做不到开进来了,但却记得路。
他们节约了大半时间到了小区后,江眠直接刷脸让陈故停到了地下车库里。
车库的位置虽然都被买了,但还是很空。
江眠示意陈故可以停在他车子旁边的车位。
陈故:“留个电话,然后对方回来的时候下来挪车?”
“不用。”江眠摇摇头:“这是我爸的车位。”
江聊一现在在国外,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陈故略有意外:“我听陈易深说你一个人住。”
江眠:“……”
陈易深是把他家底都给陈故倒完了吗?
“我爸的确不和我住一起。”江眠实话实说:“但他偶尔会来看我,总要停车。”
虽然这个小区一个车位不便宜,但对于身为荣家的第二股东的江大律师来说,这点钱的确只是小钱。还是花在江眠身上,更加不足为道。
江眠家住十七层,是个中间但刚好的位置。
一般这个楼层的房价也要比其他楼层高一点,足以看出他家是真的不缺钱。
进了家门后,江眠拿了鞋套给陈故,至于倒水就不用,因为这个时候摩卡刚好喝,蛋挞也是。
不过江眠先进房间拿了那个被他用盒子单独装出来的护腕给陈故。
陈故接过后打开,洗衣液浅淡的清香飘出来,他微挑眉:“你洗过?”
江眠缓缓地歪了一下脑袋,眉眼间满是疑惑:“不然……?”
他出了汗,又用这个擦了汗,当然要洗。
不洗岂不是臭掉?
陈故散漫地勾勾唇:“没事。”
他把盒子合上,不动声色地支开江眠:“蛋挞,我可以尝尝吗?”
江眠这才想起自己放在玄关柜子上的咖啡和蛋挞。
虽然在酒店没有吃饱,但他也不至于要吃两盒,特意买两盒,就是因为原味和草莓味的都想吃。
要是平时,他肯定要做一下取舍,可现在有陈故。
江眠把纸袋拎到可移动茶几上打开,又有几分迟疑。
他不知道陈故吃不吃草莓,应该问一下的。
而正好在江眠把咖啡拿出来的时候,陈故把蛋挞拿出来打开,笑着说:“蛋挞果然就是要吃原味和草莓味的。”
江眠顿了顿,赞同地点了点头,又不禁想他和陈故的口味真的好契合。
这家店的餐盒和咖啡杯设计都很特殊,像是艺术品,很适合拍照,所以价格也是真的高昂。
陈故摸出手机:“介意我拍个照取材吗?”
江眠摇摇头,于是陈故就调整好角度,还顺便把两盒蛋挞和两杯摩卡摆好,摆成了那种可以做商品宣传图的模样,让本就贵的东西变得更加贵。
他把这一幕定格住,江眠有瞥到他拍出来的照片,有点心动,但又很犹豫。
陈故十分自然地问他:“要发给你吗?”
其实这样好像有点亲昵了。但是正常的朋友也会互相分享的。
江眠回忆了一下,确定没有越过界后,点了头:“谢谢。”
陈故便把照片发到了他们的小窗里。
蛋挞和摩卡这个时候吃都刚刚好,空气中既有甜腻的香气,亦有咖啡的苦香在交织纠缠。
江眠喝什么都喜欢用吸管,而且他喜欢咬一下。
现在他就咬着吸管想,其实闹矛盾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和陈故之间的气氛,比起从前要融洽多了。
之前是他单方面的想要躲着陈故,而陈故在他眼里,显然也怀揣着一些不怎么好的心思在接近他。
可现在陈故没打算再对陈易深做什么了,就收了那些心思,江眠也松了口气。
虽然陈易深是他的朋友,但江眠并不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性格。
这件事的确是陈故做错了,可陈故既跟陈易深道歉了,也为利用他道歉了——哪怕江眠没往心里去。
最重要的是,陈故也才二十,在社会上阅尽千帆的成功人士也会犯错,更何况才二十岁的陈故?
人无完人,人们不能因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就以完美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人。
两人分吃完了一盒蛋挞后,陈故又想起什么似的,悠悠问:“说起来,你在车上的时候说不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没什么事了,可在听到陈故这话后,江眠脑海里的那根神经就忽地绷起来,心中警铃更是大响。
他迟疑地看着陈故:“就是我以为你生日和陈易深是一天。”
陈故点点头,态度和语气都随意而又自然:“会这样认为很正常。”
确实。
所以这危险感是……
“但你好像很在意。”陈故弯眼,玩笑道:“你不会是准备给我过生日吧?”
江眠一愣。
陈故见他不说话,在心里轻哂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江眠就带着点不解开口:“为什么不能给你过?”
