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三十六·初春的蝶翼（一）
章三十六·初春的蝶翼（一）
中原中也身上的伤确实都好得差不多了，真是无比强大的恢复能力。只是看着中原中也身上的疤痕，有初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心疼得直往外滋眼泪。
中原中也原本被她盯得奇怪，但见她哭得实在凄惨，没忍住笑了。可能是小姑娘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太有趣，也可能是心头酸软饱涨的情绪太难言，只好表达出单一的高兴这一种。
有初红着眼睛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中原中也低下头，边整理衣服边忍住笑，胸口闷着颤。
有初抹了把脸，抽了餐巾纸擦鼻子。
“我很快就好了，马上！”说着话眼睛一眨又掉了两颗金豆豆。
中原中也笑着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好难哄啊你，哝，这个给你。”
说着，他拉过有初抹眼泪的手，拇指摩挲过湿润的手背，将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随便往她食指指尖上一推，正正好戴上根部。
他捏着有初的腕骨稍离远一点打量了两眼，像捏玩具似的抖了抖：“我就说，很合适嘛。”
他笑起来放肆又明朗，一身的少年气。
有初望着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去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枚戒指，银色的底托着一颗红宝石，宝石颜色有些深看起来却很通透，周围镂着复杂的花枝纹路装饰，与宝石一起组成了一朵小巧精致的玫瑰。她不懂这个，不晓得是瞧着好看的其他合成材料还是真的宝石，只觉得是很漂亮，切面也好设计也好，都很喜欢。
好吧，其实中也送的她总是很喜欢的。
唯一的问题是：“中也，这不会是真的红宝石吧，很贵的那种。”
中原中也愣了愣，捏着有初的指根笑了：“不会，本来就是在做的事情，原料也好工艺也好都是……”他考虑了一下，用词为，“……员工内部价。”
有初半月眼，什么啊，中也你是mafia啊，我甚至不敢问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正经渠道了。
中原中也见她神情古怪，拨了拨她的下巴：“不喜欢？”他沉吟片刻，道，“算了，明天回来给你带别的。更喜欢项链还是说手链之类？钻石或者……”
有初蹦起来捂了一把他的嘴。救命，她突然意识到中也好像真的很富有，而且完全没意识到国初学生戴宝石有问题啊！
“我才国初啊！就算非常非常喜欢也不方便戴这么贵重的戒指去上学啊！”
中原中也被按在沙发靠背上，豆豆眼看着有初：“啊，好像……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蛮适合你的。”他勾了勾唇，心情不错的提议道，“既然喜欢就戴，大不了就说是假的好了。”
有初说不出话了。低头瞧着手上的戒指，心情呼一声被长风吹得高远起来，是很难以形容的高兴的。
她动了动喉咙，眨了下眼睛，一瞬间瞧起来乖巧极了：“中也一样会想我嘛？忽然看到一样东西随后就想到了我。”
“刚好觉得合适而已。”中原中也掩饰般的咳嗽一声，坐起来。
有初闻言苦恼起来，伸出手指打量：“可是大小刚好的话，我以后长大变胖了怎么办？”
“喂喂，一个戒指你要戴多久啊。”中原中也拍了她后脑勺一把，“到时候当然会有其他的啊。”
中原有初：“……”
明白了，中也是富婆啊。
那她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唔……
还好中原中也不知道某个小姑娘脑袋里在想什么找打的玩意儿，不然他可能就不会怕她哭脱水去给她泡盐水去了。大概要打一顿再去吧。
有这一段打岔，再等有初一杯水喝完，情绪就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中原中也对自己的计划实行的如此完美表示满意，随后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大概讲给了她听。
剔除不大圆满好听的，所有沉重与悲伤一带而过，只用玩笑怀念的语气说着他身上发生的可以称之为有趣的事情。
比如机器人亚当说的笑话，比如某个被挂在树上当陀螺的同事。
可惜，有初是个敏锐的听众，她听懂了未尽之言，看到了海面之下的冰山。但她一句都不曾多问，她不想惹中原中也难过，不希望他更多的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
她还能接口，说自己吓得严肃正经的降谷警官神色大变，说漫画投了出版社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好消息，说期间有女孩子堵着今天见过的两位男孩子告白被她和佐仓千代不小心瞧见。
说着说着，她甚至将从前难以言之于口的念头都说给了中原中也听。
“我总在想，我有什么用呢，哪里都不很好又很麻烦。我怕，也许有一天你发现我实在无可救药，渐渐渐渐便厌烦了……啊——”
某个小朋友被敲了个脑瓜崩，中原中也还不解气，恶狠狠的搓了搓她的脑袋和脸颊，活像盘个球。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谁会随随便便抛弃自己的家人啊！”
