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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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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柤离子实在是躲闪不过了,便后退一步,于梅树下,仰面,蓄气,发出一声超长、超尖的长啸:

    “吁———”

    只见随着这声长啸,原本尽显斯文气质,那三撮位于颊下腮边的美髯,就被这股气流带着,根根分离飞起,像是突然炸裂成三团“青须云雾”,而这树上的梅花花瓣,就应声而离开了梅枝,当空飞舞妖娆,旋转飘落如片片雪花。

    更妙的是,这三团青须,每一根须上都粘有一、两片梅花花瓣。

    而这片下落的“花瓣雨”中,只剩下一整朵成形无损的梅花,轻盈矜持地从容而降,不疾不缓,而它的落脚之处,恰是柤离子那仰面冲天的发际中点“美人尖”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像是有人正在精心为他打扮着发饰,安置这“点精”之笔一般。

    “凭空贴花黄。”

    此花非黄,更显不俗。

    经这番“打扮”之下,随着他气尽须落,原本一个儒雅的士子,就变成了一头一脸一须一身,沾满了梅花花瓣“鹤发童颜”隆重妆扮之下有趣“白梅仙人”的造型。

    再看此树,所有花瓣全被他这一“啸”而扫净,片叶不留。

    “哇!柤伯伯,好漂亮啊!”

    羊斟又笑又跳,拍手夸张地大声夸赞。

    而羊流儿在一边,看到他这副样子,早已笑得如狂风拂柳,快要左右摇摆地,似要背过气去。

    事先打过保证说不笑的王丹和浑夕,也实在是被这副“仙翁”的造型,惹得无法控制得住脸上的肌肉,笑得眉眼一堆的。

    “唉!得啦!你哋都满意啦!”

    柤离子赶紧拍打、抖落了这一头一身的花瓣,一脸无奈的陪笑着说道。

    在这一通拍打之下,唯独没有他拍落的,正是位于“额尖”的那整朵。

    在场的,只有一个人守约不笑了,那就是王昶,仍然在用小胖指头研究,怎么摆脱掉被他揉烂并沾到指背的一朵残花花瓣,就在那一甩一甩的试验,根本没有发现周围那些在两米之上的空中,刚刚上演过一场多美的“花瓣雨”。

    被这声“长啸”惊扰到离场的,还有那三只“翟、鸾”山鸡,早都在第一时间里“避难”,振翅高飞,远离这群总“不干人事”的人们了。

    “柤兄有如此‘成仙’妙法,着实令人羡慕羡慕!佩服佩服!”

    王丹故意拱手相敬,低头忍笑。

    “此无他,博乐而矣。”

    浑夕也在忍笑,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羊流儿的那副“不自重”的样子,就真的不再想笑了。

    “顶会单只一乐?等阵,你哋都再眙多一下果株梅树……”

    羊流儿已止住了娇笑,立正身姿,手指树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一齐望过去,只见这株已花瓣落尽的老树,竟然从主干的正中,似经刀劈斧斫一般,一分为二,向两边“轰然”倒下。

    “哇,柤兄唤呢哋嘢‘博、乐’?”

    王丹也笑不出来了,看到这一地“残树”。

    “好犀利啊!柤伯伯,教吾!教吾!”

    羊斟睁大了双眼,嘴巴都快被惊到合不住了,等所有的浮尘都安落下来,就跑到柤离子身前,抱住他的一条大腿,使劲摇晃着央求。

    “乖,你纵太细,等你长大过,再教你吧,好唔好?”

    柤离子把羊斟抱在胸前,刮着他的小鼻子,温和地笑着应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柤离子那脸过分“温和”的表情,浑夕的心里,突然翻出一股非常反胃的味道,不由得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虽然这声很轻,还是被柤离子听到了,于是他就更加“温和”地亲了亲羊斟的脸,被抱近贴脸的羊斟,就手就把那朵“额尖”的整花捏了下来,反贴到自己头上,笑得“咯咯咯”的。

    王丹素来爱花,这院中的几株梅树,也是他精心养护多年,今天被柤离子这么一啸就毁了一株,也是心痛不矣,并不能体会到柤离子绝技小露的得意感,只觉得一股很难受的感觉,正在充满着胸腔。

    “够啦!莫再闹了,流儿,把两仔带回屋里去吧!”

    王丹并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快。

    “斟儿、昶儿,行啦!吾哋返屋!”

    羊流儿也算听话,并没有再多出“幺蛾子”,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院中又只剩下了三个大男人,却不再有一开始的那副轻松、快乐的气氛。

    “嗯,吾知,毁树不好,系吾之过错,听日吾将新树移回此处,赔你可好?”柤离子还算是有眼色,看到了王丹盯着一地残树的不快表情。

    “唔塞!此树,系吾自幼养起,一枝一叶,皆有故事;纵使有更大更靓之树,替代栽之,吾与此树之故事何在?唉!算着,算着,罢了。”

    王丹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地说给自己听,也顺便说给柤离子听。

    “系!树损虽小,心伤是大!别家的树,岂能住自家的园?”

    浑夕添了一句,让柤离子更加不自在了。

    “如此,为兄顶做,先才可以俾丹兄寻得一个心中安稳呢?”

    “冇咩需要做的。”

    王丹皱了皱眉,对浑夕说道:“着人扫除一下吧!”

    “吾来。”

    柤离子刚要动手,被王丹一声阻止:“唔塞!打扫之事,何须柤兄动手。”

    “既如此,今日吾先告退!改日设宴赔罪,请丹兄赏面!”

    柤离子感到了寒意,也便知趣走人了。

    “浑夕,代吾送一下柤先生。”

    王丹施一礼后,送客时用了“柤先生”而不是“柤兄”,听得柤离子耳朵一紧,心中郁闷,暗想:“完了,真生气了!”

    看着柤离子远去的背影,王丹双手背在身后,反思起今天发生的这两件不寻常的事:其一:作为发小,柤离子为何从不曾向他或者浑夕展示过,他还有此“绝技”?其二:胡须乃男子专属,就算柤离子藏有此技,她一介女流,顶会知晓?甚至还故意在儿子们面前炫耀。

    还有,儿子们,这么久了,她还经常会唤“斟儿”为“羊斟”而非“王斟”,究竟是纯属口误,还是有其他什么?还有那个昶儿,每次柤离子来抱他的时候,都特别宠溺,明明是两个孩子,理应一视同仁,可总觉得,他对王昶,更加亲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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