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熊孩子和野人
小花泪眼滂沱:“族长哥哥。”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全。
傅行辞听她断断续续地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小花躲开杨老二后,就和吉马一起回了家,临近太阳下山时小花的蜘蛛大黑突然不见了,吉马就自告奋勇地要去树林里把大黑找回来。
吉马这个熊孩子担心人手不够,叫了族中其他四个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起进胡杨树林。还嘱咐小花就在树林边上等着,不要告诉大人。
眼看着太阳全部落山天色慢慢黑下来,吉马和其他人也没有回来,小花越想越害怕,不敢走也不敢告诉阿娘。
方才听见树林里传出的怪叫,吓了一跳误打误撞地撞到了傅行辞。
周围源源不断地聚起了火把,塔吉木本以为儿子是去了哪家吃饭,谁知这帮小兔崽子不声不响进了胡杨树林。
百陈氏脸色铁青,不由分说给了小花一巴掌。
啪!
小花抽噎着不敢哭:“阿娘······”
百陈氏恨铁不成钢:“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自己的蜘蛛丢了让其他人帮你找?我给你说了多少次树林危险,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小花小脸红了一大块,低着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阿娘,我错了。”
塔吉木心中本来带着些许怨怼,此番看着不忍心,蹲下去抱住小花:“好了好了,她才多大哪懂这些。我也给吉马说过不要进树林,这个兔崽子也没听。”
谢缘:“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天黑了树林里很危险,得赶紧把孩子们找回来。”
傅行辞拿着火把:“我去。”
谢缘赶忙拉住他:“别,你伤还没好。”
熊大成又气又急:“都怪我没管好吉马,我进去找。”
傅行辞紧皱眉峰:“一人不够,其余四家丢了孩子的跟着去。带好刀,每隔半个时辰就在树上留下标记。”
“若是三个时辰后你们没回来,就再派人进去。”
宇文倾显然是已经睡下,这会儿只批了件外套就匆匆赶来,闻言拍拍骆加宥的肩膀:“不若你跟着去。”
真要遇见点厉害的,熊大成几人不一定能逃脱。
骆加宥闻言犹豫片刻,点头,低声道:“天凉,你别在这等,回去睡。”
谢缘也不放心,让乔刑也去。于是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带着火把进了树林。火把逐渐消失在树林中。
族中颇有威望的人家都留了青壮年在树林边上等着,其余人便慢慢散去。
谢缘过去按住宇文倾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宇文倾的脸色与白天相比没有好上多少,整个人显得消瘦又单保他叹口气,到底没有过多逞强:“你呢?”
谢缘看向傅行辞:“在这等。”
青年抬头看了眼天,如今是亥时,三个时辰后就是寅时。
傅行辞大概是第一次在族人有危险时没有挺身而出,坐在石头上,神色看不清深浅。
谢缘握住男人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抠了抠。男人回头见他,谢缘朝他温柔地笑:“不会有事的,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
事出紧急,谢缘也没来得及梳头穿衣,来了之后傅行辞脱了衣服给他披着。青年如今披散着头发,眉梢微微下垂,眼眸却犹如珍珠般闪着温润而莹莹的光,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让白日里的人平白的多了几分温柔。
鬼使神差的,傅行辞突然伸出手拽了拽谢缘的头发,指尖柔软的触感宛如春风一下又一下抚平了男人内心莫名的烦躁。
半晌,他道:“回去睡吧。三个时辰后怕是天都快亮了。”
谢缘摇头:“一起等。”
傅行辞略显无奈,劝不听只得把人楼到怀里抱好:“这样冷吗?”
谢缘猝不及防被抱住,耳边听见男人有力的心跳声一愣:“不冷。”
“那便这样睡。”傅行辞难得霸道一回,一只手环着谢缘的腰,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青年的背。
宛如在哄三岁孩童睡觉。
傅行辞身体很好,在凉夜中就像是个正在发热的火炉,胸膛不够柔软是真,却始终安稳如初。
谢缘枕着傅行辞的胸膛,不知不觉然上了困意,迷糊之间小声嘟囔:“有消息一定要叫醒我。”
傅行辞放柔了声音哄:“好。乖,快睡吧。”
谢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听见了远处传来一声一声大吼,一个激灵猛地挣脱傅行辞:“出什么事了?”
