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自然话题也就多。
一群凑热闹的人将许怡的过往经历都扒了出来,从她是如何有心机嫁给沈政,再到她与公司老板乔言间的不清不楚,甚至还有乔言女朋友当初找许怡麻烦的事都被扒了出来,且越说越离谱。
等周水莲被众星拱月般奉承到得意忘形时,发现全场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而那些看她八卦的人,都纷纷收起了刚才与她聊天时的同仇敌忾,尽量想缩小自己的存在。
打量了一圈身边的人之后,周水莲隐隐感觉不远处有几道如冰刀般的目光朝她射过来。
她循着直觉看去,只见蒋芝带着沈政几人正在离她五米远处站着,之前喜气洋洋的表情直接变得乌云压顶。
尤其是沈政,脸比锅底还黑,若不是看着现场人多,估计他会冲过来掐死自己。
周水莲被他这表情吓了一跳,可转念想到自己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心里的那点愧疚又被她压下。
沈政一看周水莲这毁人声誉后满不在乎的表情,感觉身体里的血都在往脑门上冲,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
蒋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抬手拉了把沈政的胳膊,示意他冷静。
这种场合下,他作为晚辈出面,一个弄不好会落下话柄,不是正好入了那些好事者的心愿。
她挺了挺腰身,深吸一口气,摆出优雅的仪态,径直朝周水莲那桌走了过去。
其他众人的好奇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想看看蒋芝会如何处理她闪妯娌间的关系,一天闲来无事就想看看这种豪门热闹。
“今天呢,我很感谢大家赏面来参加生日宴,我呢,现在只感到惭愧,因为力不从心疏忽了对你们的关照,才让你们有机会组成了讨论小组,在这里我向大家说声抱歉!希望你们多多体谅。”说到这里时,蒋芝的视线有意朝周水莲投去,语气倏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如果有好事者想随意打听我家的私事,那我只能很抱歉的请他离开!”
这是在提醒好些品长论短之人,若再乱扒她家人的私料,直接撵走。
许怡听完蒋芝的一席话,心中酸涩得紧,眼眶也被泪水涨得又酸又痛,再次实实在在让她体会到了被人护着的感觉。
蒋芝的话音落下,席间品长论短的声音也消散了下去,大伙都默默垂头缩小存在感。
只有周水莲,感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被蒋芝毫不留情的提醒,心里一点也不是滋味,面子都丢光了。
她的话本来就没错,许怡她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可她大嫂一家还把她护得这么好。
蒋芝提醒完周水莲后,再次递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带着沈政和许怡走开了。
从沈家别墅离开时,已经是夜幕降临,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夏季的凉风从车窗外灌进来,沁人心脾。
许怡沉吟片刻后开口:“今天的事对不起啊,本来开开心心的宴会,却因为我的事扫了大家的兴。”
沈政反问她:“你又没错,干什么道歉?”
“可话题毕竟是因我而起。”许怡解释道。
她也没想到周水莲会如此不分场合的斤斤计较,最后搞得大家都差点下不来台。
“那人就那样,成天闲得没事干,以后她若再来找你麻烦,你完全可以不必对她客气。”沈政现在一提起周水莲,心中的无名火就不受控制的往上窜,捏着方向盘的指骨微微泛白。
许怡嘴角轻轻扯出抹笑意,眼神温柔的看着沈政。
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安静下来,沈政扭头往右边看了眼,就见许怡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不自在的问了句,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这姑娘还有心思笑得这么开心,这是有多不在乎呢。
“沈政,幸好我遇见的是你。”许怡笑着道。
在被人恶意抵毁后,他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甚至还教她自我保护方法。
见她双眸深处传达出来的光芒,以及发自内心的笑容,沈政便知这姑娘又被感动了。她以往是活得有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会被些微的关心打动。
他有意清了清嗓子道:“嗯,那我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许怡乖巧点头:“听进去了。”
沈政抬手轻揉了把她的脑袋,目光继续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恢复到安静,许怡看了会儿车窗外的风景,心里寻思着有些事,她好像也该告诉沈政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一直留在东星吗?”
这两是两人结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谈起工作上的事。
许怡清楚,自从她和沈政结婚以来,总是会有人拿她与乔言来造谣,想要以此来让沈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沈政每次都选择相信她,但这事总归还是像根隐形的刺一样插在两人中间,一旦有什么流言传出,那根刺就会显露出来,成为两人间的一道屏障。
沈政以往没问她,那是因为他一直认为工作是她生活中必须的选择,作为丈夫支持她是应当的。
现在她主动提起这事,想来这里面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而且那一年,他正好在学校的安排下提前去了f国的学校。
“肯定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原因。”他语气坚定地回。
许怡又被他的话激得心中一暖,她肯定的点点头。
其实,那一年是许怡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年。当时她正好迈入高三紧张的学习中,可却就在入学不到一个月,许父就被查出了血癌晚期,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这对许怡来说,无异于是情天霹雳,除了昂贵的医药费之外,还得负担起父女俩的生活费。
灾难使她向生活低下了头颅,在当时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鼓起心底里的最后一丝勇气,前去找到了王冬芳,想向她求助。可最后王冬芳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冰凉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中她的心脏,麻木到她忘记了疼痛。
“你少编造这些谎言来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他现在就是看不得我过得比他好,见不得我找的男人比他有用,见不得我生了儿子。所以就想方设法编些谎话来让你来破坏我的生活,告诉你,没门。你们父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以后你不许再来找我,你现在已经快满十八岁了,也该承担起自身责任来,不要动不动就找人来帮你解决麻烦,谁乐意啊!快滚吧!”
