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两只鸡
“张坤家？”
张奶奶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坤是谁，倒是一时语塞。
“就是二爷他们家！”
“张坤是二爷爷的孙子呀！”
旁边儿的张洪刚知道奶奶的记性不太好，于是提醒道。
在张洪刚的提醒下，张奶奶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哦，你是说坤子呀？”
“坤子家在在”
张奶奶又犯了难了，似乎那个地方很难描述。
“在”了半天，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
张洪刚就被推了出来。
“去，洪刚，你带老师们去！”
突然被推出来的张洪刚先是懵逼了一阵，我怎么就出来了？
然后一张脸立马变得苍白无比，如同要上刑的犯人似的。
“那就麻烦小张同学了哦！”
沉为出声道。
看着微笑望着自己孙子的几位老师。
张奶奶也是满脸笑容。
“多跟老师们亲近亲近，沾点儿文气~”
张洪刚对着自家奶奶，含泪点头。
奶奶，你这是把孙儿这头羊往狼群里边儿推啊！
张洪刚一路上像是个羞涩的大家闺秀姑娘，一句话不吭。
就是这么硬带路，只想赶紧把路带完就熘掉。
带着沉为一行人东拐西拐，左拐右拐的，又上山下坡，绕来绕去，终于在走过了一片竹林之后。
嗯，其实田正兰是来过张坤家的，但令她难以启齿的是——她还是找不到路。
路痴不走个几十上百遍，真的是半天就忘。
何况张坤家也确实是难找，几乎是处在最角落里。
所以才有张洪刚被“主动”抓壮丁。
“就是这里了！”
望着面前的这座几乎还是黄土砌成的房子，沉为等人一时无言。
“坤子！”
“坤子，快出来！”
张洪刚眉飞色舞的叫着自家兄弟。
“三哥，干啥呀？”
“快出来吧，有好事儿叫你！”
里边儿应了一声，便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走了出来。
他没穿衣服，下身是破破烂烂的裤子，脚底是双胶鞋。
因为没上课，所以张坤穿得是比较随便的。
“田田老师？”
嗯，张坤是田正兰老师班上的孩子。
也是班上最困难的几个孩子之一。
他赶紧将众人迎进屋子里。
然而令张坤脸红的是，自己家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竟然显得拥挤无比。
尤其是还有刘海涛抬着个摄影机，让他更加窘迫。
好在刘海涛也发现了不对劲，将摄影机放了下来。
“没开的哈哈，不用紧张。”
他笑着对张坤说道，试图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我好多年没见到这么自然的风光了，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就想拍拍风景！”
寒酸的小屋一下子迎来了这么多人，可以明显看见的是张坤很紧张。
“老老师喝水！”
他翻来翻去，翻出了几个精致的瓷碗。
从茶瓶里边儿倒了点儿开水。
众人接过，却是不喝，而是打量了一下张坤家里。
“张坤，你家里其他人呢？”
“爸爸爸爸出去做木匠活儿了，我奶奶奶奶生病躺在床上动不了。”
小男孩儿怯怯地说道。
田正兰倒是很温柔。
“让我去看看你奶奶好不好？”
“奶奶还是像以前那样吗，现在还能不能说呀呀？”
“可可以的!”
“奶奶也很喜欢田老师您呢！”
田正兰和王老师不是第一次来张坤家里了，所以倒是显得比较自在。
而沉为、周明瑞和刘海涛三个，则是站都不知道往那里站。
在来之前，田正兰已经告诉了他们一些基本情况。
所以它们是知道张坤家里困难的。
但没想到会这么困难！
低矮的房子，破旧的家具，墙竟然都还是黄土的！
生怕一下子踩地上用力过大就给房子弄垮了！
“我们就不去了吧，免得打扰到老人家的清静。”
说着，沉为说道。
周明瑞和刘海涛也是点点头。
只把手里的一些东西递给了张坤。
这些是一些坚果呀，芝麻湖之类的，都是周明瑞买菜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
开始张坤是不想收的，还是田正兰好说歹说一通，才终于是让他收下了。
用她的话来说。
“你就是自己不吃，也可以给奶奶留着补一补嘛！”
于是众人便分作两拨，让和张坤比较熟悉的田正兰去看望他奶奶。
其他人则是往屋外走。
一个是这屋子狭小无比，他们一群人呆里边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挤得要死。
另一个呢，屋里边儿倒是黑漆漆的，还是外边儿大天白亮的舒服些！
然而还未来得及动，便听见外边儿有了动静。
“坤子！家里来人了啊？”
转头，众人便看见一个只脚少了半截，拄着拐棍的男人走进屋子。
他的目光一下子便聚焦于田正兰，毕竟田正兰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哎哟田老师，欢迎欢迎!”
“是不是我家孩子学习不努力了？”
“我等下子就修理他！”
说罢，又和除田正兰之外的其他人打了招呼。
然后就转头，横眉竖眼的对着张坤吩咐道。
“看啥看！礼信去哪里了？还不赶紧去倒点儿水给老师们喝！”
可以见到的是，张父在张坤心里积威甚重，几乎是大气不敢喘。
田正兰连忙摆手给张坤开脱。
“坤子很有礼貌的，已经给我们倒过水了。”
“张大哥你别骂坤子了！”
张父对田正兰这个老师倒是十分尊重的，田正兰轻轻一说。
他就立马改口夸奖。
“这回还有点样子，来来来，老师们进来坐进来坐。”
众人哭笑不得，本来还准备出去的，现在又被张父邀着进去。
屋子里的采光不太好，不开灯几乎是昏暗状态。
“儿啊！你是不是瓜得很？”
“咋个老师来了都不开灯呢？”
张父又开始对着自己孩子喋喋不休了。
而张坤涨红着脸，想要说什么，但又在父亲的积威之下说不出口。
田正兰是知道张坤家里情况的。
于是她连忙说道。
“不要紧不要紧的，我们就在地坝头站一哈嘛！”
“外头空气还好些，通风！”
而后就是一些日常的交谈——当然，只是田正兰和张父两人的交谈。
旁观的众人也算是基本了解了一些张坤的家庭情况。
张坤的妈妈老早就跑了，张父也遭了意外，导致一条腿废掉。
上边儿还有个奶奶卧床等死。
田正兰对张坤关注甚多的原因，除了他家里困难之外，另一个就是张父对张坤学业的支持了。
用张父的话来讲。
“老子就是出去讨饭，也要供你读书！”
这在山门村小学里，几乎能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交谈过程中，可以看出来的是张父对于田正兰是真的感激与尊重。
说着说着，张父突然拍了拍脑袋，拄着拐杖便出了屋。
还没等众人跟出去，便看见他虽然一腿瘸着，但却是手脚麻利的抓了两只鸡出来。
刀直接就要对着鸡的脖子开始划。
鸡们“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应该是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张哥，别动别动！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田正兰连忙上去，想要阻止张父的动作。
但是却是鞭长莫及。
不过还好沉为眼疾手快，给他拦住了。
家里既然都这个情况了，众人怎么好意思再吃人家的鸡？
说不定便是人家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了！
然而张父却是不干。
愣是要给众人弄两只鸡。
看着那边儿仍然倔强的杀掉了两只鸡的男人。
沉为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是十分过意不去。
纷纷感觉自己的到来可能给人家添了极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