有初笑起来，可惜脸颊被捏起嘴巴嘟出来，一笑便显得傻兮兮的。
她含含糊糊道：“但这段时间突然就不怕了。以前总想万一中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呢，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本来也只有中也肯要我啊。”
中原中也停下手。
他们两个窝在同一张沙发上，有初脱了鞋子抱着腿黏糊在中原中也身上，眼睛鼻子还可怜兮兮的红着，对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却明媚又美好。
“真的，突然就不害怕了。中也你连生命都愿意交托给我的话，我是说……”她像是不好意思扫了一眼中原中也落在膝头的手，复抬起头望向他，“我突然意识到，没有人会像中也一样爱我。和从前那些爱不一样，中也的爱……”
中原中也一把糊住了有初的脸，五指张开掌心捂住过分直白巴巴不停的嘴唇，柔软温热的触感自指缝间溢出来。他捏了捏，按住自己的额头，瞧着十足十的无奈又头痛：“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有初鼓了鼓脸，伸着舌头顶自己的脸颊肉，将中原中也的手指也顶的一上一下。
真是不坦率，明明耳朵都红了哦，不过超级可爱啊中也。
中原中也瞥了不安分的某人一眼，不爽的刮了一把她的鼻尖：“故意的啊你。”
有初贴过去蹭了蹭他的肩头，像是小胖猫在怀里打滚撒娇。
“是真心话哦。不过还有一句没说完——我的话也最爱最爱最爱中也哦，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一点点的东西比中也你更重要。我要一直一直和中也在一起，变成老爷爷老奶奶，那个时候还要一起手牵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她小小声说着，又在中原中也受不了捂她嘴前猛的直起腰举起一只手道，“仅仅是因为中也是中也哦。别人怎么称呼中也都无所谓，我的话，只要是我面前这个人哦。”
她收敛笑容，目光透露出难言的认真：“人为什么是人呢？拥有社会身份，拥有道德意识，拥有着情感，像爱与被爱、梦想希望等等意义。这些人所拥有的与其他生命所区分开的特殊的一切，当机器也都拥有的时候，那么机器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呢。碳基生物与钢铁？人最本质的从来不是可以轻易毁去，化作埃尘的皮囊。”
“当机器拥有感情也会伤心，会想得到也会付出，拥有梦想感受希望与失望，感受此间世界，具有自己的意识，那么机器人和人便没有了最本质的区别。”
有初想了想，“其实，中也希望自己是什么样子都是可以实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理念，自己的定论。人们无法要求他人的思想与自己一致。生活是自己的生活，中也只需要坚持自己的就好了啊，别人的想法才无所谓。那些将自己的思想理念强硬的灌输给你的都是坏蛋流氓！关他们屁事！”
“初，不许说脏话！”
中原中也原本听得有些愣了，小朋友话题一起便嘚吧嘚吧说个不停，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唠。但唠归唠，脏话不许！
有初乖乖低头：“好哦，我错了嘛。但是，中也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就是重点。”
中原中也笑了一声：“反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都无所谓吧。”
有初连连点头，又比划出小小的一毫米都不一定有的小缝隙：“人、妖怪、神明，当情感与思想可以交流回应的时候，其实什么种族都无所谓。中也是哥哥是神明大人是爱……”有初望着中原中也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怔了怔，又连忙接口，“是爱与和平的超能力战士！”
中也眼睛像是广阔的天空无边无际的深海，而她在里面。她被神明注视着，于是脱口而出的话莫名其妙拐了个弯。中原有初，真奇怪啊你。
“喂喂，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中原中也捂眼靠在沙发背上，神明大人超能力战士都是些什么鬼啊。
有初跪在沙发上瞧着他抿了抿唇，随后慢慢凑近他，像是说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小秘密：“《x警察》他们的能力超级厉害诶，可以听到人的心声，在头脑中与人对话，可以变身成任何人，可以超控任何金属。”
中原中也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正想说些什么，厨房的锅子响了，冒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中原中也连忙跳起来，糟糕，把锅里炖的汤忘记了！
有初看着他的背影，慢半拍反应过来，赶紧套上鞋子连蹦带跳跟了过去。
还好发现的及时，他们的晚饭好歹是保住了。
香喷喷的米饭，配上浓稠的牛骨汤，再加上一碟清蒸鱼一盘炒青菜，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