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狸猫换太子里的双胎姐妹
时喻垂眸,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从远身上,思绪随着瓢泼的大雨泛动。
宋时喻的亲生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信王与宋时喻母亲两小无猜,两人之间也是有着真感情,但堂堂的一品亲王却不能真的没有正妃,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幼子,没有母亲的教养是万万不可以的。
大楚建国至今也只不过十数年的时间,宋家草莽出生,虽是已经坐稳了皇位,可底蕴终究还是不足,于是在宋时喻三岁的时候,皇帝下旨给信王纳了簪缨世家鲁国公府的嫡次女叶音为继室,一年后继室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信王虽然喜悦于龙凤呈祥,却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的人,更何况迎娶叶音也只是为了王府考虑,虽然对叶音也有一定的情感,但却是远远比不上原配的,因此,信王早早的就给宋时喻请封了世子,想要断了继室的念想,也是想要杜绝两个儿子为了王位而内斗。
但哪曾想,继室叶音所求甚远,可不仅仅一个信王府那么简单。
但是信王把宋时喻当眼珠子疼,叶音也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直到十五年后,十八岁的宋时喻出现在了这个深山老林里——为了来迎回他被恶仆故意交换,受尽了苦楚的亲妹妹。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已经看过了全部剧情的时喻知道,这说是抱错了的真假千金,其实全部都是信王的亲生女儿。
只不过是多年以前的叶音上演了一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而已。
此刻在王府臣欢膝下的二公子宋琼林,才是那个真正的假少爷,宋琼林不仅与信王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两人之间反而背负着血海深仇。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两个千金的亲生母亲——如今的信王妃!
前朝覆灭,世家尤存,叶音养在闺中之时便爱慕前朝的六皇子,只可惜王朝覆灭,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了阶下囚,皇帝为了彰显仁义,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将这些前朝的皇子公主们全部都给圈禁了起来。
但这对曾经的王公贵子而言,几乎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叶音也彻底的没有了和六皇子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是,虽然这些皇子公主都被圈禁了,却依旧有着照顾他们的人,叶音暗中买通了府里的仆从,想着法的照顾六皇子。
就在叶音被赐婚婚后不久,她得知了一个消息——伺候六皇子的一个丫鬟怀孕了。
对于信王的厌恶和对于六皇子的爱慕同时在叶音的心底交织盘旋,致使她想出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计谋。
于是,为了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叶音迫不及待地嫁进了王府,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提前吃了催产药。
叶音当年生下来的根本不是一对龙凤胎,而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为了坐稳信王妃的位置,也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叶音将其中一个女儿和六皇子的儿子做了交换,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远远送去了边关。
她厌恶着信王,认为是他们宋家人害得她不能与情郎相厮守,因此,她也厌恶上了流有信王血脉的孩子。
十五年后,在留在府里的那个女儿宋芊羽即将及笄的前一年,叶音暴露出宋芊羽不是信王亲生女儿的消息。
当年的仆从只知道自己换了个孩子出去,却不知换进来的是个男孩,信王调查一番后也确定了仆从所言,本想亲自前去接女儿回来,却在出发的前夕因为叶音开了一夜的门窗而导致染上了风寒。
王爷一夕病倒,王府便成了叶音当家,她找借口让宋时喻前去接回那个女孩,买通了护送宋时喻的其中一个护卫从远,又暗示他们去走那条必定会发生山崩的道路。
于是,包括宋时喻在内的主仆十数人全部埋葬在了那个雨夜。
听闻儿子去世的噩耗,身体本就不好的信王当场吐了血,叶音又持续的在他喝的药里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信王便药石无医。
自此,宋芊羽成了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被接回来的宋芊岚成了害死父亲与哥哥的丧门星,信王府只剩下了一个前朝血脉宋琼林。
信王府不能后继无人,皇帝只能让宋琼林继承王位。
早就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宋琼林结识了穿越而来的女主角,在她的帮助下拿出了种种治国良方,又在一次狩猎当中害死了当朝太子,陷害了其他皇子,还将宋芊羽宋芊岚两姐妹当成妓子用来笼络官员,最终在当今病危之际成功夺取了皇位。
宋芊羽即使后来成了人人喊打的假千金,却也是在王府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拥有着她自己的骄傲,她不堪忍受这样屈辱的生活,在被转手多次以后暗中毒杀了宋琼林手下一员猛将,随后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残生。
宋芊岚自小生活在边关,吃尽了苦头,但也养成了她坚强的性格,她不似妹妹那般心生绝望,而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报复回去,但她一个弱女子,终究还是没有成事。
刺杀宋琼林失败以后,万箭穿心而亡。
故事的结局总是停留在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时间的长河滚滚而逝,除了主角之外的其余人,还拥有着各自的生活。
宋琼林报了仇,光复了前朝的荣光,可前朝却是因为为君者不仁,百姓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才造成灭国的。
宋琼林身体里流淌着前朝皇帝昏晕的血液,登基之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不容易安稳了十来年的百姓,再次陷入了颠沛流离当中。
雨水顺着刚打起的草棚缓缓而落,砸在柴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音,时喻一边回想剧情,一边注视着眼前害死原主的人。
修长的手指忽然合拢,捡起一根枯草,丢进了火堆里,时喻脸上的笑容收起,面容逐渐转冷,“你说……如果我就在这里处理了你,你背后那人,是该高兴,还是该兴奋?”
