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限流里的病弱弟弟
炙热的黑红色碎石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亮眼的弧线, 落在地上直接烧焦了一大片草地,就连空气都在极度的高温下有了几分扭曲。
伴随着一阵阵格外痛苦的惨叫,许多无处躲避的人被带着岩浆的碎石活生生的烧死, 紧接着,又化为了一具具被烧的完全看不出人样的焦尸。
在那深红色的碎石岩浆的最中心处, 站着一只长相奇异的巨大的怪兽, 它浑身上下都是由焰火和石头组成,背上还长了双巨大的翅膀, 落在地上的两个爪子足足有三米那么高。
“吼——”
巨大的怪兽仰天长啸一声, 石头做的脑袋僵硬的转动, 随即它又突然张开了嘴巴,一大堆带着滚烫热浪的碎石和岩浆从它的嘴里喷射而出,宛若暴雨一般兜头淋下。
怪兽的身形很是庞大, 从它嘴里吐出来的岩浆足足能喷射好几百米的距离,在它所在之处方圆半公里的地方已经完全寸草不生。
火焰, 碎石和焦黑的尸体垒成了一座绝望的城。
草地上四处奔逃的人们个个面露惊恐,哭着喊着往外围跑去,可上苍却仿佛根本不愿给他们一丝一毫活下去的机会。
就在一个男人痛苦的大喊着跑到离怪物一千米的距离的时候,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抹无形的波动。
一股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急剧而来,眨眼间宛若金轮降世,高得令人恐怖的温度骤然洒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脸上惊恐的神色都还来不及有丝毫的收敛, 整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急剧升高的温度给烧成了灰飞,没有留下一丁点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与此同时, 天边响起了一道没有半点感情的机械音, “毒圈正在收缩, 进入毒圈者——死!”
放眼望去, 草地上能够看得清容貌的, 几乎全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人而言,如此直白的面对死亡,简直是堪称惊悚。
刹那间,惨叫声,嘶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群人都来不及擦掉因为惊吓而流出来的生理泪水,顷刻之间又转过身,拔腿向着那个怪物的方向跑去。
毕竟……虽然那个怪物口里面吐出来的碎石和岩浆也很是恐怖,但最起码它是隔一段时间才吐一次,只要行为动作灵活一些,终究还是有活下来的可能。
而不像那个机械音所说的毒圈,稍微一踏进去就是死,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往回跑了一段距离的时候,那个怪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岩浆攻击。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满是黄土的路面上就出现了一块又一块褐色的血斑。
在那怪物休息的时间段,尘烟稍稍消散了一些,还存活着的人瑟瑟发抖的缩在距离毒圈最近的位置上。
眼前荒凉的土地上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的存在,只剩下满地堆积的碎裂的血肉和焦黑的尸骨。
除了极个别的人还完好无损以外,大多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对于这群根本未曾见过真正的流血牺牲的年轻人们来说,这一幕甚至是堪比人间炼狱了。
前有不断吐露着岩浆的怪物,后面有迅速收缩的毒圈。
一时之间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被岩浆一点一点的烧死痛苦少一点,还是直接被毒圈烧成灰飞更容易接受一些。
眼看着怪物新一轮的岩浆攻击再次袭来,胆小的几个青年开始抱着自己的身体嚎啕大哭,一边哭嚎一边叫喊着自己的妈妈,绝望和恐惧充斥了他们的眼眸,颤抖的尖叫声几乎快要震碎人们的耳膜。
但是,怪物丝毫不给他们半点伤心的时刻,再次积聚了力量的它又是一口岩浆喷射而出。
因为怪物每次喷射岩浆的方向都
是不确定的,所以总有人会因为反应慢或者是即便反应过来也根本跑不快而被灼伤,乃至烧死。
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满地都是狰狞的尸骸。
头顶的艳阳依旧挥洒着金光,但众人心中却只剩下透骨的凄凉。
“不能这么被动的防御了,”紧贴着毒圈远离怪物的地方,十几个年轻人正聚集在一起,一名穿着干练的短发女生一把抽出了放在靴子里的匕首,“我们得想办法干掉这个怪物,否则我们全部都得死。”
“这才只是第一关而已,如果连这都坚持不下去,后面剩下的关卡又该怎么办?”
“好,阿吟说的对,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弄死这个怪物才行。”另外一名梳着平头的男生咬了咬牙,开口支持短发女生的话。
其余人对这一个想法都没有异议,只不过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商量一个好的章程出来才行。
短发女生,也就是袁吟,她捏着匕首的手微微紧了紧,“我玩这个游戏挺久的了,对于这个怪物的弱点还算是有些了解,它脑袋后面有一根白色的羽毛,只要把那根羽毛拔下来,它就会停止喷火。”
听了这话的众人面面相觑,弱点他们是知道了,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把那根羽毛拔下来啊。
“我去!”见众人都在低头思索着,袁吟抿着唇瓣坚定了眼神,“办法是我提出来的,我理应第一个前去,你们帮忙掩护,注意着那怪物喷火的方向及时提醒我就成。”
“我和你一起吧,”就在袁吟抬步上前的时候,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生跟了上来。
他长的很好看,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只剩下一双宛若琥珀一般晶亮的眼眸,“你一个人不一定能爬上去,即便我打游戏不如你,但现在游戏已经变成了现实,我终归还是能够帮到你一些什么的。”
“时喻……”袁吟有些感动,呢喃着喊了一声男生的名字,“谢谢你。”
姜时喻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必要说谢吗?”
“嗯!”袁吟重重一点头,“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要直面不可预知的危险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抬手拉住了姜时喻的胳膊。
他微红着眼眶,眸光中闪烁着乞求的神色,“哥,你能不去吗?”
