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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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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斟开始借口兵务繁杂,需要留在军营办公,隔三差五地就不回来过夜,让鹿苑女以为的方便让羊斟“睹玉思人”,变成了更多的“孤芳自赏”。

    和她每隔十天,就要去见郯子一样,现在的羊斟也渐渐给她建立了属于他俩的新的“作息时间表”:每隔七天,他才回来过夜一次,其他时间,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封邑;不是在劳军,就是在访民,就算是回来过夜的那一晚,也是晚晚回来,沉沉秒睡,次晨一大早,又匆匆出门,忙到两人都很难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鹿苑女不是傻瓜,当然觉察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也不方便问,只好跑去向羊流儿哭诉,说羊斟嫌弃她了,不再象以前那样爱她了,总想尽办法躲着少见或者不见她,更不用说行周公之礼了。

    羊流儿一听儿媳这样投诉,心想:一定是斟儿有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否则,照他往日对妻儿的注重与关爱言行,是断不可能“突然变绝情”的。

    “你且放宽心,斟儿终究系你嘅夫君。但,除着此名之外,佢仲还系北境之柱石,兵卒之‘召将军’;万民之‘太平伯’。凡大丈夫者,必心忧天下先,少安家室后,此举亦属可谅之事!待吾前去询问一二,替你揾个本源出来,俾你一个安心。

    为人妻妾,当明事理,以夫君大事为重,唔应该动唔动就用小儿女之泪与琐事,绊住佢、阻着佢成就大事啊!你亦要有所体恤先岂啱洒!当然,但若真系因为佢对你母子薄情寡义,吾自当提点惩罚于佢,不会轻饶!俾还你一个公道!好唔好?”

    羊流儿的这番劝说,让从小在宫中长大的鹿苑女,听得是入心入耳、心服口服,也根本只能是哑口无言,无言以对,只能是擦干眼泪,反而背着一个“不是贤内助”的骂名,灰溜溜地回去对着“玉人”,独自深刻反省了!

    “究竟是怎么了?他突然对我冷淡了,难道是因为我现在年老色衰,让他嫌弃了?或者,是不是他在外面有其他心爱之人?会不会是那个做羊汤的?她不是已经被我想办法赶走了吗?就没让她回郯国,应该不会是她。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就算是为了国家大事,我是他妻子啊,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讲一下呢?”

    鹿苑女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再去请教一下浑夕师傅。毕竟,他对羊斟的关怀,是视如自己的儿子那样的,而且相对客观,应该可以给自己一个正确的解释。

    于是,鹿苑女又带着几匹精美的丝帛,几方腰佩美玉,作为见面礼,去了浑夕那里。

    浑夕夫人见到这些皇宫才有的精美丝帛,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浑夕从来没有机会给她买到的上层奢华布料;而几方腰带所佩的美玉,显然是送给浑夕,希望他能穿戴上,风光风光。

    但是,浑夕却全部都拒收了,也不管他夫人那一脸的“不舍”和生气,全部推着退还给了鹿苑女。

    “无功不受禄!此礼太过贵重,并且也合礼仪,吾等之身份下贱,无福穿戴,还请夫人收好自用吧!有咩需要问吾的,但讲无妨,无须客套。”

    虽然送礼被拒了,但是这个“求解”的心,还是不能被动摇。

    鹿苑女又把最近羊斟对他如何如何冷淡、疏远,以及问过婆婆,却被羊流儿视她为“不贤”的心中郁闷,合盘托出。

    只是她却特意“忽略”了自己的反省内容之一:对于那个被她限制再返回到郯国的会做美味羊汤的前宋卿夫人,那个和羊斟有着多多少少说不清、道不明暧昧侍女的遭遇,她是一条心梗到底,绝口不提一丝一毫。

    浑夕看着鹿苑女那泪光粼粼、楚楚可怜的诉说,心中已猜出八、九分来。稍作沉吟,他便启声说道:

    “太平伯心系天下公事,疏于儿女私情,作为佢之师傅,吾心欣然不及,何敢责之?你亦当放宽心胸、莫囿于一己私欢,而俾自己不痛快。转念谂一下,若天下人籍太平伯之勤勉而得以百姓安生,天下太平,可令到天下人,对夫人您之无私、贤惠、牺牲之美德,口口传颂。对你来讲,唔系至大之爱吗?你话斟儿不再爱你,依吾眙来,此方乃至高之爱!你明唔明啊?”

    同样是劝,婆婆在责她;而师傅在赞她,鹿苑女的心结,一下就被浑夕给打开了,心生欢喜,不禁当即叩拜致谢:

    “师傅一言,果然令到吾谂清楚啦!真乃醍醐灌顶,如悟真言啊!妾身谢过浑夕师傅之真挚提点!”

    这一番“美德”的夸奖作用下,鹿苑女在回去的路上,都觉得自己“升华”了,“高尚”了,变“伟大”了,不禁开心地哼唱起来: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她的一路“小曲”,自己没觉得在唱;可是这随身的侍女,却是都被她给“传染”了,不自觉地也学会了哼唱。

    很快,鹿苑女自配谱版的“诗经小曲”,变成了太平伯府下人们,人人都会哼上两句的“经典”,唱着唱着,传进了乡闾市井,传入了宫墙之内,连郯子也听到了。

    不再在意羊斟多久回来一趟,鹿苑女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生活重心,虽然十天去见一次郯子的习惯依然不变,但是被迫空闲下来的时间里,在太平伯府中,鹿苑女又开辟出了一处庭院,重新养起了小鹿。

    依据郯国当时的法律规定,只有皇家后苑,才有资格豢养小鹿;而伯侯之家,顶多可以养几只孔雀,她这样的“私养”,可是严重的“僭越逾制”行为。

    这事确属违法,但在她鹿苑女看来,郯子是绝对不会禁止她来养鹿的。毕竟,她与郯君的关系,远非旁人可及。

    “算不得咩大事!”

    她还特意给下人们交代:“吾府非有鹿苑,但系一群小马而矣!且管好你哋嘅口舌,但有对外乱说乱讲者,吾定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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