从远起身的动作一僵,整个人“嘭”的一声又跪了回去,脑袋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再也不敢抬头看时喻一眼。
低沉的嗓音不似之前的理直气壮,而是带着几分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小人……小人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从远虽说是因为见钱眼开才会暗害原本的宋时喻,可他本身也是一个惜命的,作为王府的家生子,从远再清楚不过背主害主子性命的下场了。
时喻没有死,他只能咬紧牙关不承认才有可能活下去,否则的话,在这风雨交加的深山老林里,让一个人死的无声无息,可是有万般办法。
从远脑瓜子飞速旋转,口中不断的吐露出解释,“下这么大的雨,山路本就不好走,世子爷您一心为了快点找到小郡主加快步伐小人也理解,可您不能因为脚滑摔下了山林便诬赖小人啊……”
他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额头用力的砸在地面上,雨水浇灌着他的脸颊,和鲜血混在一起淌了他满脸,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好你个从远!”书砚重重一脚踹在了从远的肩膀上,直接将他踹进了满地的淤泥里,天知道他看到世子摔下悬崖的时候,内心究竟有多么的惊慌,原以为是自己保护不利,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害之,“世子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联系外人害世子,我打不死你……”
“书砚,”时喻从记忆中翻出这名书童的名字,抬眼扫过他,“退后。”
书砚下意识心头一凛,“是。”
在这看不出多少情绪的目光之下,书砚竟是感觉到了一股比王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威严。
从远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见那素来温文尔雅的世子爷,从旁边的一个护卫手中抽出了长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向他的脖间。
嘀嗒——嘀嗒——
剑锋高悬于半空中,发出刺骨的寒芒,雨水顺着剑锋往下淌,好似染了血一般。
顿时,从远脖子上的汗毛都被吓得倒竖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从泥坑里爬起,转眼间又重重的跌坐了回去,从远低着头,双手死死的捏着衣摆,浑身抖动若筛糠一般。
冰凉的剑尖紧紧的贴着从远的皮肤,一直沁到了他的骨子里。
从远咬着牙,内心万般焦灼,如若不说,此刻就是他的死期,可如果说了……回到京城他也讨不了什么好。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锋利的长剑忽然往前划出了半寸,剑尖直直刺破了皮肤,顷刻之间,痛意沿着脉络爬上了头皮。
神色冷淡的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幽深的黑眸中不带半点情绪,“如果你想死,本世子不介意现在就成全你……”
从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我说。”
刹那间,刺穿了他脖子的长剑微微离开了些许。
从远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面容冷素的时喻,心下道世子爷此刻虽然气愤无比,可却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无比柔和的人,“如若……如若小人说出那幕后指使之人,世子爷能否饶小人一命?”
“可以,”时喻淡淡开口,他并不是什么弑杀之人,虽然这是个古代世界,“我不杀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从远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是……是王妃指使小人这么做的,至于原因……当然是世子爷您挡了二公子的路。”
“听见了吗?”时喻转身将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长相魁梧的男子身上,这人是信王的心腹,有他作证,叶音一个谋害皇族的罪名少不了。
“是,”木重单膝跪了下来,“回京后属下必将如实向王爷禀报。”
时喻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指向了从远,“把他绑起来,回京后……直接交由王妃处理。”
时喻轻飘飘地吐露出“王妃”两个字,却重重的砸在了从远的心头,他眼睁睁的看着如铁塔般的侍卫控制住自己,只觉得脊背发凉,“世子爷!您说过要饶了我的!”
他不仅办事不利,还说出了幕后主使,一旦回京被交给王妃,他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可走。
时喻迎着他的视线,眸底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淡漠,恍若画中仙人一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从远遍体生寒。
“本世子既已答应了不杀你,便不会食言,至于旁人会不会要了你的命,与本世子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