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欢你
虽然人类是群居动物。
但作为整个地球上毫无疑问的最高智慧生物，他们有着独立于其他群居动物的习惯；比如说，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是有个人领地意识。
有的人可以接受亲近的人超过安全距离的靠近自己。但大部分人都希望可以和陌生人保持至少半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如果突然被体型是自己两倍的陌生人打破安全距离，但凡是个人都会炸毛。
而五条悟是少数的，极其没有距离感的那一类人。
因为他很强。
所以对于五条悟来说，随意的打破安全距离，侵/犯/他人的安全屏障，根本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身为五条家神子，从小被整个家族供奉，出生开始就被打上‘最强’标签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尊重弱者个人安全距离’这几个字该怎么写。
比如眼下。
凑得那么近，五条悟当然能注意到秋叶直纪子撑在沙发扶手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泛红的眼眶如此明显，眼睫可怜兮兮的打着颤。
将前辈逼到这种地步无疑已经完全超过了‘不礼貌’的范围。但五条悟根本不在乎，他微微俯身，黑色的高专/制/服衣料触碰到秋叶直纪子的白衬衫衣袖，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阳台的门敞开着，微风从阳台门吹进来，吹得五条悟头发都微微晃动，柔软的发丝摩挲过秋叶直纪子脸颊，下颚。
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安全距离完全被另外一个人打破的感觉对于危机意识过强的秋叶直纪子而言十分可怕，尤其是五条悟身上完全陌生的气息——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味。
像落雪似的，簌簌落到秋叶直纪子肩膀和衣领上。她折起的衣领口露出一截脖颈和小部分锁骨，也被这股完全陌生的气息刺激得发痒。
少年温暖的唇靠近她耳边，说话时有湿润的气流吹拂过秋叶直纪子耳廓。
“所以sp给你下达的任务根本不是保护天内理子。”
“你接到的真正任务到底是什么呢？前——辈——”
他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单刀直入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俯身时五条悟的手也撑到沙发扶手上，手掌侧靠着秋叶直纪子的小拇指。
前辈似乎被吓得不轻，手指都冷冰冰的，被他一碰便下意识的抖了抖；恶劣的家伙不自觉笑了下，却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恶劣之处。
他垂眼，雪白厚密的眼睫在下眼睑落下一小片半扇形的阴影，翘着嘴角，手掌挪动，故意去碰秋叶直纪子的手指。
于是成功又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前辈不会这么小气，连这点消息都不肯告诉我吧？我们都这么熟了，前辈这个样子我很为难啊——”
毫不走心说着‘我很为难’这样的瞎话，墨镜后面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却像被顺毛哄舒服了的大猫一样眯起。
秋叶直纪子咽了一下口水，甲状软骨板跟着抖了抖。她的脑子前所未有的飞快转动起来，咒力刚习惯性的驱动术式，她的手背便被五条悟的手掌心所覆盖。
源自于另外一个人的咒力，庞大，充满压迫性，沉沉的压下来，却又在即将摧毁人类脆弱躯体的一瞬间，在咫尺距离之间，停下。就像五条悟现在所做的一样，压迫，威胁，警告，试探。
他给秋叶直纪子留了转圜的余地，至少给了她一个开口说实话的机会——看在直纪子收留过他一夜，又确实开车送过他的份上。
术式刚运行到一半就被迫中止。
秋叶直纪子舔了舔唇，开口：“sp……确实没有给我下达保护天内理子的任务。”
五条悟轻笑一声，对自己的判断力无比自信。
秋叶直纪子：“这个任务原本是加派给其他人的，是我得到消息后主动争取过来——因为我暗恋你！想找个机会接近你好借此追你！”
五条悟：“……”
秋叶直纪子越说越流畅，为了显得自己底气很足，她声音都提高了许多：“你没有猜错！我就是暗恋你！我在甜品店遇见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出门扔垃圾是为了偶遇你！把你带回家是我居心不良！没有动手是考虑到我可能打不过你所以中途放弃了！”
“觊觎年轻学弟是我的不对！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一定会好好反省的！”
夜深人静，秋叶直纪子的声音大得连楼梯声控灯都响了。
所以，非常合理的，理所当然的，夏油杰和天内理子同步打开房门——同步的探出脑袋——然后看见五条悟把秋叶直纪子围困在沙发扶手上。
五条悟：“……”
秋叶直纪子满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继续输出：“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看见穿着高专校服又长得漂亮的学弟就动歪心思，经过学弟你的谆谆教导，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身为前辈的责任！”
“等这个任务结束后我就立刻滚出你的视线再也不纠缠你，好好工作努力还贷！积极认识新的异性同事争取早日脱单……”
五条悟：“够了！”
五条悟松开了她的手，后退——在距离拉开的瞬间，秋叶直纪子明显感觉自己周身凝固的空气又继续开始流动了。
她松了口气，原本绷紧的脊背也终于放松了一点。
天内理子扒着门框大声指责：“五条悟！你居然威胁暗恋你的女孩子！好烂哦——”
夏油杰微微一笑，‘委婉’道：“悟，秋叶小姐毕竟是我们的前辈，不要做得太过分比较好哦。”
五条悟没有理他们，仍旧审视的盯着秋叶直纪子。
秋叶直纪子表情诚恳，平时被五条悟注视的时候她总会流露出明显的逃避，但这次她居然勇敢的顶着恐惧心理和五条悟对视。
五条悟试图用六眼分析她的表情。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会被动接收所有的信息，自然也包括人脸上的微表情。任何心虚，欺骗，谎言，在五条悟的那双苍穹之眼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而他确信秋叶直纪子肯定在撒谎。
她还藏着更大的秘密，她加入星浆体保护计划的任务肯定不会这么简——
六眼从秋叶直纪子脸上读出了‘真挚的爱意’。
爱。
不是崇拜，不是怜悯，不是其他的任何的情绪。只是‘爱’而已。
成年人平静的爱。
它像蜡菊，翎毛蕨，球花风铃草，白屈菜——像很多存在的，普通的，但从不被发现的东西。
甚至还因为普通而显得有些可爱。
这世界上最具备杀伤力的永远是诚挚。
五条悟脑子里原本筹备了很多种计划，游刃有余的准备把秋叶直纪子扔出这次冲绳之行。
然后现在，所有的计划腹死胎中。
雪色短发覆盖下的耳廓微微泛红，五条悟抬手迅速的把墨镜戴回去，转身用力踩着地板冲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