此刻天色依旧昏暗。
“族长,公子,我们找到了孩子们了1乔刑从树林中飞奔出来,衣服上全是灰,脸上也是黑一块灰一块。
乔刑身后跟着一众北漠族人,为首的熊大成,成年男人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一根细绳,绳上牵着五个小孩儿。
小孩儿们纷纷低着头右手拉着绳子,犹如一群被赶的羔羊。
出了树林,各家领着各家的小孩回去,整夜家中灯火通明,好好给这群熊孩子吃一顿爆炒竹笋。
其中吉马作为领头的,被爹娘好一顿混合双打,哭声和惨叫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其他几个小孩儿还没被打就已经忍不住涕泪横流,窜树的窜树,躲猫猫的躲猫猫。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谢缘看着可乐,不由得哑然失笑。
谢缘突然发觉傅行辞没声音,回头一看,傅行辞直直看着胡杨树林,一言不发。
“怎么了?”
傅行辞看他,言语间带着些许凝重和不确定:“骆加宥没回来。”
乔刑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脸,凑过来:“少爷,您猜猜这树林里有什么?”言语间满是兴致勃勃。
北漠当真是民风淳朴,乔刑都学得会开玩笑了。
“什么?”
“有个墓1乔刑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么大。我们就是在墓的边缘找到了孩子,还发现了个披头散发举止奇怪的人。”
“那人一出来不知为何就想攻击我们,幸亏骆加宥眼疾手快把他制服了,那人好像是从墓里跑出来的,神志不清。骆加宥为了押他走在最后,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谢缘若有所思地说:“墓?奇怪的人?”
正说着,宇文倾迎面走来,恰巧碰上骆加宥手上押着个人出树林,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
被押着的那个人头发杂乱无章地遮着脸,还在不依不饶地说话:“哎呀老兄,我真的清醒了,你绑我绑松点行吗?”
“哎哎哎,别扭我手啊1
骆加宥不为所动,谢缘却敏锐地和傅行辞同时转头。
这个声音······
骆加宥兜头一瓢冷水泼在那人头上,哗啦一声那人头发斜向一边,露出一张谢缘和傅行辞都熟悉的脸来。
“杨老二?”
不过半天没见,杨老二宛如被人抢了所有的羊和骆驼被赶到深山老林里去当野人。
听见傅行辞的声音,杨老二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挣开绳索,边扭边说:“哎呀,公子······”
一抬头,杨老二僵在原地。
宇文倾不解地偏头,这人怎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林倾。”杨老二声音发颤,“你不记得我了?”
宇文倾自持过目不忘,闻言眉峰紧皱仔细看了他半晌,感受到旁边骆加宥略显紧张的目光,沉默地摇摇头。
杨老二立刻急了:“快给我松开1
绳子一解开,杨老二就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瓶药水蛮横地往脸上抹,不多时黝黑的皮肤一块块脱落,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脸。
谢缘瞳孔猛地一缩,宇文倾恍然大悟:“杨晖。”
杨晖高兴宇文倾总算认出了他,随即又疑惑谢缘为何会认识他。
天空翻起一阵鱼肚白,黑云不知何时默默下场换上洁白的云彩,搭着湛蓝的天和初升的太阳。
天亮了。
谢缘为何会认识另一个身份的杨老二,傅行辞微垂下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屋说。”
一群人进了谢缘和傅行辞的房子。
一进屋,杨晖就宛如饿死鬼投胎扒紧乔刑的手:“有点心吧?多上点。”
当这儿酒馆呢,还点心,你见过那个沙漠部族那么奢侈还能随时随地吃点心的。乔刑翻了个白眼,忍了许久才没骂出声。
杨晖没辙,拿着桌上的白水猛灌,头发豪放地散在肩膀各处。
那副模样像极了当初楼兰青猿的侍女伍月。
“呼。我自从离开你们部族到如今就没吃过东西。”肚子里垫了点,杨晖才说。
谢缘问:“你为何要进树林?”
杨晖笑眯眯的,鹰目闪着诡谲的光不答反问:“公子为何会认识我?”
谢缘表面神秘莫测地一笑,不答。内里止不住腹诽:怎么会不认识?
镇北候的次子,生性潇洒最爱游历山河,虽然自小养在敦煌无缘相见,可是郭霄那小子可是不止说过一次这个宝贝弟弟,画像更是一年一换,连着看了这几些年。
这两人打哑谜打得其余三人疑惑不已,傅行辞干脆直接问道:“你进树林做什么?”
杨晖不可置否地耸肩:“我乐意。”眼神却微不可察地瞥了眼宇文倾。
“为了找东西吧。”一直沉默不语的骆加宥突然道。
杨晖身子一僵。
谢缘顺着骆加宥的目光一看,杨晖腰侧挂了个小瓶子,瓶身不大,但瓶口却极大,不似寻常装丹药的瓶子。
结合之前,谢缘断定:“你是去抓蜘蛛的。”
杨晖之前就对小花的大黑很感兴趣,苦寻无果宁可用羊来换。
杨晖头疼地按按太阳穴:“你们何必管我去找什么?几位难道不想知道这墓里都有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