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借伞
孟唯西进门的时候，孟建合正在阳台打电话，应该是些单位里的事情。
黄夙英身上还系着围裙，“小西，你怎么淋成这副模样回来了？下次下雨天给妈妈打个电话，我过去接你。”
她换了鞋，卸下书包，“好。”
黄夙英一愣，觉得孟唯西今天有些冷淡，收起了笑容，“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小西你……”
“我先去换身衣服。”孟唯西打断了黄夙英的话，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这会儿孟建合刚刚打完电话，走过来就见到黄夙英一脸忧愁地站在客厅里。
孟建合：“怎么了，这副表情。”
“我就是觉得今天小西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
“没有吧，今天早上我看她出门的时候挺好的啊。”
黄夙英皱了皱眉，突然压低了音量:“哎，你说，她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离婚这件事孟建合和黄夙英是在一年前就决定好了的，俩人在小问题上冲突太多，经常吵架，所以协议离婚，但是为了孟唯西，他们共同决定等到孟唯西成年的那天再告诉她。
孟建合扶了扶眼镜，“不会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小西可能只是学习太累了吧。”
黄夙英还是有些放不下，轻手轻脚走到孟唯西的放门口，耳朵还没贴上门，门就打开了。
孟唯西正盯着黄夙英看。
她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个小西啊，那什么家里的酱油没了，你要不去楼下超市买一下？”
孟唯西抿了抿嘴，绕过黄夙英走到玄关处，她拿了把伞，粉红色的，上面印满了花纹，那还是她上个月生日孟建合送的礼物，虽然她不是很喜欢粉色，但还是收下了。
“爸，妈，那我去买酱油了啊。”
黄夙英：“欸……”
孟唯西到了楼下超市，在酱料那排柜台前扫了眼，“老板，没有我们家常买的那个牌子了吗？”
“好像没有了，昨天刚卖完，货还没到呢。”
“好吧，那我去其他超市看看。”
因为没有买到黄夙英一直用的那个牌子，孟唯西还是决定到远点的超市再去看看。
她撑开伞，看了眼天空，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像是一只洪水猛兽，压的她难受。
不禁加快了步伐。
她推开了另一家超市的门，站在货架前扫了眼，看到了想买的那个酱料，刚拿起一瓶，就听见了超市门被“嘎吱”推开的声音。
“老板，来包中华，硬壳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孟唯西侧过头往收银台看，却在看到了男生侧脸的时候震惊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孟唯西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见到余晏了。
余晏没有带着鸭舌帽，是一头微微卷曲的棕褐色头发，刘海刚刚遮住了眉毛，他有一对翘而卷曲的睫毛，深黑色的瞳孔，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可以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孟唯西默默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决定等余晏买完烟再去付钱。
在货架前等了会儿，直到看到余晏推门走出超市，又等了几分钟，孟唯西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付钱。
付完钱，孟唯西抱着酱油打算推门的时候，却顿住了。
她的手放在超市门把上不动了，就像被冻住了似的，她的眼神也随着动作冻住了。
余晏还没有走，此时此刻他正站在超市门口抽着烟，一只手揣进了口袋里。
望了眼外头还下着的雨，孟唯西再看了眼躲在超市屋檐下抽着烟的余晏。
余晏好像在避雨。
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打算装作不认识走出门算了，擦身而过，谁都别看谁。
就在孟唯西推开门，打算撑伞的时候，余晏却被开门的动静惊到，突然回了头。
余晏在看到孟唯西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一瞬间，四目相对，有些尴尬的余味飘散在空气中，夹在在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中。
余晏那双眼睛是勾人的桃花眼，眼尾处微微有些下垂，显得慵懒而惬意，但是那样一双摄人的眼睛，却莫名包含了一股冷漠的戾气，就像一个猎人，不动声色地盯着猎物。
或许是因为余晏看的太直白，孟唯西根本没有办法当作视而不见。
