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解锁剧情
顾言舟端坐下来,看着面前一看就很苦的茶,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问道:“不知大师叫我前来有何事?”
无寂大师轻轻笑了笑,又端起茶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施主何必着急,不如坐下来和贫僧一道品品茶。”
顾言舟又看了看面前的苦茶,视死如归的端起来抿了一口,果然苦得不行,简直和他前几日喝的中药不相上下。
无寂大师喝茶都是慢条斯理的,好像这么苦的茶入口是一种享受一样,他放下茶杯,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施主既然要长留此地,为何不试着入乡随俗呢?茶随苦,但品茶又何尝不是品心境呢?施主心不够静,茶入口自然也就苦不堪言。”
顾言舟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不淡定了,这什么破游戏,保密措施做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有人有上帝视角呢?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微笑着开口道:“来此地非我本意,自然不愿入乡随俗,心有杂念,忧思过重,心自然不静。”
无寂大师听完,又在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里,把两个茶杯添满了茶,然后高深莫测的说道:“心不静,是因为不愿入乡随俗,还是心有挂念,不得解法,故忧思过重?”
顾言舟一顿,好像埋藏在心里的那点不愿意承认的小心思终于被人挖了出来,重见天日后便一股脑的向他砸了过来。
他一直都知道,虽然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不是他的本意,而且在这里每天都得活得胆战心惊的,生怕一步走错就被男主弄死了,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想回去,不想再去面对从前的那种生活。
他其实……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多少太大的烦恼,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在纪玄易的庇护下,什么都不用管,偶尔受点伤,但死不了就行。
以前他是顾家的大少爷,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才二十岁,本来就不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他来这里后,从来不会刻意的去找回去的方法,只是偶尔安慰自己的时候,摆烂的想着死了就死了,死了说不定就直接回去了,但他其实一直都想逃避,不愿意面对从前的生活。
被刻意掩藏了好久的小心思,好像一瞬间就没那么难以面对了,他此刻就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面前的苦茶,好像都不那么苦了。
顾言舟端起茶一饮而尽,没怎么过嘴就吞了,他一个现代人,让他好好的品这苦得要死的茶,着实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他放下茶杯,这次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对着面前的人微微颔首道:“多谢大师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无寂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施主心如明镜,比大多数世人通透得多,日后必能看淡八苦,无惧尘缘。”
一番高深莫测的对话结束,无寂大师才终于把话题说到了正点上:“听闻施主如今是摄政王殿下的贴身侍卫,殿下幼时曾在本寺住过一段时间,贫僧将殿下住过的寺院保留至今,里面还有一些物件殿下一直未派人来取,不知施主是否愿随贫僧前去取回?”
顾言舟:“劳烦大师带路。”
无寂大师双手合十,对着他微微弯了个腰,便起身带着他出了门。
顾言舟跟着无寂大师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里一盏灯也没有,只能凭着月光看清院内的场景。
这院子看起来比刚才的院子还简陋,不过院子中间有一棵梨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这个季节居然还开着花,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映着银白色的月光,凭添了一番美感。
无寂大师可能已经看惯了,对于这一番美景并不为所动,而是径直进了屋,点亮了一盏灯。
屋内比外面还要简陋,只有一张又小又硬的板床和一张小桌子,旁边有一排矮柜,应该是放书用的。
顾言舟有点惊讶,男主好歹也是当今四皇子,就算一开始不受宠,也不至于住这种地方吧?就没人来管管?
无寂大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边在矮柜里找着什么东西,一边说道:“殿下幼时便住在这里,每日皆是和寺里的僧人一样粗茶淡饭,朴素度日,不过殿下吃苦耐劳,从未抱怨过半句,反而每天刻苦读书,一看便是可塑之才。”
顾言舟看着这简陋的屋子,突然有点心疼男主,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问候这破游戏,给男主设定个这么悲惨的童年,不黑化才怪,让别人受尽苦难还要保存一颗赤子之心,没有一点恨意的去面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那不是为难人吗?
无寂大师翻箱倒柜半天,才终于掏出来了一个盒子,他把盒子递给顾言舟,说道:“这是当今皇上登基那年,殿下派人送到此处存放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还请施主收好。”
“多谢。”顾言舟双手接过盒子,这盒子有小臂那么长,上面雕刻有繁琐的花纹,拿起来并不重,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无寂大师给完盒子,也没准备再拿什么东西,而是坐到了那张板床上,闭眼开始打坐,看来是特意让他来拿这个盒子的。
一般高僧打坐都是不能打扰的,顾言舟本来准备拿着盒子直接离开,到时候把盒子给纪玄易就行了,他可没有随便看别人东西的习惯,特别是男主的东西,看了容易领盒饭。
顾言舟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有踏出去,就听见原本正在打坐的无寂大师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开口道:“施主何不打开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物归原主。”
“啊?”顾言舟回头看他,见这位高僧说完又像是入定了一样,丝毫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于是他只好退了回来,把盒子放到小桌子上,准备打开了看看。
男主的东西确实碰不得,但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师的话还是得听一下的。
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了一把很精致的匕首,上面雕有繁琐的花纹,刀鞘上还镶嵌了几颗红宝石,看起来很是漂亮。
顾言舟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手指刚碰到刀鞘,就听见脑海里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男音。
“新剧情解锁中,剧情相关人物:纪玄易,请玩家做好准备接收剧情。”
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完全没给他准备的时间。
似乎是过了好久,顾言舟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皇宫的一座寝殿前,门前守了一大群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穿着皇袍的人正背着手在面前焦急的左右踱步。
那人不是当今皇帝,顾言舟不认识,想必应该是先帝。
这时天边炸起一道惊雷,伴随着屋内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皇帝面上一喜便想冲进去,却被一个嬷嬷拦住了。
“皇上,里面刚生产完血气重,还是待老奴清理一番再进来吧。”
天边惊雷乍现,却并没有下雨,而是亮起了一道火光,照得天边一片火红。
顾言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特殊的天象,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皇帝旁边的一个大臣看见这天象,噗通一下便跪了下去,高声哭喊道:“皇上,此乃天降邪火,不祥之兆啊!”