他认真道:“我们也算认识,而且你正好也在…就是我不知道你不是那天生日。”
江眠是坐在沙发前的皮质矮凳上的,因为这样方便吃蛋挞。
所以他算是坐在陈故的斜对面,陈故一垂眼就能看见江眠。
因为今天是去参加唐禄吉的“知天命”寿宴,南界这边大多数人都迷丨信,所以江眠没穿黑白色,而是穿了件橘色的t恤,再配上驼色的工装裤,整个人看上去比往日还要亮眼,也冲散了点清冷感。
他现在就坐在那儿,微微仰头看着他,一双柳叶眼清澈而又过于澄净,别说一滴墨了,就是一粒尘埃落进去都很刺眼。
江眠要给他过生日,是陈故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所以陈故的喉结往下压了点,语速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他语气还是带着点揶揄,好似他根本不在意一样,在跟江眠开玩笑:“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江眠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不然呢?”
他觉得陈故好奇怪,既然他打算给他过生日,那肯定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啊,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也太敷衍了吧?
就算是陈易深都能有个手机,更何况是陈故?
江眠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这儿,认识多年的好友的地位是没有陈故高的。
陈故顿了顿。
这件事是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所以他看着江眠,轻声问:“那…我现在还可以查收么?”
江眠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他语速还是那么慢:“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他说完,就抽出湿纸巾擦了下手,起身进书房去拿。
陈故本来以为就一个,也没指望江眠会走心送什么,但他没想到江眠拎出来了两个礼品袋。
这个礼品袋的牌子陈故知道,问就是金钱。
“两个?”
“嗯。”
陈故更加惊讶了。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问江眠可不可以拆开看,江眠当然无所谓。
于是陈故就小心地将包装得很好的礼品袋一层层剥开,再露出了里面特意软包防止碰撞的礼品盒。
他把盒子打开,入眼的是被他玩笑着说过的那个维多利亚提灯版的八音盒。
陈故彻底停住。
江眠稍有忐忑地悄悄关注着陈故的神色。
陈故垂着眉眼,那对漂亮深邃的眼瞳被眼睫遮住大半,但并不妨碍江眠观察。
再说,虽然陈故身上好像在一瞬间涌起了极为复杂的情绪,可江眠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
因为陈故很珍重而又小心地摩挲了一下外头的防尘壳,仿佛他拆开的是一碰就会破碎的泡沫。
陈故不用拆,也能通过大概大小猜到另外一件是什么:“那个是书立么?”
江眠没有瞒着:“嗯。”
他语调还是慢吞吞的,还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比这个复杂一点,灯我没装太好……”
“没事。”
陈故很轻地笑了下,却是发自内心的:“我很喜欢,谢谢。”
江眠送陈易深的是过场,送他的是心意。
这点让陈故很惊喜,又窥到了一点可能性。
得到了肯定的话语,江眠才松了口气。
陈故又问:“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他是发自内心的疑惑:“我以为你是买给陈易深的。”
“……?”江眠也是真的不解:“可是说好看的是你啊。”
他理所当然道:“你说好看,我就以为你喜欢,然后就买了。”
这逻辑没有任何问题,陈故也没法反驳,尤其江眠又嘟囔了句:“陈易深又不喜欢这些,送他他也不懂得欣赏,千里马当然要配伯乐啊。”
江眠去商场逛,本来是想看看今年能不能送点其他的,每年都是手机,好像有点敷衍了。
但逛过后,他觉得还是手机好了。
而且其实最开始送陈故,他本来是打算送表,因为今年有一款新表他觉得很适合陈故。还在网上看了一下国内有没有货,在看到没有的时候,都准备找他爸让人寄国内没货的那款给他。
可后来陈故说送表不吉利,虽然江眠也不知道哪儿不吉利了,但人都这样说了,他就只能默默划掉了。
“谢谢。”陈故再次郑重而又诚挚的说了声:“我会把它们锁在银行保险箱里的。”
江眠:“……?”
陈故勾唇:“逗你的,怎么说什么都信?”
江眠语噎,又见陈故垂下眼:“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
他稍稍偏头看着江眠,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如果不算他那个亲生父亲每年打过来的一笔冷冰冰的数字、还有那些被他无视了的殷勤的话。
陈故说这话,江眠其实是不信的。
因为陈故这人吧,皮相好,性格…他想让谁喜欢他,是很简单的事。
可问题是听见陈故这么说,对上陈故满怀欣喜和珍重的眉眼,江眠到底还是心软了下:“对不起,都迟了一个月,算不上生日礼物了。”
陈故挑眉,半玩笑道:“没事,从现在开始,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今天了。”
江眠:“……?”
这是能随便改的吗?
陈故:“反正没人给我过过,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那就改今天了。”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又无端透出一点可怜。
江眠直觉他是故意的,可就是忍不住心软:“我明年给你补。”
陈故就等他这句话,他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怜兮兮地看着江眠:“不能今天补吗?”
江眠:“。”
他怎么觉得,现在陈故比之前更加危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