她跟余晏算什么交情呢，抢了车的交情？还是陌生人的交情？总之不是什么好交情。
脑海里划过无数句开场白，孟唯西却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说出“好巧啊，你在这避雨吗”这样的话来。
说完她立刻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简直就是问了个给自己挖坑的问题。
余晏愣了半晌:“嗯，我没带伞。”
孟唯西默默想：既然你是淋雨来的，那就淋着雨回去好了呀……
她多想自我催眠，当作没听到，可是对上余晏那双有压迫感的眼睛，她有些心虚。
尤其是当余晏似有似无扫过她头上的伞的时候，孟唯西根本不能迈出步子离开这。
抿了抿嘴，孟唯西垂下长长的睫毛，有些不情愿递过了伞：“那我把伞借你吧，反正我家就在这附近。”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对于陌生人的好意，都会礼貌拒绝的，但是孟唯西千算万算却失算了，余晏似乎不在一般人那行列里。
余晏伸手就要接过孟唯西手中的伞，孟唯西却突然往后一个踉跄，余晏扬扬眉，有一丝不悦。
“我把伞借你的话，我好像就要淋雨回去了。”
“那先送你回去。”说完这句话余晏便蹲下身子掐灭烟头。
“……”
再也想不到推脱的理由了，孟唯西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灵魂地说道:“那行吧。”
虽然两人在一把伞下，但是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孟唯西一路上垂着脑袋，只盼着时间过的快点再快点，这尴尬的气氛仿佛要让她窒息。
余晏长得高，自然是由他来撑伞的。余晏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米八了，在孟唯西印象里，似乎高三的余晏还要再高点儿，估摸着还要比现在高出五厘米的样子。
可高一的孟唯西已经定了型，一米六七的个头不算矮，可是跟余晏说话的时候总要抬起头来才行，所以她干脆不说话，一路低头走便是。
她停下脚步，身侧的余晏也停了下来。
“我到了，前面这栋楼就是我家。”
余晏看了眼门牌号。
孟唯西仰起了头：“打车的时候你让了我一次，这回我又借伞给你，就当互相帮忙，咱俩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她特意强调了下“两清”这个词语，她只盼望着不要再和余晏碰上了，就算碰上了也不要有什么交流，毕竟这样天天打架斗殴的坏学生，她还是不想有交集的。
余晏忽地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行。”
“那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孟唯西又瞟了眼没表情的余晏，赶紧转头往楼上跑。
撑着伞站在原地的余晏，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粉红色的伞，这是他最讨厌的颜色。
那还能怎么办，下雨天，撑着呗。
余晏回了网吧，从陆砚青眼前走过的时候，陆砚青滑动手机屏幕的手顿住了，有些纳闷地看着余晏手中的伞。
葛飞正拉开一罐可乐，看到坐回身侧的余晏，有些心虚地喝了口可乐，“那啥，晏哥，你让我打的那把游戏输了……”
“你可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
“晏哥，我发誓，我真的认真打了，是队友不行，队友一直在送人头。”
“晏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不说话搞得我有些害怕。”
余晏将手中的那包烟丢到葛飞手中，“闭嘴。”
葛飞悻悻，但拿着烟还是乖乖闭上了嘴，拿起可乐喝了口。
但刚刚消停下来的葛飞，在看到余晏脚边那把粉红色的雨伞的时候，喝进嘴的可乐一下子喷涌而出。
陆砚青正好过来，看到葛飞喷洒一地的可乐，警告道：“我的地儿，你给我负责弄干净。”
葛飞一边憋笑一边摇着手，“不是不是，你看晏哥，他带了把这么粉嫩的雨伞回来，你说吓不吓人？”
葛飞越笑越起劲，却没注意到一旁的余晏黑了脸。
忽地，余晏踹了一脚葛飞的椅子，葛飞手中的可乐差点掉落在地，他蓦的看向余晏，立马收起了笑容。
“晏哥我错了，你的审美是最棒的。”
“不是我的伞。”
“那谁的。”
回想了一下那女生的名字，八班，孟唯西。
但是余晏觉得解释也很麻烦，干脆不说话了，黑着脸打开游戏界面。
只是这回，他登的不是自己的号，是葛飞的号。
余晏面不改色地帮葛飞的号开了一把游戏，然后直接关闭电源，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于是在几天后登陆游戏界面的葛飞，收到了一条冷冰冰的系统消息，他的号因为存在挂机行为，已被举报禁止游戏，他一脸懵逼：“谁盗了老子的号，我他妈没玩过游戏啊！”
余晏淡定地拍了拍葛飞的肩膀，“看来菜是原罪，老天都不让你玩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