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衣
钟灵灵紧闭着眼，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人抬着回了雪霁峰。
“这是怎么回事？”凌清的声音由远至近，听得出脚步有些急促。
“凌师叔，刚才灵灵帮我挡了一击，被牧……牧鹏的符箓伤了。”夏莎想了想还是改了口，现在的牧鹏已经不是峰主，也担不起她一声师叔。
夏莎的话音刚落，钟灵灵就感觉到有只温凉的手探上了自己的脉搏。
应该是师尊的。
今日她已经被无数人探了脉，对方的反应大多都是叹息，就连黄眉峰的莫大愁也说福祸难料，只看她的造化。
可知江如绯身上有多少奇怪的丹药，竟能把她真弄成个活不起的模样。
这样也好，只要能把牧鹏制住，她带薪摸鱼一段时日又有何不可呢？
是的，带薪，罗宗主因为觉得亏待了她，特意给她送了无数奇珍异宝和灵丹妙药，此时都在她的乾坤袋里，装得满满当当。
随即那只手移走，又听凌清道：“送进卧房吧，小心一点。”
“是。”
感觉回到了自己床上，钟灵灵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身边繁杂的脚步消失后，突听夏莎在她耳边低声道：“灵灵师妹，别玩太过火，凌师叔会伤心。”
钟灵灵心下咯噔，夏莎果然是知情的。
刚要睁眼，就听夏莎转身道：“凌师叔，这是宗主让我带来的灵丹和灵药，请您不必过于忧心，灵灵师妹会好起来的。”
过了一阵，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钟灵灵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只见凌清还站在门边，似乎在目送夏莎。
她偷偷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刚才一直装死，身子都不敢多动一下，浑身都是麻的，此时找到机会，就忍不住想活动一下筋骨。
但还没动几下，就听凌清走了过来。
钟灵灵立刻停止了动作，任凭凌清温润如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鬓发。
那抚摸十分温柔，像是倾注了无数的爱意。
钟灵灵心下微动，难道师尊竟是这么在意她？
“早知这样，今日就不该送你去讲堂……”凌清深深叹了口气。
钟灵灵心道她也没料到自己会遭此横祸，而且还是自己找上门的。
幸亏牧鹏用的不是要命的符箓，不然现在她可能就真得魂归天际了。
“放心吧灵儿，为师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凌清又轻轻道。
钟灵灵心道这倒是不用，据江如绯刚才偷偷跟她说的，这个药效只维持一个时辰的功效，大概不出一会，她就生龙活虎起来了。
“你千万不要有事，为师身边没有其他人了……”凌清低声祈祷着。
钟灵灵的鼻尖有些发酸，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师尊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钟灵灵在心里默念，没事的，师尊，我不会死，我会一直陪着你。
静默了许久，凌清似乎往前探了探身子：“灵儿的衣服上有血，我得帮她换下来洗洗。”
钟灵灵一腔的苦楚霎时消失，换成了惊吓。
换衣服？！
不不不，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要给她换衣服啊？
刚才不还感伤着吗，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情绪都崩塌了好吗？
而且胸口那团血迹可是她实实在在吐出来的，几乎浸透了里外的衣衫。
要换衣服，肯定是连外袍内衫全扒下来才行。
怎么办，她要醒过来吗？
就这么惴惴不安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什么异动，钟灵灵心道，果然师尊也在权衡一二。
毕竟她们可是师徒，就算师尊再怎么不在乎，还有身份大防在这挡着呢。
心刚放下去了些，钟灵灵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凉，似乎是被子被揭开了一个角。
啊啊啊师尊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
要是现在睁眼还来得及吗？
钟灵灵能感觉到自己身侧的扣子正在被解开，一颗一颗由上至下，羽毛一样轻轻挠着她本就脆弱的心脏。
不一会，外袍就敞开了。
钟灵灵蹬直了腿装死，算了，闭上眼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睁眼多尴尬。
但解开外袍之后，师尊突然停下了动作。
隔了一阵都没有动静，大概是在做心理斗争。
钟灵灵吞了口口水，正准备睁眼的时候，忽然感觉师尊的手已经探到了到自己里衣的系带上，此时师尊的手与她的肌肤只相隔薄薄的一层布，手指微小的动作像只灵活的灵雀，在她的心头乱跳。
再解下去，就真的涉及到付费领域了。
钟灵灵下定决心，打算微微睁开眼看看情况。
结果一睁眼，她就开始哭笑不得。
师尊竟然是闭着眼睛在帮她脱衣服。
闭着眼睛的师尊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眉头微皱嘴角朝下，漂亮的脸上是无比正直的表情。但视线移到下面，就发现她手上的动作却颤颤巍巍，轻轻试探着把里衣揭开后，她就轻咬贝齿，有些为难似的，微微红了耳根。
