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那边, 秦寥寥已经打听完情况了。找了个茶棚坐下。

    “我问过城里的百姓了。他们说孩子是从半年前就开始丢失的。他们都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跑了，去报了官。谁知，后来又陆续丢失好几个儿童。而且，据他们父母回忆, 孩子走失的前几日, 曾见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小童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玩耍。”

    “他们当时也没甚在意。永平城靠近晋京, 每日里从这过路的商贩不计其数, 他们也只是认为, 这个小童极有可能是哪位商贩的儿子。趁着大人忙，偷偷溜出来玩儿。”

    林晓月道：“那便极有可能是他与那些小孩厮混熟了, 取得他们信任。”

    晏斐道：“那些小童身上的衣物是在城北的那坐孤山下面发现的。那座山体不高，我们来时去打探过一番, 找到一个秘密洞口，洞口杂草丛生。显然那只灵兽很久不曾回去了。我们在洞内找到一些白色绒毛，从质地上面推断, 应该是一只白狼身上。”

    林晓月还在想着, 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他们。没有想到, 他们一番推论下来，也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

    “这可就难办了。”林晓月道：“现在整个永平城的小孩身上都系着铃铛，可见大人们非常警觉。想必是躲在暗处那只灵兽也会非常小心，要引他出来怕是十分困难。”

    晏斐摇头道：“那倒未必。”

    “此话怎讲？”

    “那只灵兽渡了天劫, 化成人形。过往之事，便算是一笔钩销, 但他却仍旧改不了，嗜血吃人的毛病，可见本性对于他来说仍旧占据说主导地位。”晏斐嘴角一勾, 哂笑：“既然是只长毛畜牲，那他便会有一些与生俱来的本性，深藏在他的血液里。”

    林晓月了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答话，末了他又问了一句。

    “之前，修仙玄门之中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灵兽经受得住天劫。过往他所做的恶业便一笔勾销，只要他心向正道，各个玄门弟子不得再将其视作异类。”

    秦寥寥此时终于能插上话了道：“你是想问怎么会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是吧！”

    林晓月点头。

    秦寥寥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各种版本不计其数。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当时飞升第一人沈枫坐下便有一只灵兽，助他领悟天道。他飞升之后，那只灵兽也追随他而去。后来，沈枫外出游历的时候，曾向一些心向道门的子弟，传授一些心得。这些人之中，有的天资极佳，自己摸索出一条修行之路，开宗立派。”

    “之后，所有的玄门中人，感念沈枫的点化，他身边的灵兽自然也不能视作异类。”

    林晓月算了算日子，还有四天，才能等到十五满月。那只灵兽必定会受不了本能迁引作恶，也是他们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他叹息一声。感叹道：“如此看来，那便多等几天。”

    这时茶棚的老板走了过来，又给他们沏上新茶。笑道：“客官不必如些心急，这只天城里头恰好有庙会，这几天都会很热闹。客官如果不嫌弃，可以在这儿多逗留一段时间。”

    恰在此时，街边一行身着奇形怪状的服饰的城民从他们面前路过。这些人袒露着上半身，身上脸上画着奇异的油彩。更有甚者，在脸上画了一两颗硕大的獠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待这行人走过之后，林晓月才问道：“是什么样的庙会？”

    那茶棚老板道：“是龙王庙的庙会。在永平城的西面，有一个小庙。据说供奉的是龙王最小的儿子，龙三。”

    林晓月顿时来了兴致，“可刚才过去那一队人，我看了有几个还画着地府里牛头马面的妆容。这也是庙会的传统吗？”

    “唉！”那茶老板叹气一声。“自然不是，还不是永平城走失稚子的事儿给闹的。以往的庙会大家都会从自家拿出一点东西进贡给龙王。但今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自然算是龙王失职。百姓们便装扮成地狱恶鬼的模样，警告爱贪玩的龙三，若是村里再有稚子丢失，他们便会拆了他的庙。并且会点天灯，向天神告状，让天神降下惩罚，刚才过去的村民就是演习拆庙的场景。”

    这段时间，林晓月领着容云阳瞧了不少热闹。也许是欢快的气氛感染了城里百姓，一扫之前城里的沉闷之气，有不少儿童被父母抱在怀里，出门来看热闹。

    林晓月随着游行的队伍，一直来到城外的护城河边。这算是仪式最后的一幕，方才村民装成地府工作人员的模样，假模假样的拆了龙王庙，作为警告之意。接下来，便是点天灯，向天上的神明禀告此处神明玩忽职守。便算是仪式正式结束。

    百姓有点天灯的习惯，各家的修士也有。

    林晓月领着容云阳站在河堤上，他们的背后，无数的天灯如璀璨明月一般，冉冉升起。

    “你在天上会看天灯吗？”容云阳站在他身旁问道。

    林晓月想此时可不能折了容云阳修仙的兴致，道：“自然是能看到了。”

    “那你会实现他们的愿望吗？”

    林晓月道：“有一些能，有一些不能。这些愿望有好的，也有坏的。若愿望太过异想天开，比如升官发财之类的，别说实现了，我看都懒得看。”

    容云阳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将容云阳送回客栈之后，林晓月便按照和晏斐约定的，跃到一到城楼上。

    秦寥寥看到他，挥身示意。林晓月也点头致意，将身子埋到阴影之中。他站在这个地方，恰好能将整个永平城尽收眼底。

    狼在满月之时，会对月长嗥，距离最后那个丢失的儿童已有一月有余。再加上今日便是满月，那只灵兽很有可能抵挡不住自己兽性出来作恶。

    此时，整个永平街道仍旧是一片热闹繁华，方才游行的队伍也没解散，又回到了永平城。

    突然，迎面飞来一件物什，林晓月接过之后，才发现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个柿子。这段时间，秦寥寥一直对于面纱之下的那张脸颇为好奇，若不是晏斐在旁边，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耍多少把戏，想把林晓月那张缚面的黑纱扯掉。

    见林晓月将柿子收回方寸袋中，秦寥寥颇感失望。不过他性子向来欢脱，很快便把这一点不愉快抛到脑后。

    街上人头攒动，兴许是城里百姓这段日子过得太紧绷了，稍微一放松一下，整个永平城就陷于一种莫明的亢奋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