许怡怎么也没想到王冬芳会如此绝情,她万不得已,准备把许父的检查报告给她看,可还没等她递到王冬芳面前,就已经被王冬芳看也不看的夺过去撕成了碎片。
她惊愕地看着那满屋乱飞的纸屑,而王冬芳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让你不要拿这些破玩意儿来看,你怎么总是这么讨厌啊?”
言毕,抬手直接一把掌扇到许怡脸上,她本就因为伤心难过,重心不稳的摔到地上,额头恰好撞到了桌子角上,擦破了皮,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出来,染红了半边脸。
王冬芳见不得她这落魄样,依旧用她那没什么温度的语气说着:“你要死死外面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睛。”
许怡浑浑噩噩的从王冬芳家离开,揣着满肚子的伤心欲绝往医院走,她该怎么办,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也只有十七岁,有谁来告诉她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庞大的重担毫无偏差地朝她压过来,压得她的腰都快弯了,几度都差点让她选择了辍学。
直到那年的冬天到来,许怡本以为这个冬天她会过得异常艰难,可有时候奇迹来得就是这么毫无防备。
和许父儿时长大的一位老友,感念许父在大灾荒那段日子里对他的帮助,在临终前特地嘱托儿子,一定要找到这位老友,感谢他当年的帮助。
在经过重重困难后,打听到了许父的住处,特地登门拜访,并且还资助她继续上学,这让许怡简直受宠若惊。
仿佛前一秒还身处地狱,下一秒她就直接飞升到天堂,踩着一团团云朵在天上飞来飞去,感觉特别玄幻。
“你所说的老友的那个儿子,就是乔言。”沈政平静的说出她接下来的话。
许怡肯定的点点头:“在当时爸爸就告诉过我,以后若有所成就,一定要记得乔言的这份恩情。”
她的话说完,车子已经开进地下车库,安静的停在车位上。
沈政听完她的话,坐在驾驶座上,望着挡风玻璃外面一排排的豪车。
有关于许怡和乔言的那些闲言碎语,在两人刚开始结婚时,若说他一点都不在乎,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度。
他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许怡既已经和自己结了婚,之前的一切都是过往,若是要紧抓住以往不放,两人的新生活还如何开启。
但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毫无原则的相信她,也幸好他遵循内心的感觉,相信她的一切,相信她与众不同。
他扭头朝她一笑,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嗯,咱爸的话得听。”
听他说得那么肯定,许怡抑制不住的笑了。
沈政这么说,无异于是支持她的工作,她心里自然充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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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晚上,沈建远家里,周水莲自从沈家别墅回来后,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不停地数落起来。
“大哥和大嫂是不是眼瞎啊,你说说看,许怡那种人有哪一点比得上岚岚,单就出生这一点,岚岚就甩她好几条街。”
沈建远坐在沙发里,对周水莲的怨言,他向来是只听不发表意见。
他心里道,周岚除了出生,好像也没哪一点比得上许怡,可这话他却不敢说。
“喂,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周水莲推了把沙发里的沈建远。
她本来今天就受了气,想着找沈建远安慰她几句,他到好,自从回来到现在,别说一句话了,他连个屁也没放。
沈建远:“有我在听你说不就得了。”
周水莲气得踢了他小腿一脚,眼神里满是恨意:“看看你,还能不能再有用一点!老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你要是不在大嫂的生日宴上作妖,谁还有能耐来欺负你?”
周水莲正欲抬手掐沈建远的胳膊,而沈建远也正准备躲开周水莲的魔爪,这时大门口传来开门声。
这个时候回家的,夫妻俩不必多想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沈淳得知周水莲在大伯母的生日宴上大闹一出,顿时感觉他妈周水莲是好日子过得太久,忘了根本。
“你闹够了没有?”沈淳进屋第一句话就没好语气,直接不耐烦的看着周水莲。
“你这是什么意思,也是要回来指责我吗?是不是沈政让你这么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兄弟关系比我们母子关系还要好。”周水莲的嗓音在不觉间就提高了好几个度。
沈淳对周水莲这拎不清的性格顿时感到大为恼火,他摇头朝沙发走去:“现在你说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安分下来,不要去找哥和嫂子的麻烦。”
周水莲怒吼起来:“我为什么要安分下来?就因为沈政,你表姐现在还在家里伤心难过,我现在是看着那许怡心里就来气,这口气我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沈淳无语至极,他妈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还有被那两兄妹蛊惑着当枪使被蒙在鼓里,实在让人头疼。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收手吧,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连大伯母她们都已经接受嫂子了,你一个外人再去插手,你合适吗?”
一旁久久未作声的沈建远也附和沈淳的话:“小淳说得没错,你一个外人去关心人家的事儿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周水莲不由分说的白了沈建远一眼,沈建远又安静的当起了雕塑。
“我怎么就不合适了,岚岚和志宏的账就得算在他们头上,还有当初你爷爷许下的承诺,他们有哪一点办到的?现在我不为他们争取,还指望谁?”
“你能不能分清楚一点,公司的事那是周志宏咎由自取,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他拿去随随便便开公司,哥和大伯没从他手里追要回来,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仁慈,你应该告诉他知足点,别在那里跟个跳梁小丑似的瞎蹦跶。”
“好啊,你今天回来也是专程来气我的不成?”周水莲直接红了眼,“在你的心里,你大伯家一切都好,你现在和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胜过了我们的母子情?你说啊!”
沈淳也被周水莲的这番话吼得头昏脑胀,受不了她的咄咄逼人,他火冒三丈的应了句:“是,比起你娘家那些虚伪的人来,我大伯好多了!”
吼完后,他也顾不得周水莲有何反应,径直摔门而去。
愣怔半晌后,周水莲拿起沙发上一个抱枕朝大门口扔去:“你就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