姜时喻眼睛眨了眨,随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发顶,“阿阳,是哥哥带你进入这个游戏的,哥哥就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的带出去,你放心,哥哥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姜千阳满脸痛苦,“那个怪物那么大,又怎么可能取得下羽毛?”
“你会死的,哥,我不要你死。”
眼看着少年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姜时喻直接狠心一把拂开了姜千阳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他怕他再继续留下去,会因为舍不得弟弟而不敢前去冒险。
可怪物是永远不知疲倦的,那滚烫的岩浆也是永远流不尽的,如果不想办法阻止那个怪物喷射岩浆,在毒圈逐渐缩小的情况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死了没有关系,可他的弟弟还那么小,因为身体不好常年累月的被关在家里,都没有仔细的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是他一意孤行的拉着弟弟进了这个游戏,他就一定要把弟弟活着带出去。
与其惊恐万分的等死,还不如直接去拼一把,最起码那样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至于能不能安全回来,姜时喻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这些。
他只能和袁吟一起朝着那个怪物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姜时喻忽然回过头来,目光扫了扫抓着姜千阳胳膊的几个人,最终又落在了姜千阳满是泪痕的脸上,“帮我看好千阳,拜托你们了
。”
姜时喻和袁吟的动作很是敏捷,滚烫的岩浆若雨点一般疯狂砸落,其中还带着能够将一个人的头骨直接砸碎的碎石,二人不断地转变步伐穿梭其中,在怪物又一次吐完岩浆休息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怪物的脚下。
怪物不光是能够从嘴里吐出炙热的岩浆,组成它身体的石头也是滚烫无比,还未完全靠近,二人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烧的人的灵魂都在战栗的热意。
信誓旦旦的袁吟瞬间傻了眼,“怎么办?我们根本没办法爬上去。”
如此滚烫的石头,双手一碰上去恐怕顷刻之间就会被烤熟,更别说要爬上十几米高的距离去取下怪物头后面的羽毛了。
姜时喻低着头沉思了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尸体,发现那些人虽然已经被烧死了,可他们的骨头却还完好无损。
心中瞬间有了想法,姜时喻趁机拖回两具尸体,“对不起了……”
默哀了三秒钟,姜时喻取下尸体上的骨头递给了袁吟,“怪物的温度没有办法烧毁骨头,我们用这个爬上去。”
“吼——”
怪物猛的发出一道比之前还要震耳欲聋的吼叫,其中还透露出一股怒意——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竟然爬上了它的身躯。
它疯狂的抖动着自己的身体,翅膀也是来回剧烈的扑腾,掀起的狂风裹挟着巨浪不断的往姜时喻和袁吟身上喷。
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汗水宛若小溪一般顺着额头不断的淌下,嘴唇因缺水而变得干裂,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终于——二人爬到了怪物的背后。
袁吟心中一喜,立马上前去拔那怪物脖子后面的羽毛。
姜时喻总感觉她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开口提醒道,“我觉得这个怪物可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了结了的,你别大意了。”
袁吟毫不在意的回道,“放心,我对这个游戏熟的很,拔了羽毛怪物立刻就会死掉,根本没有什么垂死挣扎的。”
然而,就在袁吟的手触碰到羽毛的一刹那,怪物忽然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嚎,似乎是知道被拔掉了羽毛的自己已经活不久了,那个怪物竟然开始了拼命的反击。
此时,它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地面上那些四处逃散的人,只剩下扒在它身上的两个蝼蚁,它努力的转着自己的脖子,向着后背上姜时喻和袁吟的方向吐出了最后一口岩浆。
紧接着身躯就重重的向一旁栽倒了下去。
为了躲避岩浆二人不得不离开了原本比较安全的地方,如今怪物轰然坍塌,二人一时之间根本维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和怪物一起重重的向下摔去。
姜时喻瞳孔骤缩,心中的预感成了真——来拔羽毛的人,注定有去无回。
在羽毛被拔掉的时候,怪物应声倒地,它身上滚烫的石块会在一瞬间将拔羽毛的人淹没其中,并将之烧成一具尸体。
来不及有任何的思索,姜时喻下意识的伸手一把将袁吟拉进了怀里——他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来换取袁吟活下去的机会。
滚烫的热浪阵阵袭来,姜时喻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些悲凉,他可能要违背和弟弟的诺言,没有办法带着他活着出去了。
七八米的距离算不得太高,转瞬间两人就要落在地上,姜时喻却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之前姜千阳待着的地方。
目之所及,是一张布满泪痕,无比张惶的小脸。
——他的弟弟,正在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向着他的方向急速奔跑。
遽然,姜时喻一下子又不想死了,他明明答应了弟弟的不是么,说好了他们要一起出去,他又怎么能够抛下弟弟独自离开呢?
姜时喻目光扫
过前方的一小块空地,随即立刻松开了抱着袁吟的手臂,纵身就想向那一小块的空地上跃去。
蓦的一下,之前被他护在身下的袁吟却在顷刻间泪流满面,她死死的缠着姜时喻的腰,口中带着乞求,“时喻,我不想死,求求你……”
时喻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对上了一双包饱含悲伤的眼眸。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周围的热浪几乎快要把人烤化,时喻迅速环顾四周,在意识到这是原主临死之前的场景的时候,他就猛的一把将死死抱着他腰嘴里还不断絮絮叨叨的女人提起给扔了出去。
随即时喻又用手里的骨头抵在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石头上,借力纵身往外一跃,紧接着手中的骨头被他扔到了之前姜时喻发现的那块空地上,脚尖轻轻一点,于满天扭曲的空气和炙热的温度中,时喻单脚落地,完好无损。
至于之前那个想要用原主的肉/体挡下岩浆和碎石,从而保全自己的女人……
管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