顾言舟很想过去堵住那人的嘴,不祥个屁啊,就知道胡说八道。
只是他刚往前走一步,眼前画面一转便到了室内。
窗幔遮挡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可能是刚生产完,她面色看起来苍白极了。
接生的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跪在床前哭道:“娘娘,小殿下心口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如火焰,这心生邪火,视为不祥啊……”
那女人强撑着爬起来,拉开了裹着婴儿的襁褓,看见心口处的红色胎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把嬷嬷连带着孩子往后一推,吼道:“你胡说,本宫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祥,怎么可能?!”
原本已经睡过去了的婴儿,被她这么一推一吼,立刻又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顾言舟知道那孩子就是纪玄易,顿时心疼极了,他想伸手摸一摸那孩子的头,眼前却又画面一转到了其他地方。
他来到了刚才寺庙的那个小院子里,里面的装饰依旧简陋,只有那四季不败的梨花树依旧开得繁华。
七八岁的纪玄易一身白衣,小小年纪便像个小大人一样沉稳,独自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每天都是吃着简单的饭菜,睡着又小又硬的板床,但他的眸子里总是清澈得像晨起梨花上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
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作为当朝四皇子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管不顾不在乎,亦不会去怨恨。
他只是很喜欢看书,小小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就书最多,就算是生病了,一碗苦药喝下去,没有点心压苦味,就会去看书转移注意力。
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一个老人时常来教他读书写字,还有一个小女孩天天跟着他后面叫哥哥。
顾言舟知道,那应该就是易太傅和女主易思澜了。
那段时光,好像是纪玄易住在这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所以他才会把那个小女孩放在心里最干净的地方,一直到现在。
好几年好像一瞬间就过去了,顾言舟在这短短的一瞬里看见了纪玄易所有的童年经历,他想抱抱那个少年,可每次伸出手,都只能摸到一片虚无。
画面一转到了猎场。
这年纪玄易十二岁,一年一度的围猎时,有人图谋不轨,在猎场里放了一只老虎进来,皇帝只身一人入猎场被袭,当时只有纪玄易在周围。
他一个人和那只比他大了好几倍的老虎斗了好久才等来了赶来的侍卫。
那个时候,他一身白衣都被血染红了,整个人伤得不成样子。
皇帝此时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可能是因为救驾有功,也可能是因为想起了那少得可怜的父子亲情,皇帝派人把他接回了宫,吩咐下人好好照料。
但皇后不喜欢他,纪浮月那时年纪也不大,就跟着大家一起欺负他,他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纪玄易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别人在玩闹的时候他在背书、学骑射,看着哥哥姐姐承欢膝下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看着。
顾言舟感觉,那个时候的纪玄易眼里虽然依旧平静无波,但是好像少了点光,没了在宁国寺时的那种清澈。
纪玄易十八岁时,先帝驾崩,大皇子也突然病逝。
大家都在议论说,大皇子一死,四皇子便是最大的获益者,直接就能继承皇位,此时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但此时的纪玄易,正跪在大皇子的灵位旁,手里揣着一支竹蜻蜓,那时他刚回宫那会儿,他大哥给他的。
大家都说他生来不祥,会克身边亲近的人,所以无论是母亲还是姐姐,从来都不喜爱他,唯有大哥会对他好,如今传言却成了真。
顾言舟好像是第一次见纪玄易流眼泪,他缓缓的蹲到他旁边,用手指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虽然没什么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给他擦一下眼泪。
画面转移,他又来到了一开始的寝殿。
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躺在塌上,此时却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几岁。
纪玄易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走到她跟前行了个礼,道:“母后。”
“母后?哈哈哈哈……母后……咳咳……”那女人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疯疯癫癫的大笑了起来,随后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纪玄易依旧跪在原地没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过了好久,那女人才平复下来,他爬起来一把拉住纪玄易,后者一个没注意被她拉了一个踉跄。
她凑近了一些,声音里满是厌恶的说道:“我不是你母后,你是天煞孤星,先是克死了自己的舅舅,如今又克死了你大哥,和你亲近的人都不得好死,你现在,又得克死母后,哈哈哈……不得好死……”
纪玄易依旧不为所动的跪着,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死的,像是要把指甲镶进肉里。
那女人说完,又退开了一些,好像也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失态,于是她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规规矩矩的坐到床边,说道:“你以为你大哥死了,自己就能继位吗?”
她微微弯腰凑到纪玄易耳边,说:“不可能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我给你下了毒,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皇位只能是远儿的,哈哈哈……”
那女人说完,又笑了起来,纪玄易依旧是死死的握着拳头一声不吭,顾言舟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