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心
钟灵灵并不恐高,但是看着脚下快速飘过去的白云,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发虚。
太高了,太快了。
这还只是骑着纸鹤,要是让她御剑,她肯定得时刻担心,一旦脚滑掉下去怎么办?
钟灵灵欲哭无泪,别的穿越者都是一瞬间就习惯了修仙世界,各种炼丹符箓玩得飞起,可她就连飞行都有些脚软,她摸着身下明显是硬纸板的假仙鹤,觉得自己是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做极限运动,一个说不好就连人带鹤全掉下去了。
所以她抓紧了凌清的广袖,一刻都不敢放松。
凌清也僵直着身子,不敢多动一下。
身后小徒弟已经像个八爪鱼似的快缠到她身上来了,而且凌清听出她气息不稳,心脏也跳得很快,应该是有些惧高。
也是,她这毕竟是第一天驾纸鹤。
两人像两块木板似的坐在纸鹤上,就这么煎熬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主峰。
“到了,下来吧。”凌清率先下去,对钟灵灵伸出了手。
钟灵灵拉着她的手顺着纸板滑下来,双脚踩到地面,忍不住多跺了两下,才算有了点踏实感。
与她们一同落地的还有各个方向来的新晋弟子们,她们皆是一袭白衣,有的驾着长辈给的法宝,有的是跟着师姐们过来,看来也都是过来领取腰牌和道袍的。
领头的大弟子给凌清问了好,身后的那些新人也赶紧低头行礼。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在后面大喘粗气的钟灵灵,一时间,做什么表情的都有。
有怀着好奇艳羡之情的,有冷眼相待瞧不起的,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有些无语——她们都知道钟灵灵是昨天一鸣惊人的天才,没想到天才坐个纸鹤都吓得脸色苍白,是有多不济事?
钟灵灵只当没看到,拜托,她才刚穿过来没两天,没吓出心脏病算不错了。
她喘匀了气站在凌清身后,给各位师姐回礼。
等她走后,人群才喧闹起来。
“她就是那个水系单灵根的钟灵灵?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何止平平无奇,简直是……”
“下纸鹤还要师尊扶着,脸都吓白了,没想到她这么废。”
“她们门派就她一个弟子,像个宝贝似的,领腰牌还要师尊带着,就看她以后有没有本事给霁雪峰争光了。”
钟灵灵跟着凌清到了记事堂,堂中已经有一队人领了腰牌往外走,正与她们打上照面。
为首的那个穿着淡红色的纱裙,那裙子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所制,一眼看过去竟像有千百种色彩,仔细看去又回归了红色,流光溢彩夺人心魄。
“凌师叔。”她的声音如佩环叮当似的动听。“您亲自带钟师妹过来的么?”
钟灵灵探了下头,才从凌清背后看清此人的容貌。
简单来说,就是天香国色。
一双涓烟似的淡眉下是标致到极点的杏眼,跟钟灵灵的不同,她的杏眼要狭长些,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脸蛋白净而瘦削,下巴小巧脖颈细长,樱唇贝齿前凸后翘,腰肢盈盈一握,双腿细直修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而那纱裙的红更是把她的皮肤显得清透明艳,叫人感叹造物主对她的偏心。
“嗯,你师父呢?”凌清淡淡回了一句。
“师尊她正忙,便差我带她们下来。”说着她把眼光移到钟灵灵身上,莞尔一笑:“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钟师妹灵气十足,根骨绝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这一笑差点把钟灵灵闪晕,她顿时手足无措,勉强憋出一句:“哪有,是师姐谬赞了。”
谈话间,钟灵灵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穿红衣还有资格带新人入册的,只有本书的女主角——赤练峰的夏莎。
而她这样出众的容貌,也的确担得起女主的名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师叔请。”夏莎退后一步,给她们让出了道路。
她身后的弟子们也跟着她往后一退让出路来,也不知为何,明明同为新人,但她们就像特意训练过似的,每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
钟灵灵在心里感叹女主领的人就是不一样,随即她就看到队伍末尾,有个熟悉的身影。
江如绯。
不知为何,在这里见到她,倒让钟灵灵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大概新人里她也只和这人打过照面,有一种“这我同期”的认同感。
江如绯正在摆弄那块腰牌,大概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静,那腰牌是玉制的,还带着微微的红色,只见她把腰牌立在眼前,透过玉去观察周边的事物,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咧了咧。
钟灵灵不由得笑起来,这小反派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昨天她还觉得江如绯是个大魔头,但是今日见到这样的憨态,对其的印象已经变成了“莫名可爱”,心理上就亲近了不少。
【我就说过,江如绯攻略难度最低。】
系统突然出声,把钟灵灵吓了一跳。
搞什么,真的会吓出心脏病的。
钟灵灵恨不得给它邦邦两拳。
【你打不到我——而且你见过女主夏莎了,怎么样,动心吗?】
它毫无感情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欠揍,钟灵灵摆摆手,让它不要蛊惑人心。
江如绯是有些可爱,但也最危险,夏莎是长得美,但暗含杀机。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不如师尊好。
师尊把这么废的她收入门下,师尊用心给她做好吃的,师尊还亲自带她跑来跑去,试问谁家的师尊能有这么宠?