也太可爱了吧？
不行，不能再让师尊为难了。
钟灵灵轻轻咳了一声，给对方传递了自己正在醒来的信号。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师尊听到她的咳嗽声后，立刻像是烫到一般缩回了手，张了几次口，终于还是说：“灵儿？你醒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睁开眼。
钟灵灵把外袍随便一裹，道：“嗯。”
“我看到你的衣服脏了，所以想帮你洗，那个，我没有其他意思……”说这话的师尊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上的那层薄粉蔓延到了脸上。
“我已经穿好了，师尊可以睁眼了。”
凌清这才慢慢地，慢慢地，将眼睛打开，然而睁眼之后也还是避开视线，只道：“灵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吗？”
钟灵灵看她担忧的神色，笑道：“不疼，哪里都不疼。”
凌清凝眉道：“可是刚才我看你的脉象……”
钟灵灵把自己的手腕伸出去：“师尊再看看。”
凌清将信将疑摸上去，发现刚才还微弱得仿佛不存在的脉搏突然变得雄浑有力起来，不仅看不出一点受伤的影子，倒是比普通人还要健康一些。
“这……”她又惊又喜，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钟灵灵便把刚才的事一一道来，又说：“对不起师尊，刚才没有机会说明，惹您担心了。”
凌清听罢叹了口气：“无事就好，不过这事一旦暴露，叫牧鹏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番理论。他为人心胸狭隘，必不会就此罢休。”
钟灵灵沉思一阵：“对不起，给师尊惹麻烦了。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没有想得这么远。”
凌清道：“我不是责怪你，这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一旦有任何问题，你站在我的身后就是。牧鹏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光天化日下把我怎么样。”
钟灵灵有些愧疚，她惹得祸最后还要师尊来背，
可师尊她也没有修为，要如何对抗那个牧鹏呢？
不知尘缘盒里的灵泉对师尊有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钟灵灵道：“师尊，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你说。”
于是钟灵灵搓着衣角，把那天密室里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尘缘盒？”凌清顿了一顿。“你是说，你喝了那里面的灵泉？”
钟灵灵道：“喝了几口，还挺好喝的，要不师尊也喝点，说不定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凌清不置可否，只说：“先带我进去看看吧。”
钟灵灵用意念调出螺旋入口，牵着凌清一起进了尘缘盒。
进去之后，一切如常，只是正值夜晚。
进入的方位正是灵泉的附近，此时泉水正缓缓流淌着，有种静谧而神秘的美。
凌清走到泉水前，掬起一把看了看，道：“这泉水里面蕴含的灵力极纯净，若是你那天喝了这里的泉水，又在屋后的灵泉泡了许久，那就难怪会把经脉胀开了。你那天之所以会晕倒，当是拜了这灵泉所赐。”
听她这么一说，钟灵灵恍然大悟，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江如绯的兽化丹有问题，原来是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好的泉水，才会突然晕倒。
“那是师尊帮我疏通了经脉么？”钟灵灵挠头，“后面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凌清点头。
钟灵灵看了看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灵泉，大觉可惜：“那我以后不能喝了吗？”
凌清道：“掺了水就可以。”
钟灵灵又道：“那师尊你也喝，说不定有效果。”
凌清从袖中取出一只紫金葫芦，将泉水装在里面，道：“回去试试。”
两人在尘缘盒里到处走动看了一阵，凌清道：“既然尘缘盒与你有机缘，就是已经归你所属，从此之后，你不要随便叫别人知道。”
钟灵灵点头说好。
凌清顿了顿，又说：“便是我，你也不该告知。”
钟灵灵愕然道：“那怎么行，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可我绝对不会瞒着你，你是我的师尊，是对我最好的人，不管以后我得了什么，都会第一个告诉你，与你分享喜悦。”
见凌清不说话，钟灵灵急道：“师尊，怎么了，你不想要我了吗？我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给你惹事了，好不好？”
隔了半晌，才听凌清柔声道：“笨徒儿，为师何时说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