而且,女主女配自有自己精彩的生活,可师尊只有她。
【你倒是先把自己攻略了,告诉你,别自作多情,你师尊对你的好感值只有50。】
钟灵灵一阵语塞。
什么,原来可以看到好感值的吗?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草,这什么鬼系统,这么不负责任真的可以吗?敢不敢把所有重要的东西一次性说个清楚?
【不敢,我要睡了,拜拜。】
说完就没了声音。
钟灵灵欲哭无泪,一小半是因为系统的不靠谱,一大半是因为师尊对她的好感值居然不及格。
50……就跟她拼命学习后考出来的数学成绩似的。
“腰牌拿好。”凌清的声音猝然响起。
钟灵灵回神看去,师尊已经帮她登记好了名册,领了腰牌和衣服。
她接过来一看,这腰牌通体雪白,形状是有些不规则的椭圆,后面还刻着小小的“破月盟雪霁峰”六个字。
衣服则共有四套,两厚两薄用来替换,颜色是练气期弟子通用的白色,摸起来材质很好,应该是上好的棉布,不像她身上这件粗麻布,穿着都划皮肤。
“好了,回去就换上吧。”凌清道。“今日你就正式成为修道之人了,从此要清心寡欲,勤于修炼,不可娇纵攀比,长留向道之心。”
清心寡欲。
钟灵灵不可置信抬头看了眼凌清,对方眼中一片清明,确实是清心寡欲的模样。
原来如此,原来师尊的好感度这么低是因为道心稳固么?
她只听过和尚要戒色,从来没听过道士也要灭欲的,那么多人都有道侣,难不成大家都是柏拉图式恋爱,从来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钟灵灵脑子里的背景变成了一大片宇宙图。
要是这样的话,那攻略起来可太难了。
她一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回去的时候,自家师尊偷偷把坐骑换成了仙舟,刻意和她隔开了距离。
回到住处之后,凌清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自己的小徒弟一直皱着眉,像是有什么烦恼。
凌清问:“灵儿,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吗?”
灵儿?!
钟灵灵想起了某仙侠剧的女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师尊居然叫她昵称了诶!
但她不敢太高兴,可能别家的师尊也都会这样,叫自己徒弟一些亲切的称呼拉近距离。
至于困惑的地方,还真有。
她又好奇又焦躁,万一师尊打算清心寡欲一辈子,那她岂不是注定要攻略失败?
毕竟人家根本没这个打算,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没办法。
可这话怎么问的出口?
难道她能直接问“师尊,你有找道侣的打算吗”,大家才认识第一天,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冒犯了。
可这个隐患不除,她实在寝食难安。
毕竟这可是关乎她性命的大危机。
难道这就是系统不让她选师尊的原因?因为攻略师尊是最高难度?不是吧,她就随便一选,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运气差啊?
想了一阵,万事只能靠自己。
豁出去了。
“师尊,我的确有一事不明。”
“你说。”
“师尊让我清心寡欲,可我听说,修道之人会有道侣,她们也有琴瑟和鸣的,这又怎么解释呢?”钟灵灵尽量说得不那么露骨,但面上还是不由地发热了。
凌清果然愣了一愣,随即面色不改,道:“我们修道之人不比凡人,道侣之间并非流于肉/体欢愉,更多的还是道心相向。这样的关系才能长久,比凡人的夫妻关系要稳固得多。”
钟灵灵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这什么意思,道侣之间到底做不做?
她咬咬牙,道:“师尊,那双修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